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蒂丝的童年是幸福的。
幸福在她曾有过圆满的家庭,幸福在她认识了银叶这个朋友。
一个让少女生活衣食无忧,一个少女感到烂漫快乐。
但玫蒂丝的童年又是悲惨的。
悲惨在她的家庭破碎,悲惨在她不得不离开诺亚村,强行挤进贵族的圈子。
一个让少女学会藏匿内心,一个让少女学会曲意逢迎。
而这种转变,就是自父亲巴尔离开母亲卡罗琳开始。
当时,玫蒂丝只知道两人在家主房内激烈地吵着她听不懂的东西。
接着,父亲默默离去,只留下卡罗琳独自坐在椅子上握拳哭泣。
从此,玫蒂丝失去了爱她的父亲。
而后,母亲就再也不像以往那般允许玫蒂丝单独出门,支持她喜欢任何东西
反而开始“无微不至”安排玫蒂丝的生活起居,按部就班地管理并观察着一切。
还重新搬回帝都,让她上贵族学校,学习『淑女礼仪』,就此告别诺亚村这个让她本该继续待上六年的梦想之地。
再者,玫蒂丝也曾试图在贵族中寻找过新的朋友。
可他们口中却念叨着一些关于家业和艺术之类的东西,丝毫不屑“捉迷藏”这种山村野人之玩。
从此,玫蒂丝失去了真挚的朋友。
巨大高压让玫蒂丝喘不过气来,让她不止一次地向母亲提过意见,但都被严厉驳回。
并且都是加以“为自己好”和“提升自己”作为理由,简单而又粗暴。
玫蒂丝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母亲的说辞,并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这般模样,并不断寻求着答案。
直到从贵族学院毕业,少女才从贝拉阿姨口中了解到那个让母亲悲痛欲绝的词语——
『出轨』
年仅十几的少女,知道这个词语的含义以后,心中泛起异样的情绪。
她渐渐清楚,是母亲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自己,所以才变得这么“癫狂”。
可同样的,少女也不想再失去母亲,这个目前仅剩的真实感情。
所以不论如何,只要听母亲的话,应该就能永远将这份感情维持下去了吧。
……
“为什么会这样呢?”银叶发问。
“哎?”
“为什么脱离不了卡罗琳呢?明明玫蒂丝这么努力。”
“因为……害怕让母亲失去我。”
玫蒂丝说得很小声,似乎她知道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但对少女来说就是这样的:
“并且,很难想象我在离开母亲的管教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近几年的潜移默化之下,玫蒂丝已经完全接受母亲所给她安排的一切,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还是玩乐各种方面都是。
她想,只需要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坚持,便能通往成功的终点。
虽然在这条路上很“轻松”,很安心,可却从来没有取得任何大的成就,任何可以让母亲刮目相看的硕果。
真是奇怪,这么冲突的感觉是怎么杂糅在一起的呢?
玫蒂丝轻抚着银叶的秀发,怎么也思考不过来。
……
“可我的想法有点不同,玫蒂丝。”
银叶起身和玫蒂丝对坐床边,和少女一起望向被圆月照亮的星空。
“我搞不懂什么叫做‘失去’,因为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啊,对不起……”
“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最近也……嗯,算了不说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认为只有在父母放手以后,孩子才能得到真正的进步。”
银叶拉起白牡丹的袖套,露出了肘关节上细小的伤疤。它并非不同伤疤的深红色,反而发得青绿。
“这是?!”
“这条疤痕,是我的师傅,同时也是我的养母在让我独自一人在练金房时的‘杰作’呢!”
玫蒂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有母亲敢把孩子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去嘛?
“当时我把蓝色史莱姆凝胶换成绿色的了。然后魔药瓶爆炸,绿色的液体溅落,至今无法洗掉。”银叶摸了摸伤口,“可后来丽莎阿姨告诉我,这种药剂要得以控制,是不可多得治疗好药。”
“那银叶你怎么敢继续炼制?还有您的养母也是,这么危险……”
突然,玫蒂丝想到了什么不可意思的事情,连忙闭上嘴巴。
“对,丽莎阿姨给了我使用药锅的权限,这才得以研发出稳定的药水,受到了帝都学院的破格录取呢。”
“而爆炸,不过是当时锅炉杂质过多,还是我自己发现的!如果不是丽莎阿姨的准许,就被永远蒙在鼓里了。”
银叶自信地抬头,又想起母亲在那封遗书中给自己留下的话。
——“再威武的鹰,只有在蓝天自由翱翔之时,才配称之为雄鹰。”
不知是否正因此话,丽莎阿姨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才如此宽松呢。
“好厉害……”
玫蒂丝被对方激昂的话语打动,两手食指不停地摩擦。
她回想起前几天在花园里练舞的那会儿,也是突发奇想,跳出了真正,至少自己认为的动人舞蹈。
但也被母亲精心布置的带刺花儿刺伤,目的就是为了限制舞蹈的内容
要当时不被刺伤,玫蒂丝估计就能记下那些动作,向母亲提出更改建议了!
“再想想再想想……不要怕被扎到。”
少女甚至鼓起了腮帮子,顷刻,灵感像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在他脑海里,甚至搞得她想现在就去给卡罗琳谈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玫蒂丝的笑容空前绝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由思考的感觉,是那么的无拘无束,那么畅快。
看着恍然大悟的玫蒂丝,银叶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丝丝宽慰,但也拂过丝丝惆怅。
他思考着,玫蒂丝说的失去究竟是什么呢。
是物理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上的呢?他搞不懂,似乎也没有必要搞懂。现在的他只是个想要重新变回人类的魔族罢了。
所以总之,把最有可能是圣女候选人的玫蒂丝带出帝都,把事情干完就了事。
多余的事情,银叶就没有必要再过问。
“话说多了,玫蒂丝,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说完少年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准备离开。毕竟时间不早,得立刻赶回家去,不然家里那只白狐狸又会掉小珍珠就麻烦了。
“等等银叶!”
玫蒂丝立刻叫停银叶,小碎步走到他的方身边。
少女脸颊微红,举止扭捏,藏着什么小心思。
“怎么了玫……嗯?!”
话音未落,少年的脸颊之上拂过丝丝湿热,丝丝痒意,丝丝清香。
这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少年瞬间血脉膨胀,甚至让小银叶也为之一动。
那是大小姐在轻吻着自己脸庞。
近半分钟,玫蒂丝那温热的唇才与银叶分开。
“谢谢你,银叶。”玫蒂丝微笑着说。
这是为感谢银叶先前的教导而为。
可突然少女又意识到这似乎有点“出格”了,马上害羞地看向天花板上的灯盏补充:
“不不不!这是友谊之吻,是为了感谢你教我的这些,这个在『淑女礼仪』的……额……唔。”
玫蒂丝机械般卡壳,一向把那些条条框框背得滚瓜烂熟的她居然想不起来究竟是哪条写着有『友谊之吻』这玩意。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呢。
少女即刻变得像只偷吃被抓到的老鼠,脸上晶莹的汗液不断溢出,在不断升高的体温之下活生生把她变成了只蒸汽姬。
这下,可没话说咯。
“好,好的!那玫蒂丝,我,我先走了!”
但还没等玫蒂丝考虑如何应对,银叶率先捂着胯部的裙子,冲出房门,把门口守着的两个士兵吓一大跳。
玫蒂丝就静静站在原地,捕风捉影般看到了银叶同样羞红的脸。
“哎?!银叶……”玫蒂丝回过神来,摩挲着亲吻过银叶的嘴唇,“难不成和我一样,有‘感觉’了?”
想着她又流出口水,指尖也往裙摆的起始位处探去。
同时,眼睛里又闪出丝丝绯红的光芒。
卢修斯家族的大小姐,成功地在亲吻这种肌肤之亲下,被『魅惑』进给一步侵蚀掉心智:
“唔……呃……这种将欲望释放感觉……真是舒服呀。”
“而且似乎,银叶也并不讨厌这种行为嘛。只是为什么要跑呢,明明都暴露了……”
“那下次,就得惩罚她,夺走……嘴唇了呢。”
这下,银叶的性别,对玫蒂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少女坚信银叶,就是银叶。她就是爱着银叶。
——那个优秀的,善良的,努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