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不上。
“年代可能是同一个年代；
“但坑位绝不是同一个坑位。”
“噗……”维克多忍不住失笑一声。
“且，动机和行为逻辑也对不上。
“就算古代魔法文明再厉害，就这简直堪称匪夷所思的保密难度而言……
“除非，他们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超空间传送技术；
“并且，能精准定位到几千米深的地下，还能完美避开所有耳目。”
——这可是连太空时代都难以企及的技术。
艾莉撇撇嘴，带着些她特有的玩笑意味：
“我斗胆胡说一句哇——
“咱们见到的这条，可能是书里那条「终天」的……爹！
“或者爷爷！
“因为它听起来，比书里这条描述的，还要大一倍还得多！”
维克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不能正经点讲嘛……
“第二。”艾莉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基尔加丹峡谷，还有那个地下遗迹，很可能……
“是一个古战场。”
“古战场？”
“对。你想想，一条如此巨大的龙，能让它陨落的存在，会是什么？
“那峡谷，与其说是自然形成，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毁天灭地的攻击。
“——直接斩开大地所形成的！
“而那条龙，就是在那场大战中，被斩落于此。”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
“甚至，那个所谓的‘魔法矿脉层’……
“也就是魔法矿脉，可能也不是天然富集的。
“——它是一个封印。
“或者说……镇压法阵用的符文核心。
“用龙自身的力量，或者某种克制龙族的符文，将它的遗骸、和残存的龙威，强行镇压在那片区域。
“能弑杀如此巨龙，并将其镇压的存在，其实力……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目前的认知。
“他们或许不希望巨龙的力量逸散、浪费，也不希望它有任何复苏的可能，所以才设下了那样的布置。”
“从头理一下。”女孩一拍小手：
“从头到尾——
“这条比「终天」还大的龙，远古传说生物，当年很可能是在基尔加丹峡谷附近，与某个、或者某些，极其强大的敌人，发生一场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最终，它不敌陨落，坠入大地，形成了那个巨大的陨状冲击坑；
“而那条深邃的基尔加丹大裂谷，就是斩杀它的那致命一击，或者是战斗余波所波及成的；
“之后，胜利者……或者后来者，为了防止巨龙的力量逸散或复生，使用了某种极其复杂的、禁咒级别的封印手段；
“——比如利用龙本身的骸骨和力量，布置了大型的龙符文法阵；
“将它的遗骸，彻底镇压在了地底深处；
“而我们开采出来的那些蕴含魔力的矿石，很可能就是这个巨大封印法阵，常年累月汲取、转化龙之魔力的产物。
“而关于地下古城……
“我觉得它们也一样，是被魔矿所吸引，直接在巨龙的埋骨之地之下，建立了城市；
“以龙肋为穹顶，骨架为支柱，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现成框架！
“龙骸强度有多高我不知道。
“但可以不用担心地下坍塌的风险，直接当穴居洞人，免收风吹日晒之苦……
“它们的首领，相当有先见之明。”
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下来，维克多之前心中的许多疑云和惊惧，确实消散了不少。
他不得不承认……
艾莉从地质学、和现场勘察角度提出的这些疑点和推论，比他单纯从古籍记载出发的猜测，要更加贴近，他们所见的“事实”。
甚至还有点好玩。
千年长河，却仿佛近在咫尺……
这就是历史吗？
虽然真相依旧扑朔迷离，但至少不再是那种……
——“我融合了灭世魔王心脏，世界末日倒计时剩余三十天”的绝望感了。
艾莉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也松了口气，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带着点小坏的笑容：
“所以啊，老石，别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了。
“你吸收的，可能只是某条倒霉的、超级巨大的古代龙的心脏，而不是传说中钦定的灭世灾厄本尊。”
她挤了挤眼睛：
“再说了，就算真是「终天」——又能怎么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我靠……我突然发现啊！
“要不以后咱们有机会、组个队，去北境冰原溜达一圈，看看书里说的那条「终天」还在不在？
“说不定……
“还能赶上口热乎的呢！？”
“草……”
维克多被她这天马行空的跳脱说法，逗得有些哭笑不得。
心中的沉重，也确实被冲淡了许多。
他看着艾莉。
明明平日里，她总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懒懒散散，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游戏人间，得过且过。
可这一次。
在他因为自己对未知的不安，而心神不宁、甚至有些钻牛角尖的时候……
她却如此认真，如此条理清晰地，帮他分析问题，解开症结。
那些他未曾留意到的地质细节……
那些他因为魔法思维定式，而忽略的逻辑疑点……
在她这里，却被一一剖析开来。
维克多忽然明白了。
闭门造车，真的不可取。
他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天才。
即便拥有超越这个时代部分见识，面对浩如烟海的未知，依旧会感到迷茫和困惑……
但他，并不孤独。
有这么一个“兄弟”在身边，能在他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一巴掌把他拍醒……
或者用一套歪理邪说，帮他理清思路，这感觉……
似乎还不错。
得妻……啊呸！
得兄如此，兄复何求？
“咳……”老维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心头那丝异样的暖流，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也太悲观了。”
他将那本厚重的古籍合上，放到一旁：
“那……关于那个斩龙的强者，或者那个远古战场，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不道哇。”
“什么不知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得头头是道吗？”
“啊啊啊啊——不知道不知道，略略略略略略——”
“……”
能不能好好说话！
可恶啊！
自己没故事听了啊！
没睡前故事听他怎么睡啊！
“慢慢来呗。”艾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真塌下来谁顶着啊？”他下意识求助道。
“你现在不就是那个‘个子高的’吗？”
老维：“？”
什么叫——他是个子高的？
“反正，不管那是什么龙的心脏，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一部分了。
“是福是祸，总得接着。哎哟，我踏马怎么还这么困……”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
“说完了…吧？说完赶紧回去睡觉了。
“再熬下去……
“咱俩真要猝死在这里，变成新的传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