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砰！”
一声巨响，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刚才还是天昏地暗的，怎么突然天亮了？
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但一时又说不上来这是哪里。
这时，我看见一个小男孩趴在地上，一辆自行车倒在不远处。
回想起刚才的声音，该不会是我搞的吧？
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还有他的自行车。
结果这家伙连个谢都没说，直接骑上去，下一秒——又摔了。
我担忧地看着他，“你会骑自行车吗？”
小男孩依旧没理我，闷头爬起，再次骑上去，毫无意外地又摔了个狗吃屎，愣是一声没吭。
真男人，有我当年的风范。
放心吧，我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就在我嘀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忍不住就笑吧，反正那个傻子就是你自己。”
我一回头，陈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依旧黑色连衣裙，光着脚，一头银发在大白天格外显眼。
“什么意思？”我有点懵。
“意思是，我们回到了过去。”她语气淡淡的。
我看着那个还在不懈摔倒的自己——帅气、勇敢、话少但人狠……原来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等等，这到底是幼儿园还是小学？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对，谁能记得那么小的事。
以前看小孩摔倒，我高低得乐两声，今天怎么一点笑意都没有……
“这就是摆渡人的能力之一——时光回溯。”陈玉神气道。
时光回溯？现在的白无常都这么逆天了吗？
看来这趟没白来，想办法给过去的自己留张字条，以后搞投资，吃喝不愁。
不过话又说回来——
“咱们不是来调查你的死因的吗？你不觉得你有点用力过猛了吗？”
陈玉笑了笑：“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从本源查起吗？”
……不觉得。你怎么不回溯到娘胎里？当然，这话我是不会当面说的。
“悲剧从来都不是某一刻、某一个瞬间，而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可能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悲剧的种子，而死亡，只是结果。”陈玉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点啥？”我狐疑地看着她。
我甚至怀疑根本就不需要我查。
“你只需参与其中，就可以找到答案。”
“那你人呢？我是说活着的你，没有主角，这戏也没法演啊。”
“找到了你，就等于找到了我。”她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谜语人滚出阴曹地府。
“这可不行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不干了！”
“我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我话音未落，陈玉就抛出了橄榄枝。
……行吧，还是得为了荣华富贵妥协。
我瞅了瞅她的造型，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低调点？染着银发，穿黑裙子，还光脚？这年代小孩不流行染发，更别提银色了。”
她倒是气定神闲：“放心，我是魂体，他们根本看不见我。”
“那万一有个像我一样的阴阳眼呢？再说小时候的我没有阴阳眼吗？”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事啊！反正就是没问题啦。”她推了推我，力道不大，语气里却带着点恼羞成怒。
美女，你人设崩了。
话说回来，直接要钱是不是太俗气了？
要是能回到高考的时候，有陈玉帮忙，清华北大都不是梦……
……等等，我高考考了多少分来着？
我上的哪个大学？
正当我思索人生时，陈玉突然幽幽开口：“反倒是你太显眼了。”
我回过神。
“我显眼？没人比我更普通，这点我有种莫名的自信。”
“你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而且你的身份也不适合融入他们，调查真相。”
说完，她猛地跳起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
突然这么暧昧干什么？
一片黑暗之后，我重新睁开眼，地面的距离……怎么变近了？
“我怎么变成小孩子了？！”
“这个小女孩叫笑笑，是你的同班同学，现在你就负责扮演她。”
你又知道了？我怎么感觉我是你雇的临时演员。
我低头看了看，嗯，确实不一样，胯下轻松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那股凉意没了，看样子这女人连衣服都给我换了。
“那原主呢？不会等会儿来个真假美猴王吧？”
“原主暂时消失了。”陈玉语气平淡。
这对吗？
算了，先不管了。这女人的身体还真是不一样，感觉自己的欲望之火小了许多。
不过，作为科学爱好者，我必须要严谨地——
正当我低头检查细节时，陈玉冷冷地看着我，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如果你不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就继续看吧。”
“我……我这不是熟悉一下新号操作吗？”我讪笑着解释。
她没搭理我，反而喃喃自语：“经验还是太少了，时间点有点不准……往后一天。”
说完，她双手合十。
世界瞬间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我站在原地没动，但周围的景象像快进的视频一样飞速流逝。
我晃了晃身子，感觉自己也快被转晕了……
……
“叮铃——”
清脆的车铃声划破空气。
“哎呀！”
我一个趔趄，直接摔进旁边的草丛，狼狈地啃了一口泥。
“女孩子应该矜持点。”
陈玉悠悠地补刀。
我爬起来，揉了揉胸口，忽然觉得不太对，赶紧把手放下。
……还不是因为你？像哆啦 A梦似的到处穿越，搞得我现在倒不过时差了。
抬头一看，“小时候的我”骑着自行车在小区里疾驰，像个小小的追风少年。他车速极快，专挑人多的地方钻，时不时“叮铃”一声，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告什么。
才一天就学会了？
果然，不管我想干什么事，只要一干就成，小时候的我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男孩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神情犹豫不决，连小眉毛都皱成了“川”字。
“他在干嘛？”我问陈玉。
“我怎么知道。”
坏了，连导演都不清楚，我更不知道了。
片刻后，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朝楼上喊道——
“晗晗！”
“晗晗！”
……
“晗晗是谁？”
我低声嘀咕，偷偷瞄了陈玉一眼，正好看到她的眉头微微一跳。
男孩喊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踩上自行车，默默离开。
“快，跟上他。”陈玉忽然说。
我急忙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路边一辆没上锁的自行车上。
……是大人款的。
管他呢。
我翻身上车，结果屁股根本够不到座位，只能站着蹬。
好不容易车子动了，忽然感觉后座一沉。
回头一看，陈玉已经稳稳地坐在上面。
“我还是个孩子啊……”我咬紧牙关，拼命蹬着踏板，却发现自己被“小时候的我”越落越远。
“追不上的话，那个心愿就免喽。”陈玉悠哉地开口，“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现在是妹妹……”我咬牙切齿道。
“咦？好像连车尾灯都看不到啦。”
“努力！奋斗！”
在一场生死时速后，我总算没有被甩掉。
“呜呜呜……”
前方传来孩子的哭声。
男孩停下了车。
可我该怎么停呢？
算了，男子汉不需要刹车！
“砰——”
我直接连人带车摔进草丛。当然，陈玉毫发无损。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玉儿……”女孩抽噎着回答。
我愣住了，转头看向陈玉：“是你？”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为什么哭？”男孩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我忘带钥匙了，家里没人……”
“这有什么。”男孩晃了晃小腿，随口道，“我经常忘带钥匙，有时候爸妈很晚才回来，我就一个人在地窖里睡……”
“你……你不怕吗？”女孩怯怯地问。
“才不怕！因为我有奥特曼！”
男孩自豪地掏出兜里的奥特曼模型，塞到女孩手里。
……
真是没脸看啊。
男孩刚拿出奥特曼，我就绷不住了，默默蹲到草丛里。
我真想看看陈玉的脸现在有多厚。
结果——
旁边的人影一闪，陈玉不见了。
人呢？！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我刚起身要去找她，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将我紧紧抱住。
我吓了一跳，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
“笑笑别怕，妈妈来了。”
……妈妈？
我停下了挣扎，感觉全身酥麻麻的。
“你去哪了，笑笑。”
耳边传来一个焦急而哽咽的声音，眼泪一滴滴落在我后背上。
“妈妈找了你一整天，你到底去哪了……”
我说不出话来，包括谎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远处，一个男人长舒一口气，快步朝我走来。
“妈妈”抱得更紧了，哽咽的声音也变大了，仿佛生怕我再次消失。
我鼻子一酸，胸口闷闷的，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
“妈，我再也不乱跑了。”
“嗯，嗯……跟妈回家，跟妈回家。”
男人走到我身边，揉了揉我的头，微笑着说：“回家。”
我有些恍惚，心底竟然泛起一丝不舍。
这时，陈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该走了。”
话音落下，时间开始飞速流逝，世界变得模糊，脖子上的束缚感也消失不见。
……
下体，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变回来了。
“你就不能顺便把我的裤衩也回溯一下？”我无语道。
“先擦擦你的脸。”陈玉淡淡地说。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滑落了几滴。
我赶忙擦了擦，硬撑着说：
“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下一秒，一阵温暖袭来——
“啪。”
陈玉的手轻轻落在我屁股上。
“送你的。”她说道。
……
空气安静了几秒。
总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得找个话题缓解一下。
“咳咳……咱们这是到哪了？”
陈玉顿了顿，偏过头去，耳根竟然有些发红。
“刚才走得太急，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个时间点上。”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自然。
她害羞了？陈玉也会害羞？
正当我惊讶时，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当爸爸，我来当妈妈。”
“好。”
……“我”的声音？！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孩子蹲在沙堆里玩过家家。
其中一个，赫然是小时候的我。
另一个小女孩……是谁？
“好了，这是碗，是咱们家用来喝水的，一会儿爸爸回家，我就给你水喝。”女孩认真地说道。
“好的。”
男孩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学着大人的模样，迈开步子，模仿着下班回家的样子。
“晗晗，我……我回来了。”
“嗯，孩子爸爸上班辛苦了，给你水喝。”女孩甜甜地说，眼神认真得仿佛对面真是她的丈夫。
……
“等等，这是我的初恋？！”我猛地转头看向陈玉。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连一向平静的眼神都罕见地露出一丝焦急。
“好了好了，别看了，我不小心弄错了，这个小男孩根本不是你。”
我微微一怔，越发好奇，正要走近仔细看看。
“这明明是我啊。”
陈玉脸色一黑，忽然一把按住我的脑袋，把我扭到一旁。
“够了！该走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恼羞成怒的脸。
紧接着——
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双眼。
时间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