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卡洛琳抱着艾琳在下水道中疾驰，小心翼翼的避开零散的畸变体。
在狄更斯暂停仪式之后，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到了菌丝空间内，其他地方的畸变体和菌丝都变得有些迟钝。
“吱！”
布朗从艾琳的胸口挤了出来，喘了两口气，在修司失控的时候它就趁乱跑到了艾琳身上。
它的看法和艾琳一致，在狄更斯集中力量之后，菌丝空间之外的地方必然会变得薄弱，这代表有机可乘。
“我看过教授的论文，虽然他自称为“神孽共生”是全新的仪式，但是其中大部分应该还是从我的设计中分化出来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仪式的主体框架还是我设计的仪式，节点的位置我都能算出来。修司小姐已经牵制住了教授，只要能关闭那些节点，我就有机会终止这个仪式！”
“也就是说那疯女人的失控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算到自己会被她插成这样吗？”
面对卡洛琳的疑问，艾琳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们才认识一天，而且相遇的过程不太美好。”
卡洛琳就这么抱着艾琳，一边向她指出的方向移动，一边听着对方描述那段荒唐的相遇。
卡洛琳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淡定，她也需要些东西转移注意力，以免去思考凯特他们的结局。
“所以你就这么被那个疯女人绑进麻袋里了？听起来真逊。”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艾琳将头埋在臂弯里，血腥味混合着修司外套上残余的琴酒香，“她炸开墙壁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那银发飞舞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卡洛琳嗤笑了一声，“然后呢？就这么爱上了她绑架你的英姿？”
“是恐惧。”艾琳想起了修司审讯自己时刺骨的杀意，但是紧接着浮上脑海的就是对方在浴室搂住自己，肌肤相贴的体温。
然后是修司撩起头发向她露出消瘦的后背。
被自己拨弄软肉时发出的可爱声响。
还有恼羞成怒的欺负。
“恐惧慢慢变成了别的东西。”
艾琳摸了摸怀里的银色手枪，她想到了修司将她护在身后，独自一人冲向怪物群的身姿，银发如瀑，在纷乱的战场上穿梭，恣意又帅气。
最暴烈的杀戮中，修司却在笑，笑的那么开心，那么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艾琳便觉得心中传来阵阵刺痛。
这样的修司小姐，到底该有多么的——
孤独。
仿佛这个世界都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处境，只能够将恐惧藏在疯狂之下的那种，深刻的孤独。
甚至连恐惧也被夺去，只剩下空白的虚无。
正因为感受到了这份孤独，艾琳才会在修司彻底失控前对她喊出声。
“放手去做吧！”
去直面你的恐惧，剩下的交给我。
修司毫不迟疑的回应了她，大步迈向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恐惧的失控。
艾琳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卡洛琳。
“没错，她是个十足的疯女人，但是这个疯女人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我！”
艾琳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啄的自信。
如果艾琳失败了，那么修司将变成一具彻底失去自我的神性傀儡。
对修司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她赌我赢，我也赌我会赢。”
“因为我是艾琳·冯·艾希瓦尔德！”
而后，艾琳认真的对卡洛琳说道：“我可以通过节点干扰教授的行动，这样凯特先生就能坚持更长时间。
“如果我们动作够快，或许他们就能等到支援的到来！”
“你说的没错，神孽停止行动后教会的部队必然会有反应，我们或许真的有机会救下他们！”
听到艾琳的话，卡洛琳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
“卡洛琳小姐，我们在意的人正深陷险境，只有我们能救他们。”
“废话少说，下一个节点在哪？”
卡洛琳抬手握住两把口径夸张的转轮手枪，两枪轰开了紧锁的门扉。
里面潜藏的畸变体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黄铜子弹打碎。
艾琳抱着那根铁棘，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房间中的法阵上，随后立刻报出下一个节点的位置。
这一次是布朗伸出阴影触须，将两人卷入阴影界，快速开始穿行。
在仪式暂停的情况下，阴影界的阻碍也缓解了些许，可以支持短距离穿行。
两人一鼠就这么交替着穿梭于各个节点。
从下水道一路向上。
她们跳过拦路的畸变体，绕过交火的教会部队，略过正在撤离的人群和引导人们的修女。
最后抵达了黑烟直冒的大工厂，这里是最后一个节点。
在这个过程中，道路中间不断冒出锈色的铁棘。
红与白的斗争延续到了此处。
随着艾琳将节点逐一修改，双方的战斗终于开始偏斜。
在狄更斯收缩力量时，修司的影响范围却在不断扩大。
神孽最上方，大工厂的汽笛发出尖锐的敦促，这是上工的信号。
新生的阳光照亮艾琳失血过多的面庞。
在卡洛琳看不见的维度，无数的银丝在艾琳手中汇聚，编织成了一个树状的图案。
这是她在修司身上看见的印记，指向那位未知的神明。
在剔除那些画蛇添足的设计后，狄更斯布置多年的仪式场回归了最初的设计。
这个仪式源于艾琳的某一次抬头，那无尽星空的瑰丽让她心生向往。
所以这个仪式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星界中的存在沟通。
“你不会有事的。”艾琳攥紧了手中的铁棘，将最后一个节点修改完成。“我还没有付清我的赎金呢。”
她记得修司问她的问题，知晓了那位存在的名讳。
那位赋予修司力量，又让她无比痛苦的存在。
“圣秽，律亚菲丝。”
随着艾琳吐出这个拗口的音节，世界一瞬间陷入了静止。
既没有炫目的光效，也没有疯狂的呢喃。
一位羽翼遮蔽眼眸的存在出现在艾琳身前。
祂向召唤者伸出右手，掌心处金色的羊瞳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