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罗威将军正用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座椅的扶手，眯着眼睛注视着PPT上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狐面女子面容冷峻，正侧着脑袋看向了镜头的方向，似乎早已发现了这名偷拍者。
罗威眉头紧皱，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三起针对我们卧底干员的袭击了，对方显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将一些信息传递到我们的耳朵里…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件事里透着邪啊？”
“确实，对方似乎太着急了一点，明明洛星月在他们手里，他们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但现在表现得有些太过迫不及待了，我怀疑这背后可能有着更大的阴谋。”
先前出言询问的男子附和了一句，随即又看向会议室另一头那名美艳的女子，只见她正没个正形地紧紧贴在大病初愈的张灵依身边，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男子干咳了一声，提高了一些音量，又问道：
“肖女士，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肖格阮似乎压根没听到这句问话，还是张灵依用手肘捅了捅肖格阮的腰肢，低声说了什么，肖格阮才微微一愣，将视线移向了出言询问的男子身上，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看法不看法的，小月月被绑架的时候你们在这里猜来猜去对方的意图，现在绑匪主动联系你们了，你们又疑神疑鬼的，都什么毛病啊。”
“可是…”
“可是啥可是？难道这背后有阴谋你们就不去救小月月了？还是说你们准备继续放任对方去袭击其他的特勤干员？士气还要不要啦？现在都已经人心惶惶的了，你们再没点动作，下面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掌握事情的主动权，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男子无奈地举手投降了，同时出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以免被肖格阮贴上一个“不作为”的标签，肖格阮则是翻了翻白眼，说道：
“管他那么多的，我们不是有一个特别行动组吗？这件事交给特别行动组负责不就好了？小布布现在都快急死了，她如果知道小月月在自由国，怕不是巴不得今天晚上就出发，赶去营救小月月。”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决定将这些事情瞒着特别行动组，苏小布和洛星月的关系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大家不都担心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不可挽回？我们的人都被绑架了，人家还在我们的地盘上公然挑衅，还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如果你问我的想法，我的想法是直接干就完事了，不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一点教训，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到时候你觉得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同僚会怎么看待我们？”
男子开始有些后悔主动招惹肖格阮了，只得向罗威求助道：
“罗老，还是您说句话拿个主意吧。”
罗威一直都眯着眼睛看着PPT上的那张模糊的照片，对会议室里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并不在意，现在看到男子向自己求助，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肖格阮说道：
“肖女士，何必和晚辈一般见识呢？”
罗威说完，不等肖格阮回应，又看向旁边的张灵依，接着说道：
“张灵依女士，能再和我说说这个狐狸杀手吗？”
张灵依闻言皱了皱眉，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我还是那个看法，她对我们没有敌意，也不后悔当初为她担保的事情，如果组织上一定要追究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处分。”
“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要追究谁的责任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狐狸杀手非常眼熟。”
“眼熟？什么意思？”
张灵依闻言愣了一下，罗威则是进一步解释道：
“这次狐狸杀手现身，我们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她和洛星月失踪一事有关，而她背后的组织有很大可能就是母神教，这几天我把之前关于狐狸杀手的报告又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个被我们忽略了的地方，那就是狐狸杀手在国内出现的地方其实都在S市周围，再联系到她母神教的背景，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围着苏小布打转。”
罗威朝着楚天河做了一个手势，楚天河会意，将PPT上的照片撤下， 转而打开了另一份文件，这是一张经过标识的S市地图，狐狸杀手曾出没过的地方都被画上了一个红叉，一连串的红叉赫然组成了一个圆，而圆心的正中央则是苏小布和母亲苏丽娟所居住的那栋居民楼。
“因此我有了一个猜测，狐狸杀手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围绕着苏小布展开行动，她之所以会出手猎杀那些超凡生物，真正的原因就是那些超凡生物都是冲着苏小布来的，她这是在为苏小布排除可能的威胁。”
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张灵依才开口问道：
“那您说的眼熟又是什么意思？”
罗威再次做了一个手势，屏幕上又换成了两张照片，左边是狐狸杀手，右边则是苏小布，罗威对着照片解释道：
“大家有没有觉得，狐狸杀手和苏小布长得很像？”
说实话，如果说这话的不是罗威，其余众人一定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至少从照片上来看，左右两人除了都是女性这一点之外，压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年龄对不上，气质也对不上，如果仅凭狐狸杀手露出的那些许嘴唇和下巴就说她和苏小布长得很像，那估计全天下的女人有一大半都和苏小布长得很像了。
“罗老，她们的年龄对不上吧？狐狸杀手开始活跃的时候，苏小布还在上初中吧？”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但罗威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并没有说她们是同一个人，而是怀疑狐狸杀手就是上一个苏小布。”
“上一个苏小布？”
“没错，苏小布的事情告诉了我们母神教这个邪教组织掌握着某种能将人转化成超凡生物的仪式，这也许就是母神教用来培养打手的手段，而这个狐狸杀手，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苏小布的姐姐，母神教转化培养出来的上一代超凡生物。”
“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母神教的目标是苏小布，那当初为什么又要把苏小布送到我们手里来？米兹拉伊姆又为什么要绑架洛星月，以此激怒苏小布呢？难不成他们是想要借助绑架洛星月这件事将苏小布引诱到自由国去？那为啥当初不直接把苏小布带走，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以这位狐狸杀手的实力，苏小布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吧？”
罗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面叹气一面说道：
“这就是我说这件事里外都透着邪门的意思，你说这个狐狸杀手想要向我们示威吧，但被袭击的那些特勤干员最多只受到一些皮外伤，被关上两天就放回来给我们传讯了，反倒是他们的人被打死了一个，我想了三天三夜都没想明白这个狐狸杀手究竟想要干啥。”
“要不我们转化一下思维。”
张灵依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面斟酌着用词，一面解释道：
“自从把狐狸杀手和母神教联系起来之后，我们一直都认为这一系列的阴谋都是奔着苏小布来的，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如果母神教只是营造出一种想要针对苏小布的假象，实际上却另有所图呢？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从米兹拉伊姆之后我们得到的各方面情报都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母神教、引向自由国，对方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洞察其真正的诡计。”
“真正的诡计么…可除了苏小布之外，我们手里还有什么能让母神教大动干戈的筹码吗？”
张灵依摇了摇头，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提出一些新的思路而已，罗老说得没错，这一系列事件太过刻意了，而且对方似乎比我们还要着急，生怕我们无法将这些事联系到母神教身上，几乎已经是在给我们明示了。”
“会不会谋划这一系列阴谋的根本就不是母神教？那个狐狸杀手也不是母神教的人，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将事情栽赃到母神教头上，让我们和母神教发生冲突？”
罗威看向了提出这一猜想的楚天河，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不妨再大胆一些，假设这个狐狸杀手小姐原本是母神教的一员，后来叛变了，并且还反目成仇，因此她才会对母神教的动向了若指掌，并且极力促成我们和母神教的冲突。”
“但这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这个狐狸杀手真的想要针对母神教，那肯定是奔着苏小布来的，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要绑架洛星月，在当时米兹拉伊姆的那种情况下，他们直接找上苏小布岂不是更方便？”
“我也就是提出一种假设，只能说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相当有限，根本不支持我们做出非常精准的判断，但能集思广益打开思路终归是件好事，至少在我们做出决定之前能对各种情况有个大概的估计。”
“我赞同罗老的观点，但现在的问题还是我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最近这段时间总局的压力很大，洛星月被绑架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了，之前凌峰那次事件也惹得他的家人一直对我们施压，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放任这个狐狸杀手为所欲为，搞得内部再军心不稳的话…”
“我觉得倒是不用过度担心这个狐狸杀手…咳咳咳…”
说话的是张灵依，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张灵依脸色有些苍白，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但在座众人都很耐心地等待着下文，没有人插话。
“我对她的看法还是没有改变，我觉得她并不会真的对我们做些什么，她现在制造恐慌只是想要逼迫我们立刻在洛星月这件事上采取行动，虽然她声称洛星月是被她绑架，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还有待商议，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洛星月其实并不在她手上，她是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去对付那些真正绑架了洛星月的人。”
“张灵依女士，难道你在怀疑特别行动组呈上来报告的真实性？”
“不，特别行动组是我一手建立的，我对她们自然也是信任的，我只是在怀疑当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不是真的狐狸杀手，不能排除有人假扮狐狸杀手劫走洛星月并抢走《死灵之书》的可能，毕竟当时唯一见过狐狸杀手的我陷入了昏迷，其余的人应该从来没有见过她，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也非常正常。”
“这么推断下去，很可能是母神教的人假扮狐狸杀手劫走了洛星月，真的狐狸杀手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又假扮母神教的人将洛星月的下落送到我们手里，试图利用我们的力量对母神教完成复仇？”
“也不能排除有不止一个狐狸杀手的情况，如果母神教真的掌握了某种批量制造超凡生物的手段，很可能我们所熟知的那位狐狸杀手小姐只是其中之一。”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好一会儿，但最终仍旧没能得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结论，罗威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肖格阮，突然开口问道：
“肖女士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看法？管她什么狐狸杀手豺狼杀手的，直接干就完事了，要我说就直接让小布布杀到自由国把小月月抢回来就好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罗威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想要朝这位女士翻白眼的失礼举动，干咳了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转而向其他人说道：
“这件事大家都回去想一想吧，现在还是回到该如何应对这一系列挑衅上来。我的意见是按兵不动，对方既然急着引起我们的注意，那我们就偏偏不为所动，等待对方进一步行动露出破绽再做出决定，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过完年再说嘛。”
最后两句话的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内容也近乎调侃，这让会议室里激烈的气氛顿时平复了不少，罗威的视线一一环视着在座众人，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拍板决定：
“天河，你找几个人，组织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做下面那些一线干员的思想工作，要让他们明白这是敌人的心理攻势，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同时这段时间的所有行动都必须至少两人一组，虽然不一定能防得住狐狸杀手，但也能让其他那些阿猫阿狗有所忌惮。”
“是！对了，罗老，还有一件事，之前回收的那具蛇人尸体该怎么办？”
“按照报告里的说法，这个蛇人其实不是冲着我们的人来的，而是在追杀狐狸杀手，既然这样，我们只需要有所防备就行了。把那具尸体送到半坡精神病院去，不说别的，至少得搞清楚这些蛇人是如何伪装成人类的，这样以后起了冲突才不至于变得被动。”
“是，明白了！”
此时另一名男子又开口向罗威问道：
“罗老，洛家和凌峰的家人该怎么办？让他们天天来闹事也不是办法。”
“洛家那边我会亲自走一趟，我想他们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至少暂时安抚住他们问题不大…至于凌峰的家人嘛，只能辛苦一下警方的同志了，尽快将凌峰的罪证整理出来，让他们无话可说。”
“还有一件事，组织上接下来对苏小布有什么安排？”
说话的是张灵依，罗威看向了张灵依，回答道：
“自然是放她回家过年咯，她已经向上面提交了申请，希望寒假能回去看一看家人。”
“既然这样，那我借用她几天应该没问题吧？”
“嗯？借用她？”
“还是依依的事情，虽然依依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了下来，但我还是希望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依依的腿恢复正常。如云如烟两位前辈说是苏小布用《死灵之书》的力量救了我，既然苏小布接触过《死灵之书》，那我总得带她去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这次也不算白跑一趟米兹拉伊姆。”
“这样啊…那你得自己去征求苏小布的意见了，这段时间担心她来缠着求我去救洛星月，我都一直躲着她不见她。”
旁边的楚天河闻言也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显然这段时间也没少被苏小布纠缠，张灵依则是神秘一笑，说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自然有办法让苏小布稍安勿躁，保证她不会再来纠缠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