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还在下坠。
奇怪的是没有痛觉，没有冲击。
——空。
我只能这么形容了。
像是被丢进了一口深井，四周漆黑而寂静。
我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感受不到。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天是红的。
没有太阳的红色，像被血泡过的滤镜。
我站在学校的走廊上，室内像是下过雨一般，地面上湿漉漉的，全是积水。
走廊的尽头是我的教室，门开着。
我走了进去，然后看见了自己。
他就静静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那是我的座位。
但那不是我——我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穿着不属于学生的白大褂，是医生吗？
他低着头，好像在发呆。
教室里坐满了人，都是我的同学。
可是他们的脸糊成了一团，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个平滑苍白的面孔。
他们全都面对着讲台，一动不动，像蜡像。
“明司”
我回头，她就站在那里。
是塔子啊。
她站在教室门口，穿着校服，但是有点背光，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淋了雨一般贴在脸颊上。
她对我笑了。
她很爱笑，但是这次的笑跟平常不太一样。
该说有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吗？
“你又来了啊”
我想说话，喉咙却像是卡了什么东西。
我咕哝出声，却感觉到一股炽热在顺着我的嘴边缓缓流下。
是那股刺鼻的味道，铁锈的味道。
我在呕血。
我低头，却看见双手沾满黑红色的液体，和地下的积水是一个颜色，像是墨水，又像是
——不知道。恶心，滚烫。
她向我走来，蓝色的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却带着某种异样的感情。
“这次你会记得我吗”
什么？
她在说什么，我从认识她以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啊。
她一步步逼近我，浑身散发着谜一样的气息。
我感到恐惧、害怕。
我拼命往后退，撞到了教室的墙壁，已经没退路了。
她注视着我的双眼，该说不说，那对眼睛真的很美。
“算了，想也会和之前一样吧”
她在说什么？
不要一直自顾自地说一些我不懂的话啊。
我试图逃避她的视线，
发现地上散落着一页一页的纸张，还有我的笔记本。
都被积水染得通红。
“明司”
我抬起头，重新对上视线，她的脸就在我的面前。
太近了。
“你为什么每次......都选择忘记我？”
不知为何，我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楼梯上的血、翔平的脸、课上老师的板书，还有......我没见过的、陌生的......实验室？
我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脑子里钻出来。
教室开始燃烧，真的在燃烧。
火焰侵蚀着窗帘，没有声音，一切就那么静悄悄的。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坐在教室里的蜡像同学，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我看到了。
他们的脸，全都是我自己的脸。
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对我有怨气。
有一个特例，那个白大褂的“我”，他没有转过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姿势。
窗帘被烧完了，教室里的温度极高。
我的脸现在可能跟天空是一个颜色吧。
火焰沿着积水渐渐把我包围。
灼烧的感觉席卷全身。
空气烫得我无法呼吸。
“好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