是夜,月明如镜素影斜,星垂野旷淡遮烟,风过林径寒梢动,树语空庭碎玉哗。
明月微风之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月光如薄雾般流淌在铺满地砖的小径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又默契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微风拂过树梢,沙沙声像是代替了不愿出口的话语。偶尔脚下踩到不稳的地砖,那轻微的响动便成了这段静默里唯一的标点。
默默走着,本不长的小路,却在两人脚下走出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两人心里都憋着事情,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如何开口,
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被安静所吓地咽了回去,
看着前面的莫言澈,莫语冰心里很乱,刚才发生的事情总是不断重现在眼前,张了张口,本想说句不要误会,手抬了抬,本想快走两步,拍拍前者的肩膀,最终却只是停顿半刻,便放弃了,
她看向莫言澈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过去的自己相处了,
本来,她认为,自己虽然不善与他人交流,但是对自己了如指掌,直到刚才抱住他,他回以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拥抱,温暖却又陌生,
这一抱,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迷茫了,
那一抱,似乎唤起了心中沉压已久的委屈和渴望,
她好想放下一切,就那么一直享受下去,享受那温暖安心的怀抱,
她本想嘴硬,对自己说,
我已经看开了,我不过是个已经死过的工具,我的感受并不重要,我不需要什么,我只需要帮助他走出去就无憾了,
可是,
她真的释怀了吗?真的看开了吗?
她的理性让她迟迟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更让她怅然若失的是,
想起那个温暖,安心的怀抱,她不禁想,
到底是我需要他,还是他需要我,
他好像和我并不一样,他好像有解决自身问题的能力,反倒是我,只是一个逃避到死的懦夫,
...
一路无言,似乎什么都发生,一切平静如水,而莫语冰的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不知道的是,莫言澈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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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就在不远处,夜已经深了,本应该速战速决,趁早到家的,
可是莫言澈却心不在焉的走着,自然不是很快,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令人讨厌的,惹人心烦的,孤僻的废物罢了,我本不应该拥有朋友,
直到她的出现,我本以为她是怜悯我的高高在上的公主,便是话语再投机,怜悯耗尽,也终究是两界的陌路人,
尽管她说着那熟悉的“我们是朋友”,尽管我也笑着回应了,可毕竟晨露与夜昙怎敢奢望同辉?
她走在阳光照耀的长路上,我蜷缩在长满青苔的砖缝间。
尽管共走了一路,尽管聊得热火朝天,尽管意念相合,尽管共约再见,可我知道,这不过是常人对乞丐的那一点怜悯,善者对废物的那一点温柔,
当真了,便是笑话,用尽了,便是冷漠
今此一役,却发现,原来我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