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司明白关于卡巴拉的问题不能急于一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给艾琳换一件衣服。
胸口那颗本就绷得很紧的扣子，最后还是没绷住。
就在艾琳和修司激烈讨论的时候，因为艾琳的动作而弹飞的扣子把一边看热闹的布朗弹了个正着。
于是布朗当场召唤出阴影鼠群，把艾琳扑在地上量了尺寸。
黑色的紧身衣套在艾琳的身上，勾勒出少女窈窕的曲线，这一次倒是胸口不挤了——布朗把修司的备用作战服改大了两个罩杯。
艾琳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紧身的衣物，毕竟穿惯了绫罗绸缎，这种轻盈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穿着睡衣乱跑。
但是这种不适应很快就被新奇感代替。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像是冒险故事里的主角，马上就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去伸张正义。
“修司小姐，我们穿成这样是要去替天行道还是劫富济贫？”
“我们要去爬下水道。”
“啊？”
同样衣着的修司，只是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鸟嘴面具，按在艾琳的脸上。
皮革制品的卡扣在艾琳的脑后交叉，被修司用力扣在一起。
“咔哒。”
……
“玛格丽特大人，这样会不会太紧了？”拉拿娜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面纱上的卡扣，将金制的尖锐头饰固定在玛格丽特头上。
“这样刚刚好，适当的疼痛有助于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清醒。”穿戴整齐的玛格丽特将自己的义手藏进白丝长手套里，面纱上镶嵌的金丝遮住了她眼眸中的锋芒。
和往日素白色的主教长袍不同，此时主教大人身上的服饰突显出了一股奢华的气质，月长石的珠宝气息和大量金丝让这件长袍变成了一件夺目的艺术品。
玛格丽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这身衣服有些沉重。
沉闷的黄铜钟声响起，玛格丽特起身走进马车，烫金的请柬在夜色下也闪烁着诱人的光。
……
“听见钟声了吗，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午夜之后的下水道可是脏东西的游乐园。”
修司刚掀开井盖，一股恶臭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好在鸟嘴面具的前端塞了不少特制的香料和过滤物，让艾琳好受了不少。
“下去吧，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井盖还在这里。”
修司拧了两下手里的提灯，一马当先的跳了下去。
带着同款鸟嘴面具的布朗紧随其后。
艾琳站在井口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像是某种巨兽的肠道，幽暗深邃，但又自成体系。
生锈的黄铜管道在头顶如同蛛网般交错，管壁上凸起的铆钉挂着半凝固的油脂。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齿轮阀门卡在关节处，轮盘上依稀能分辨出“伦底纽姆市政厅1853年监制”的字样，但已经锈蚀的不像样子。
周围阴森恐怖的氛围冲淡了艾琳对于冒险的兴奋，只能缩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修司身后。
靴子踩过腐臭的积水，让艾琳觉得自己刚刚的澡白洗了。
……
在鞋跟落地之前，门童垫在了玛格丽特的鞋子下，避免积水弄脏她的脚踝。
玛格丽特不着痕迹的撇了对方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在周围权贵的寒暄问暖中走进了这座城市最华丽的宴会场。
这座坐落于市政厅内的宴会厅于1853年翻新重置，女皇亲自参与了剪彩。
由深红，金色和橡木色构成的建筑完美的阐释了权贵们对“奢华”一词的追求，精美的黄铜机械结构被特意放置在外墙，沉默却厚重的齿轮将来客送往不同的楼层。
作为首相的西里尔•霍勒斯在最上层接待了玛格丽特。
这位威严的老人对玛格丽特的到来有些意外，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打趣道：“玛格丽特女士，您的到来让在座的诸位都感受到了女神的光辉，但是……”
首相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身衣服恐怕不便宜吧，这可不像是圣歌教会的风格。”
玛格丽特从侍者手中取下一杯红酒，走到首相的面前，语气轻松的问道：“那么首相大人准备向教会检举我的逾矩吗？”
诧异之色在首相眼底一闪而过，而后老人的脸上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样子我们今晚能达成不错的共识。”
“我也这么觉得。”
玻璃的高脚杯碰撞在一起，鲜红的液体泛起阵阵涟漪。
……
艾琳看着脚下的血泊，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司罕见的没有调侃这位小公主，而是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这一片战场。
没错，下水道此时已经变成了战场。
狭窄的通道内布满了各式各样异形生物的尸体，血液从这些畸形的尸体中流出，向修司说明着这一场刚发生不久的战斗。
“切割伤，贯通伤，还有大量焚烧的痕迹和一地的弹壳。”修司粗略检查一遍后得出了结论，“确实是‘猎犬’的手法，那些机械教会的狗在自己身上装什么义体都不奇怪。”
比起那些小打小闹的凶杀，这种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战场让修司久违的认真起来。
而跟在修司身后的艾琳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些怪物……不是原本就长这样的。”艾琳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一具还算完整的怪物尸体。
“你看，这种长爪和僵化的表皮是食尸鬼的特征，但是现在却长在深潜者的身上。在结构上这些僵化表皮甚至堵死了深潜者的鳃。”
“听不懂，说结论。”修司发出了没什么文化的声音。
“结论是，这些异种怪物都是缝合怪，各个种类的怪物甚至普通动物像是橡皮泥一样，被某种东西捏在了一起。”
然后这些数不清的亵渎造物被一支小队杀了个干净。
艾琳看着这一地死无全尸的怪物，心里发毛的向修司确认道：“我们和‘猎犬’小队是同一边的对吧？”
“如果我们真是一边的，我就不会在外面等4个小时再进来。”修司一边前进一边向艾琳解释，“虽然我们的目标都是解决下水道的异常，但是在他们看来你我也是需要解决的异常之一。”
看着沉默不语的艾琳，修司在面具下牵起一个无人看见的笑容。
这位离开笼子的小金丝雀，适应环境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不少。
在奇形怪状的怪物尸体中，修司发现了一具奇形怪状的人类尸体。
身上穿着机械教会的宽大罩袍，被撕裂的罩袍之下有一半身躯都被厚重的机械架构代替，液压装置和冲击钻头代替了他的脊椎和右手
这种孔武有力的义体几乎是每个‘黄铜修士’的标配。
和玛格丽特的小手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的东西。
“看起来他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修司看着一旁爆裂的黄铜管道，很快想到了凶手的手法。
一头长条状的生物藏在穿行在管道里，乘人不备突然冲出来，用尖锐的节肢撕开了受害者的胸膛。
“精彩…”修司看着面前的痕迹，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令她赞叹的是这支队伍面对突然袭击的应对方法。
他们第一时间切碎了那只怪物，然后往管道中注入了极高温度的汞蒸汽。
这种高温的剧毒气体给整个管道系统都消了毒，不管里面还藏着什么，都没办法继续造成威胁。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猎犬”很少丢下同伴的尸体，显然他们遇见了其他麻烦，导致他们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这里。
修司抬手施展死者交谈术，一阵绿光之后，尸体抬起头看向修司。
“还好这伤口没在头上，不然我还得想办法让你再长一张嘴出来。”
这是艾琳第一次看见修司使用这种死者交谈，从没见过的法术结构让她充满了好奇。
尸体抬头看向修司，其上的灵性正在飞快的消散。
感觉到异常的修司飞快地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菌丝…白色的菌丝，它们操纵着活物。”
“你的队友为什么离开？”
“来不及了…正在降临…神降仪式…”
灵性彻底消散，尸体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