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头,已是临近正午。
马车在距离矿井营地数公里外的一片幽静树林中停了有些时候了。
他们只需要再往前赶上一小段路,便能抵达目的地。
车厢内,艾莉依旧是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脑袋歪靠在车厢壁与座椅靠背的夹角,双臂叉在小腹前搭着,就这么直接仰头睡着了。
呼吸匀净绵长,小嘴还微微张着,偶尔咂巴出一两声奇怪的动静。
维克多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透过小窗帘,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晕。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上半身因为车座长度的限制,昨夜是侧躺着,脑袋就枕在艾莉的大腿上,才勉强合眼补了个觉。
这姿势自然是引来了冷安睡前的一顿口头炮轰——
质问他为何不干脆拿衣服叠起来当枕头,或者学她一样仰头靠着睡。
老维当时义正言辞,只说那两种姿势都让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唯有这般,才能稍感安稳正常入睡。
此刻,女孩还跟只玩累了就地昏睡的小猪崽似的,梦得死沉。
维克多试探着抬起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冷安?醒醒。”
没反应。
他又加重了些许力道。
“……唔……”女孩只是不满地皱了皱鼻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小脑袋往角落里偏了偏,依旧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看来是真累坏了。
维克多无奈地放下手臂,倒也没有继续惊扰她。
他的目光落在刚才枕着的那片光滑的区域——她外出穿的是一条活动方便的裙裤,此刻因睡姿,布料被挤压出些许褶皱,裙面剥开。
自己的脸颊之前就贴在那上面。
鬼使神差地,他微微侧过头,将脸颊重新轻轻靠了上去。
隔着一层柔顺光滑的裤袜布料,能模糊地感受到那层薄薄织物下、少女肌肤的温软与细腻。
布料微凉,却又带着她身体的余温,给人一种奇妙的触感……
像上好的丝绸,可又比丝绸多了许多鲜活的弹性与暖意。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铺面而来的沁人幽香,混杂着些微旅途的风尘……
却不难闻,反而给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悄悄蹭了蹭。
柔滑的布料擦着他的脸颊,带来细微的、几乎能让人上瘾的滑意。
这感觉……
维克多眼帘微垂,思绪飘忽了一瞬。
曾几何时,在那个钢筋水泥的都市森林里,他还是石茂才。
一个每天为了生计奔波、为了项目焦头烂额的社畜。
那时的他,与女性的接触,多是工作场合的礼节性握手,或是拥挤地铁中无意间的肢体碰撞,隔着层层衣物,仓促而疏离。
所谓的“肌肤之亲”,更像是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的词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姿势,清醒地枕着一个……一个真哥们儿的大腿入睡……
并且对这种触感产生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
与回味。
尤其是当她,变成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之后。
他目光下移,落在了艾莉那双因为伸展而显得愈发纤细的小腿上。
裤袜勾勒出紧实而流畅的线条,小腿肚圆润修长,脚踝则细得仿佛一握就能折断。
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好奇,伸出手,指尖试探着,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腿肚。
入手的感觉……
难以言喻。
不似记忆中男性肌肉的坚硬结实,也不同于纯粹脂肪的松软,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比果冻更加诱人,有着独特的柔韧与弹性。
盈盈可握,触手温热,细腻得仿佛能感受到皮下血管的轻微搏动。
他几乎难以想象,如此纤细的肢体中所蕴藏的力量,怎么可能支撑得起颠簸的路途……
或许真如她所言,加强锻炼、增强体质对她来说要更好……
这般近距离地观察、触摸一个女性的身体,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全新的、带着些许忌讳色彩的体验。
纤瘦、柔软、陌生……
神秘却又好像并无二致,一呼一吸、一摆一动,都是一样的。
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独特又没那么细小的差距……
他仿佛能感知到每一寸肌肤的纹理,每一分骨骼的起伏。
这种感知如此真切,如此令人心猿意马……
指腹在那光滑的裤袜上、顺着胫骨无意识地向下摩挲着,感受着那份惊人的细腻与紧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啊!草——!”
冷安猛地惊醒,身体像触电般弹起,差点撞到车厢顶。
她一手抓着座椅边缘,另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
“妈的,吓死我了我测……”女孩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冷汗,嘴里骂骂咧咧,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
“梦到坠崖了草……”
维克多像是被抓包似的猛地缩回手,视线僵在半空,动作比脑子快。
冷安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银白色长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翘着,眼神还有些迷离,她茫然地扭过头,正好对上维克多那双写满“做贼心虚”四个大字的眼睛。
“……嗯?”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带着刚醒的迷糊,还有一丝狐疑,“你在干嘛?我们到了吗?”
“到了……”
老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借口,但每一个听起来都苍白无力。
他脸上那份镇定自若的贵族派头,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蔫了大半。
维克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行板起脸,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咳……我看你睡得那么死,想看看你这段时间锻炼有没有点成效,是不是肌肉又松回去了……”
“哈?”
艾莉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随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她揉着还有点酸痛的脖子,抱怨道:
“还能有什么成效?这弔毛身体,跟豆腐渣工程似的。
“以前我一口气能做二三十个引体向上,现在?呵呵,能爬上马车不喘气就算赢。
“我都快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肌肉萎缩症……”
维克多看着她脸上那股子真实的郁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大条的家伙没往别处想。
他顺着她的话头,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确实比你原来差远了。
“不过,对一般的女孩子来说,你这身手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不错个寄——!你知道我排的计划,放在以前能让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吗?”她撇撇嘴,语气里满是对自己这副“弱不禁风”躯壳的不满。
性别差异带来的劣势,在她身上简直是被无限放大,落差高得能让人活活憋屈死。
“所以我才佩服你。”维克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侧:
“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因为这种巨大的不适应而彻底摆烂了。”
“切,少来这套。”艾莉不吃他这恭维,但眉宇间的郁色倒是散去了些许。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座椅上支棱起来: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忆苦思甜了。现在去见那个什么……埃尔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