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醒来了。又一次从黑暗之中。黑暗并不奇怪,在此之前,在沙民被殖民者撕碎之后,祂已沉睡百年。
只是这一次,是以人类之身,被锁链囚禁于一个狭窄的地下室。十余年,却比之前的上百年还要难熬。
被愿望裹挟的男女,在疯狂中选择了大胆的想法:囚禁已经虚弱不堪的神明。显然,他们成功了。因战斗风格而被冠以盗贼之名的她并不理解,为何现在的人要比她更像“贼”。
用他人的自由,来换取自己孩子的自由。或许,并不能指望他们可以理解自己?又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救回孩子已经被“找到许愿祭坛”这个愿望异化了呢?
好玩的是,他们的孩子也被神无意识的灵魂裹挟。命运将使他无法离开祭台太远,直到回归。
幽默,可笑。但更可笑的,是她这个堂堂神明竟会真的被人困住——被世人遗忘的灵魂,却被那点残存的名声困在石像,最终让人卡了规则。她自己都想笑。
笑之后,便是无语。她与人类残存不多的交流时间,就是听这对贪心人的孩子和自己诉说各种各样的怪事。他们失算了。即使被拘束在这副躯壳中,她依旧可以和那个孩子不用面对面的情况下交流。
她因而了解了很多。
愿望。多么有趣。当初这对男女或许是真的愿意为了孩子而付出代价,但现在,这种想法早已被她每十年可以帮忙完成一个人愿望的特殊能力取而代之。曾经目标的渠道成为了目标本身,而原来的目标却被忽视。
长此以往,直到有那么一天,那个孩子命中注定会离家出走。
于是多年夫妻,相互生疑。谁说仇人不会是枕边人?妻子怀疑丈夫将孩子托与外地;丈夫怀疑妻子将孩子送入城中。最终,一人下毒,一人拔刀,两败俱伤。
但仇人,又会不会是被囚禁多年的她?
或者,他们最后的愿望,竟是杀掉对方呢?
2
“我本以为,你会和我打一架的。索兰先生。”接过索兰递来的贝壳,佩塔卡走过他所在的位置,走向神像。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大于第二种,甚至第三种有点像在给第一种找补。”索兰如此说道,他还有些恍惚:“况且,最终的选择权本该在你。”
“为什么?”
“我,兴许根本没有愿望吧。”索兰吐槽道:“你的话就跟听故事一样。对我而言,活着就行,活不了死了拉倒。”
“呵呵。”佩塔卡轻笑一声,将贝壳扔向布袋:“你知道吗?我建立这座祭台,将一切的神力都用作满足愿望,其实最初是为了让他们最终可以自食其力。”
“可是,他们只知道索取。什么都要,甚至...包括我。”
“如果一直都在向神要什么东西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索兰扭过头,他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只是凭自己的想法回答着:“愿望,哪有那么重要吗?”
“不。很重要。”佩塔卡的手抚摸在雕塑的小腿上,轻轻一推:“只是没有必要把它具象出来,化作一尊偶像。”
“否则为了‘偶像’而奋力,只会逐渐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要的东西。既要又要这样的天性很可怕呐...少有人忍得住。”
哗啦——
少女的神力一如既往。神像轰然反向倒塌,碎作一滩碎石,整个洞穴霎时摇动起来。
“要我说,几千年了。现在与过去,没两样。”佩塔卡指指自己的脑袋,遂扭头站在碎石堆前说道:“你走吧。原路返回,很快......”
“这里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