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狐岐山已不复往日的生机。村寨化为一片废墟，小路上、池塘边，房子里，堆满了狐妖与人族修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战场上，狐妖的尸体居多，很显然，是那些有备而来的人族胜利了。
少女一个个翻动着这些死相惨烈的尸体，心如刀绞。
她的指尖触到一具熟悉的尸体，那是村中的长老，曾经总是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夸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长老的胸口被利剑贯穿，鲜血早已凝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九婴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是九夜的外衣，染满了鲜血，静静地躺在一堆瓦砾中。
九婴的心猛地一沉，踉跄地爬了过去，颤抖着双手将那件外衣捧起。
“九夜……九夜！”她的声音嘶哑，疯狂地翻动着周围的尸体，试图找到妹妹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九夜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周围没有她的尸体，她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九婴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狐族少年正艰难地从废墟中爬出，他的左臂几乎被斩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阿……阿婴姐……”少年虚弱地呼唤着，眼中满是痛苦。
九婴声音颤抖：“那些人什么目的？九夜呢？她在哪里？”
少年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不知道……九夜……她被带走了……那些人族……他们说要抓活的……”
九婴的心猛地揪紧，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告诉我，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少年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山下的方向：“那边……他们往那边去了……”
说罢，少年便一头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青璃默默地看着九婴，或许是察觉到了她与最亲近之人的分别，她轻轻叹了口气：“失去至亲的滋味，我比谁都清楚。”
九婴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沙哑：“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青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过身，望向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很久以前，我曾追随过一位大人，可惜……”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些离别，注定无法挽回。”
九婴沉默了片刻，握紧了拳头，声音坚定：“我不会放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到她。”
青璃回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这倔强的性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拍了拍九婴的肩膀，“走吧，先回山洞。你的伤需要处理，而我也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帮你找到那个小狐妖。”
九婴点了点头，后又在九婴的请求下，青璃走时用妖术将这些尸体全部入土为安了。
曾经和九夜一起居住生活过的房子受战斗影响变得残破不堪，许多家具都报废无法使用了，但衣物都还完好。她连同妹妹的衣服都一一带上了。
九婴背对着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她没有回头，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大家报仇的。”
青璃走到九婴身前蹲下身，示意九婴趴上她的背。
九婴顿时愣住了，“我们……不传送回去吗？”她迟疑地问到，声音带着些许不解。
青璃故作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个嘛……我的灵力快耗尽了。”
其实，这不过是她随口编造的借口。青璃的灵力充沛得很，她只是单纯想和九婴多些亲近的接触罢了。
见九婴还在犹豫，青璃柔声催促道：“没事，上来吧。你不用因为我是主人而感到拘束。”
九婴深知自己行动不便，便没有矫情，小心翼翼地趴在了青璃的背上。青璃感受到九婴的重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悄然钻入青璃鼻尖，青璃微微一怔，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这味道……她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仿佛很久以前就曾萦绕在她的记忆深处。
走在归途路上，她忍不住侧过头，余光瞥见九婴垂落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那抹幽香也随之愈发清晰。
“真是奇怪……”青璃轻声低喃。
回到山洞，青璃把在路上采摘到的桑葚洗净递到九婴唇边，“桑葚能补血，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帮助。”九婴微微张口，顺从地接受她的投喂。
喂完最后一颗桑葚，青璃挠了挠头：“可惜我不擅长治疗，没有掌握治疗法术，只能靠这些笨办法了。”
“这段时间你就先养好身体吧，你妹妹的事……等你恢复了，再想想办法吧。”
九婴看着青璃，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青璃，谢谢你。”
青璃轻笑一声，眉眼弯弯：“这就是来自小女仆的感激吗？真是有趣。”
九婴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耳根微微泛红，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
青璃低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山洞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映照出两人各自的心事。
青璃见她闭目养神，起身走出山洞。天渐渐黑了，那些擅长夜晚捕食的动物和妖兽也活跃了起来，低沉的兽吼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看来今晚不会太安静。”
……
世界崩裂，有些上古妖兽从长眠中复苏，对这个平安的时代带来不小的冲击。曾经平静的山川河流，被狂暴的妖力撕裂，大地震颤，天空被浓重的妖云遮蔽，连日月都失去了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