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旧名

作者:千璃旧友 更新时间:2025/3/22 9:19:48 字数:4296

老板给林锐择订的酒店位置在旧城区的标准3号大路上,在离开了天门启一的独栋洋房之后,他选择原路返回。

穿过磨制石块大街,重新坐着老旧电梯向上,在徒步数十分钟后,他见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老旧燃油出租车。

黄绿色车身上原先的标志已经被磨掉,摇下一半的车窗透出一股浓重的烟味。

戴着墨镜的中年大叔双手枕在车椅的靠背上,音响出奇的好,正播放着来自上个时代的摇滚乐。

林锐择走到车门旁,轻轻俯身朝车窗探去。

“你好,打车。”

听到声音的出租车司机将音响的音量关小,车窗完全摇下,他摘下墨镜,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好嘞,帅哥你请上。”很快,他调整好座椅将车门打开,面带微笑地把手伸向林锐择的行李箱。

“不用了,我自己来装。”林锐泽用手挡在行李面前说道。

听罢司机耸肩,朝后备箱走过去。按下按钮,后备箱车门弹起。

后备箱除了有几瓶水以外别无他物。林锐择把这些水瓶统一收在右边,行李箱竖着放在左边,随后抬手将后备箱车门合上。

林锐泽坐在后排,在告知对方目的地后,汽车点火朝着目的地驶去。

与蜘蛛巢不同,旧城区的大道都是沥青路,非常平整不说,黄色白色的各种标线也非常清晰,基本没有磨损而导致看不清的部分。

两侧道路上的花坛种着一簇簇绿色灌木,挂在枝丫上的满是暗红色的椭圆形浆果。

这里采光有限,因此没有林锐择记忆中那些高大的树木,商铺边与路口上也少有行人。

“这里以前也相当热闹哦。别说逢年过节了,就是在周五周末都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啊。”司机跟林锐择搭话,他看着窗外发呆已经好一会儿了。

“听说很多人都去新城区了,还有一些在蜘蛛巢。”

“看你这样子是外地来的,知道的也不少嘛。”说着,司机又接连抽了几口。

车窗大开的缘故,冷风一个劲地往车内猛灌,不过比起闻香烟的味道林锐择还是觉得现在这样要好一些。

听到司机的话,他像往常一样回了一句:“也就知到这种程度的了。”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窗外,四周尽是些三四层高的红砖房,几块老旧的广告牌上标着千璃的市花——几株白色的山茶花。

眼看林锐择不想跟自己聊天,司机接连说了几句像是闲聊又像是发牢骚的话:

“不过想想这里从热闹到冷清也就七八年的时间,像是今天我还以为会跟前几天一样拉不到一个人。”

“呼……像我们现在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因为怀念过往,只是这里看不到太阳,一直冷得很。”

“新市区无法成为我们这些怀旧者的容身之所,那里已经住满了新时代的居民。”

也许是因为早已麻木,在这些话语中林锐择并没有听出过激的情绪;

又或是旧市区的人们对过去发生的一切变故都习以为常,只把这些事情当做闲聊的谈资。

“新时代的居民…这说法有点奇怪,这座生态环不是你们千璃人一起建造的吗?”

司机瞥了眼放在左侧车门边的纸烟包装盒,皱巴巴的纸壳子里空无一物。

现在他已经没有烟抽了,他叹了口气回答了林锐择提出的问题:

“曾经是,现在已大不相同了。对了,你能听到基座环的声音吗?”

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中,出租车已经行驶到高架桥上。头顶上的嗡嗡声也越来愈大。

“自然能听到,不过我想你已经习惯了?”

“只是觉得最近越来越小了。”司机用右手把烟蒂塞进矿泉水瓶,火星与焦黄色的水接触后发出微小的刺啦声。

“是这样吗?”说着,林锐泽看向窗外,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现在已是傍晚。新市区的电力需求已达到顶峰,光带也随之黯淡。

司机打开空调,暖气噗噗地窜向车内的各个角落。

“你打算晚上吃点什么?你要到的地方我刚好有认识的朋友在那里开饭店,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提供的。”

“有时间请务必去尝尝,从酒店下来往左边只要走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了。”

“我记下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林锐择结完车费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着酒店走去。

酒店规模不大,三层的砖房从外面看上去和一般的居民楼无异。

透过一楼的玻璃门可以看到柜台上已经点了蜡烛,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双臂为枕托着自己的头,看上去昏昏欲睡。

推开玻璃门,节能灯亮起一盏,男孩起身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开门人的模样。

还没等男孩开口,林锐择就把风衣脱下放在旁边的衣帽架上,接着把一个金属铭牌扔在柜台上。

男孩抓起铭牌看了看,停顿数秒后对林锐择说:“请跟我来。”

跟随着男孩,林锐择走上木质楼梯。

每一脚踩上新的台阶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左手扶着圆润光滑的扶手,右手拎着有些沉重的行李箱,他走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慢。

彼此走了几步,男孩已经到二楼,林锐择才走到半中腰。

“这楼梯听上去是要倒掉的样子,但其实非常牢靠,客人您不用担心,可以走的再快一点。”

林锐择有些不快地咬了咬嘴唇,随后加快了脚步。

三楼在木质地板的基础上还铺上了红色的绣金地毯,通道两边也贴上了浅棕色的墙纸。

两人停在最里面的一间客房门前,一个插着新鲜百合花的天青色瓷瓶摆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推车上。

钥匙与花瓶一起放在银盘上,林锐择把行李箱放在门前,用右手拿起钥匙。

这是一把铜质钥匙,点点锈迹无声地诉说着自身的古老,把手镂空的地方镶嵌着一枚椭圆形的红玛瑙,用指尖摩挲可以感受到玛瑙温润的质感。

林锐择指了指那只插花的瓷瓶对着男孩问:“这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啊,这是刚才穿女仆装的大姐姐送来的。”

听到少年的话,林锐择的脑中浮现出银雀那张精致无缺的脸,不过想必也是天门启一授意让她送的。

看来不止是蜘蛛巢,就连旧市区的信息那栋洋房的主人也近乎全部掌握。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啦,反正过几天就离开这里了。”这样想着,林锐择把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厚重的门房随之洞开。

客房算不上大,但家具器物都非常讲究,粗略地扫了眼环境林锐择轻轻吐了口气,他朝身后的男孩摆了摆手,示意这里已经不需要他的服务了。

得到命令的男孩用轻快的语调道了声晚安,旋即消失在林锐择的视线中。

合上房门,林锐择鞋子也没换就躺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积攒了一天的疲劳在此时得以缓解。

他稍稍扬起脖颈,眼睛盯着天花板,过了十几秒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天门启一给他的那张白卡。

“总之也是明天的事情了,”说罢,他随手一扔,白卡无声地滑落在地毯上。闭上眼睛,他打算在吃晚饭前小睡一会儿。

相隔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电波塔。数年前就被弃之不用,各种各样的封条都贴了几层,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拆除改造的意思。

虽是黄昏时分,但旧市区这里已与深夜无异,万家灯火只能照亮巨大空洞的一角。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风浪卷起少女的秀发,早上她戴着蓝色的布帽将头发盘起,此时换上了一件贴身作战服,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手持一把造型奇异的复合弓,手指勾住弓弦,黑色羽箭已经搭在弓上,看样子已经锁定了目标。

没有任何辅助的器具,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瞄具,不带一丝迟疑,箭矢在满弓的状态下射出。它呼啸着穿过夜幕,带着强烈的杀意刺向目标。

“请您关灯。”银雀的声音比箭矢破窗的声音来的更快,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林锐择被一只坚硬的手臂拦腰抱起,聚拢起来的力量像是要把他的脊骨和内脏一起碾碎。

惊恐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林锐择一时失语。

银雀穿着和早上见到的一样的女仆装,她单膝跪在柔软的大床上。左手抱起林锐择,右手挡在窗前。

她的右手已经被破窗飞来的箭射穿,虽然一半已经穿过右臂,但箭矢也因此失去了动能。

“请您关灯”即便右臂被贯穿,她坚定的语气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意识到问题的林锐择吼出指令。

“关灯!”随着第二发羽箭一同抵达的是熄灯指令,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林锐择只感觉自己像是跟一大块生铁一起从床上滚下来。

“嘖,没想到还有保镖。”站在高塔的少女抿嘴,她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有些诧异。

只是这种心情很快就又被冷静压制。错愕的表情随即消失,她不紧不慢地从身后的箭袋里再取出一支弓箭再次搭在弦上。

“下次,可别以为还能躲开哦。”

听到动静的男孩手里拿着手电筒往上走,刚才不知为何整栋房间都断电了。

在他走到二楼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其他客房里的骂声了。等他到三楼的时候,手里的电筒被打掉,随后一阵强风呼面而来。

“我说,能不能别这样抱着我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吐出来了。”

已经被颠的满眼冒金星的林锐择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银雀则在黑暗的环境里快速跳跃着。

“请您忍耐。”剧烈的运动中依然是平稳地回复,此时银雀已经移动到玻璃门前。

“就是说啊,怎么连我也一起抱起来,我刚好要下班诶!”

男孩已经快哭出来了,银雀用右手掐着他尾骨附近的皮肤,那压根不是什么柔软的手指,倒不如说硬得像胶把钳。

“要是我不管你,你的脑袋没几秒就被射出脑浆了,别发牢骚了小满。”银雀一边说着,用膝盖撞开玻璃门。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前。

车门打开坐在副驾驶的天门启一朝着三人喊道:“上来!快!”

银雀像是丢两袋土豆一样把林锐择和小满一起扔进后座,随后一记肘击把车门关上。

第三发箭矢被特制的车窗玻璃弹开,林锐择因为巨大的冲力头顶撞在塑料蒙皮的车门把手上,酥麻麻的痛感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ok!我们要走了喔!”听到响声的司机一脚踩下油门,引擎轰鸣,四个轮子很快就跑了起来,现场只留银雀一人。

站在电波塔的少女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她看向酒店门口,银雀在几次射击后已经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

那双无魂的褐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种恐惧又夹杂着恶心的情绪在她的意识中逸散开来。

“嘁。真是拿难缠”她松开紧握着弓的左手,那复杂的武器在接触到地面后就开始快速分解,很快就变为一滩黑色的脓液。

“近身战的话我可完全没优势,干脆就和老头子报告这次计划失败吧。”

说完,她又往电波塔更高的地方攀爬,一直到无法再往上的一处落脚点。

此时风变得更大,她在旧市区最高的地方俯瞰整片区域,这里安静的氛围让她的精神舒缓了一些。

不过,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让人舒心。

这样从高处眺望整片城市的事情她已经忘了自己做过多少次,从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可以在高处畅快呼吸的喜悦,只是在这一切的基础上她还要做一件事。

将身体交给重力,她的双脚离开了那块狭窄的平台上。

纵身一跃,并没有那样的力量感,一定要说的话,没错,这就是跟随着重力的引导上浮

在下落的瞬间,六枚金色的如同蜻蜓一样的翅片撕裂贴身作战服,轻薄的膜翅从后背伸出。在微秒的时间中快速完成硬化,随后借着紊乱的气流向上漂浮。

不可思议的现象就在诸位眼前发生,虽只是借着风上浮,但这也绝非人类可以办到的事情,这违逆世间常理的力量是一切故事开始的源头。

这里看不到月亮,自然也没有星星,酒店恢复了供电。

在这微弱的灯光里,银雀看到了那在空中滑动的弧线,不过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在完全确认安全后,银雀将贯穿右臂的箭矢抽出掰断,任凭荧光蓝色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些丝带一样的东西从伤口中流出,随即这些丝带对伤口进行了精密的包扎。

虽然谈不上是家常便饭,不过今天的事情对完美的女仆来说,不过是像周测一般的考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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