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撤硕撤硕撤硕！”
艾莉直接从大床上蹦了起来，鞋都没穿，光着脚便往房间旁的卫生间奔去。
老维躺在另一边的床头，手里举着一本游记，身边还杂乱地堆放着数余本乱七八糟的书籍。
他昏昏欲睡、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孩一溜烟跑下了床，哐当一声给门砸上！
彻夜未眠，让维克多整个人都处于困到睁不开眼的边缘。
脑袋里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而钝痛，就连视野边缘都早已开始出现模糊的光晕。
眼眶下满是浓重的青黑，他的脸庞也因为通宵，而稍微有点浮肿，嘴皮干裂……
很快，伴随着哗啦啦的舀水冲水声，艾莉再次一脚把卫生间的门踹开，打着哈欠长发披散地走了出来。
“憋死了，我「哔」……”她随意抓了抓背上的痒，伸着懒腰趴回了床脚。
“……”
早晨的阳光早已照在厚重的窗帘后，但只有一小缕从缝隙中溜了进来，在地毯上投下长长一道亮痕。
艾莉趴在被自己踢成一坨的被子上，转了转脑瓜，抬眼看向扭头看着自己的老维，又悄悄瞥了眼跟门神似的大金毛——
“你没睡吗？”女孩眯着眼，晃着脚丫小声问道。
维克多的黑眼圈，随着他不忿地表情，而变得跟熊猫似的。
艾莉尴尬又不是礼貌地笑了笑，又抬着手指指了指多莉丝：“她也站了一晚上？”
老维呼了呼重重的气，挑着眉头微微颔首。
整晚过去，它竟然真的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几个小时！就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除了老维小心去拿书的时候，它的视线和脖颈像是炮台一样，转动着牢牢锁定老维，其它时候，则跟个背景板似的杵在墙边……
“过来……帮我看着它……我补会儿觉。”维克多一副快要宕机的样子，哈欠能打上足足半分钟都不停。
经过这么高强度的战斗，现在还要值守一整晚的岗，哪怕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吧？
“哈？”她心比较大，直起上身来往床头蹦了蹦：“你喊卫兵来看着它，直接睡不就行了？”
“……！”
他趴过去，一把攥住艾莉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
“其他人……拦得住个屁！”老维顿了顿，似乎连说话都觉得费劲，“而且，这是卧室！让别人来……唉——”
她点头如捣蒜，连连应是：“好好好行行行，我看我看。”
维克多的眼神有些涣散，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刚才被转移的注意力后，让他现在感觉眼皮重得简直抬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硬撑下去了。
不然，不等那个‘精灵’先有什么动作，他自己就先垮了……
“你要不，先吃了早饭再睡？”艾莉摆脱了老维的钳制，坐回了床头边垫着枕头靠在背后。
“不吃了……”
“你要是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有什么不对劲……再叫醒我……”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维克多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随后脑袋一歪，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朝着她那边倒下来，直接靠到了女孩的大腿上……
“啊——？！”
艾莉下意识地想躲，肌肤被他的头发扎得有些瘙痒。
但老维继续往上挪了挪，还扯了一把被子随意盖住，很不客气，稳稳当当地枕在了上面。
光滑、柔软、温热，还带点昨夜沐浴后淡淡馨香的余韵……
好舒服。
单论‘枕头’的舒适度，大概是他这辈子体验过最顶级的了吧。
女孩整个人都僵住了，花了几秒钟处理这个信息，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没从床上弹起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过来了？！
还把她当枕头了？
她小心翼翼地撑着双手，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把腿抽出来……
但维克多似乎睡得很沉，只是无意识地再度蹭了蹭，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微热的鼻息直接喷在她的皮肤上，让艾莉不由得微微战栗。
“喂……老维？老、老石？石茂才？茂才？”她试探性地小声喊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可对方毫无反应，只有眉头微蹙了一下，似乎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看样子……
他是真熬不住了。
看着映入眼帘近在咫尺的、老维那半张略显昏黄的疲惫面庞，双眼闭着，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早已睡熟。
艾莉有点无语，肌肤的敏感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躲开，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有点发烫，也不知是惊的还是羞的，亦或两者都有……
怎么睡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无奈抓过另外几个枕头垫在了背后，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能够让自己舒服一点。
算了。
看在他熬了一整夜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
就当……
暂时借个人肉枕头给他用用吧……
心里那点不爽，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
嗯，姑且称之为同情。
真别说，脑袋这玩意儿，是真特么沉……
这才一会儿，就已经压得她腿发酸。
刚起床，就被迫被锁在原地的艾莉感到有些无聊，她只好往旁边侧了侧腰，伸手抓了两本维克多之前拿来的书，随便翻翻。
她又小心警惕地斜眼瞟了一眼多莉丝，或者说，是被‘精灵’附身的多莉丝。
对方依然如同昨夜那般，僵硬地杵在原地，那双诡异的异色眼瞳，一碧一白，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视线直直锁定着自己……
艾莉明明记得——这货刚才还在看老维的啊！
怎么突然将视角转向她了？
盯得她后背发毛。
“我说……大姐，”艾莉忍不住对着墙边的多莉丝小声吐槽：
“你好歹动一下啊？转转眼珠子也行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累吗？要不要给你搬个凳子坐坐？”
毫无反应。
它到底想干嘛？
难道就这么看着？
艾莉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附身之后，它要通过“观察”，来学习和适应人类的行为模式？
还是说……它在等待什么时机？
时间就在这种瘆人的寂静和对峙中缓缓流逝。
太阳越升越高，光线透过窗户，将房间照得明亮了些许。
仆役们大概是得到了命令，一直没有过来打扰。
偶尔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外经过，又很快远去。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还要充当临时枕头，艾莉的肚子渐渐开始饿得咕咕叫……
这日子……
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