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先教你几招，但是，学费可不便宜呢。”
艾莉眼珠一转，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
“学费？”安东尼主厨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没问题！
“义父你说个数！只要是我安东尼拿得出来的——绝不含糊！”
民以食为天。
食以安为先。
对他而言，金钱财富都是身外之物。
只有学到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烹饪绝技……
那才是无价之宝！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这神乎其神的手艺，在王都厨艺大赛上大放异彩，引得无数贵族饕客，竞相追捧的辉煌未来了……
“钱我倒是不缺，”艾莉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这样吧——
“以后，城堡里但凡送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或者新到的调料香料，都先拿来给我过过目，咋样？”
“就这？”
安东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也太简单了吧？
“当然不止。”她嘿嘿一笑：
“你还得跟我详细说道说道，那些好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本地的特产，还是从老远老远的地方，运来的稀罕货儿？
“如果有需要大货船，飘洋过海才能搞到的好东西……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这可是个、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产和贸易的好机会！
她记得，穿越前玩这款破游戏时，地图所呈现的区域只有一块大陆。
至于其它的地方，都被偷工减料……
哦不，是缩减游戏体积的处理，全拿迷雾给盖上了。
有没有？
如有。
如果还能运营下去，继续拓展游戏内容，更迭游戏版本——
这自然给开启新区域，留了个相当不错的后路。
当然，
现在，
这些东西，基本跟她无关。
要是这个世界真如她想的那样——存在着广阔的未知区域……
从食材的来源上进行判断，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老维在一旁默默听着，嘴角抽了抽。
这……
大航海吗？
人才……甜菜！
主厨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小“义父”，不仅厨艺高超……
还对食材的来源、和它们背后的故事，都如此感兴趣呀！
这才是真正热爱美食的大家风范吔！
他用力一拍胸脯，掷地有声地保证道：
“义父你放心！
“这有何难！？
“别说只是给你过目！
“就算你想知道那些香料，是咋从地里刨出来的！那些海鱼，是怎么从几百里外的深海里捞上来的！
“——我都能给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安东尼越说越兴奋。
“还别说，咱们城堡的食材供应，确实有不少，是从挺远地方购来的……
“厨房常用的那种‘火吻椒’——是要从南边沼泽地、边缘的火山岛上进行采集；
“那里的土著，得穿着特制的防火皮衣才能靠近呢！”
他掰着手指：
“还有‘冰晶虾’——只有在北境极寒海域的冰层下才能捕到。
“虽然个头不大，但肉质鲜美至极、入口即化！
“每年也就那么一小批，个顶个的珍贵。”
“哦哦哦？”艾莉听得小眼放光。
火山岛？
极寒海域？
有内味儿了！
游戏地图上没有说是！
她举着小手里握着的那两根小棍儿：“那远洋的呢？有没有其它大陆上的新品种？”
安东尼主厨闻言，挠了挠他那顶高高的厨师帽，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另一块大陆？你是说……
“传说中的‘迷失之地’？
“还是‘风暴彼岸’？”
他努力回忆着，那些从吟游诗人或者远航水手口中，听来的零星传闻。
“倒是有那么些不要命的船队，试图去寻找那些传说中的地方……
“——但大多都有去无回。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艘破船能回来，但带回来的，也都是些语焉不详的古怪玩意……
“什么会发光的石头啦，能自己走路的植物啦……
“不过那些东西，大多都被王室、或者被魔法师们的大家族给垄断了。
“市面上不给流通，也轻易见不着。”
安东尼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咱们城堡厨房里用的食材，最远的，也就是来自西边自由贸易城邦的一些特产香料。
“那些城邦的船队，确实会去一些比较偏远的海岛。
“但要说横跨整个大洋……
“我恐怕还没听说过，有谁成功……”
艾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世界的实际航海技术，似乎还处于一个相对早期的阶段。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远洋贸易的雏形，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大航海时代。
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这也意味着……
天高海阔！
大有可为啊！
知道什么叫风口浪尖吗？
这就叫风口浪尖！
“行！就这么说定了！”艾莉满意地拍了拍安东尼的胳膊，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以后有啥发现，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表现好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多教你几道压箱底的绝活儿！”
“多谢义父！多谢义父！”
安东尼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作揖，就差给艾莉磕一个了。
维克多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一个正常人！
这俩就差拜把子了好吧！
老维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还在那儿畅想未来的两人：
“咳嗯…菜快凉了。”
“哦哦！对对对！吃饭吃饭！”艾莉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招呼安东尼坐下。
安东尼主厨端着盘子，坐在小板凳上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看起来傻愣愣的。
艾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着：
“看啥呢？想吃特么自己盛啊！难道还要喂你？”
“哦噢！谢谢义父！”他如蒙大赦，连忙也加入了抢饭的行列。
艾莉皱着细眉思索半晌，还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算了，天天‘义父义父’地喊，听起来怪怪的……
“以后你管我叫哥。”
“好的哥。好吃啊哥。”
维克多：“？”
这他媳妇儿！
哦不……
不对不对。
“少爷，这您吃不吃？”安东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前的火锅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嘶……
对的吧！
是——名义上的…媳……妇儿……！吧？
对…对吗？
艾莉抿了抿细棍儿上的汁水，跟耍着指挥棒似的，边想边补充：
“各论各的，就凭你这声哥——
“从今往后，你就系窝滴！安东尼首席大弟几！
“以后我做菜的时候，你想旁观就旁观吧。
“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络腮大汉：“好诶！”
老维面露难色。
这也太魔幻了吧……
他该怎么解释？
安东尼面前的这女孩，就是安东尼所负责的……婚宴的……主角儿？
算了。
不说了。
说了怕打击他。
这真得各论各的……
看着艾莉狼吞虎咽的模样。
又看了看一旁，同样吃得不亦乐乎的安东尼主厨，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气与轻松氛围……
维克多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家」的感觉吧？
“艾莉，”他忽然开口，“以后……有空的话，可以经常做饭吗？”
女孩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应道：
“看…唔咕唔咕——看吾心情……”
“务必多多做饭啊哥！”安东尼鬼哭狼嚎地哀求道。
“吃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
维克多笑了笑，没再多说。
……
这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安东尼主厨更是对艾莉佩服得五体投地。
饭后，还缠着艾莉问东问西，试图从她嘴里再套出一些“秘方”。
艾莉则充分发挥了作为谜语人的特长——说得云山雾罩。
让安东尼听得一愣一愣的，总感觉抓不住重点。
上手演示，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艾莉的每一个动作
“哥，你刚才，往锅里加的那一勺红色的酱料是什么？为什么我没见过？”安东尼指着艾莉刚刚用过的一个小陶罐。
里面装着的，自然她自己调制的，“秘！密！武！器！”。
——一种混合了本地特产的酸果、辣酱、糖，还有几种特殊香草的酱汁。
女孩舀了一勺，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小脸陶醉：
“这个啊？好东西！独家秘方，暂不外传嗷。”
“那……那用量呢？您刚才加了多少？”
安东尼不死心，试图从细节入手。
艾莉歪着头，作思考状：
“嗯……大概……就那么一勺吧？”
说着，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那“一勺”的量，简直随意得令人发指……
主厨：“……”
他感觉。
自己学了个寂寞。
“哥，那你说的那个什么……‘生抽’？和‘老抽’？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嗯…就是一种调味料：颜色深一点的是老抽，浅一点的是生抽，用途不一样嘛。”
“那、那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嘛……就是……一个上色，一个提鲜。”艾莉挥挥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你自己慢慢体会嘛，熟能生巧！熟能生巧呀！”
“还有那个……火候！”安东尼指着灶膛里跳跃的火焰：
“你是如何判断——何时该用大火？何时转小火的？
“我看你操作这么行云流水，就好像……好像，那些火焰都听你指挥一样！”
“这个……靠感觉。”艾莉高深莫测地狡黠一笑：
“厨师的直觉！懂吗？火候到了，它自己会告诉你。”
安东尼主厨简直要哭了。
感觉？
直觉？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自己要怎么学啊！
他做了几十年菜，靠的都是精准的经验和严格的配比，何曾听说过，“感觉”这种东西？
这怎么能成为烹饪的关键呢？
“噢！法克！安东尼！你火烧得太大了！这菜都快成炭了！”
“我不知道啊哥！我……我再试试！”安东尼老脸通红，却越挫越勇。
“把锅放下，我来！”
看着被补救回来的黑糊，安东尼欲哭无泪，语气中却充满了崇拜：
“哥，你…你简直是厨神降世！”
艾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那前两位是？”安东尼好奇地追问。
她神秘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安东尼：“……”
他感觉自己的厨艺之路……
道阻且长。
维克多在一旁看着他们教学相长，偶尔会插上一两句，帮艾莉圆圆场。
或者给安东尼，一些更为具体的提示。
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了。
也许，偶尔从那些沉重的责任、和波诡云谲的阴谋中抽离出来，体验一下这种简单的快乐，也并非坏事。
至少，
此刻的他，感到很放松……
很……
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