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wi ibu yang tertinggi, sumber miliaran makhluk hidup!”
苏小布被一道不知名的吟唱声给惊醒了。
“Asalna
sassanga, jurang langi bintang. Appiali pakkiokku!”
这些神秘而又古老的祷词,由一种完全不知名的语言所构成。那语言仿佛来自遥远的未知时空,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与神秘之感。而吟唱这些祷词的情形,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似乎并非只有一人在吟唱,数十道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毫无规律地叠加在一起。
它们相互交织着,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鸟儿,在同一片天空中胡乱飞舞,发出的声响杂乱而纷扰。这众多的声音凑在一起,仿佛一曲毫无章法、杂乱无章的合唱一般。那嘈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奇特的声浪,让人根本无法从中分辨出任何清晰的词句,只能感受到一种迷离而混乱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Ibu
ngaseng, Ratu Takkullea nipau, pilangngeri pappala doangku!”
吟唱的声音依旧在持续着,而且那声音竟越来越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它不断攀升。无数不知名的词句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纠缠缠绕在一起,毫无规律却又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词句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圈又一圈,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它们就像一群疯狂肆虐的恶魔,无情地撕扯着苏小布的神经和大脑。苏小布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狠狠扎着,又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锯子在脑袋里来回拉扯,那种痛楚让他头痛欲裂。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开来,整个脑袋仿佛要炸裂成无数碎片,苏小布在这种痛苦中苦苦挣扎,却又难以逃脱这吟唱带来的折磨。
【别!别念了!!求求你们别念了!!!】
“Ana'na
sassanga, dewa kesuburan. Kipa'jari ero'ku!”
苏小布的请求并没有被任何人理会,吟唱仍旧在继续,而且声音有着越变越大的趋势,这使得苏小布的头都要裂开来了。
“Inakke
angkoro'bangkangi kalengku mange ri kau siagang sa'ra angngarru', tolong
pa'buntingang siagang inakke, tolong pa'bianga' ammana'!”
随着祷词进入高潮部分,一股无法理解、难以名状的感觉逐渐从大脑遍及到全身,苏小布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随着这些祷词不断颤抖着、扭曲着,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种感觉由内而外,似乎是被这些扭动着的骨骼所带动,苏小布的肌肉也加入了这场狂欢,进而是各种结缔组织和皮肤,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吟唱声起舞,不断地颤抖着、扭曲着。苏小布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肤和肌肉都被撕裂成了一粒粒肉芽,互相纠缠着、吞噬着、压榨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与伦比地剧痛,这股力量似乎将苏小布整个人当成了一块抹布,将苏小布拧成了一条麻花,不予余力地榨取着苏小布体内的每一滴鲜血。
【啊!!!!!】
苏小布惨叫着,想要将自己所承受的这种剧痛通过喊叫的方式发泄出去,但这一举动却是徒劳无功,苏小布的舌头和喉咙已经被撕裂成了一条一条的肉干。此时的苏小布仿佛一只离了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但却无法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
【救命!!!谁来救救我!!!】
苏小布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但双眼却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空洞,几缕肉芽从空洞中探出,随着吟唱声不断地扭动着,两行鲜血从眼眶缓缓流下,为这一幕添上了几分唯美的色彩。
奇怪的是,虽然已经失去了双眼,但苏小布仍然看见了周围的景象,只是这种视角非常诡异,似乎苏小布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一般,数以百计的画面一齐出现在了苏小布脑海中,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画面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灰色的薄纱,让人无法分辨出具体的细节。
“Tolong
sareanga inakke ana, tolong sareanga inakke katallassang, tolong sareanga
inakke koasaya untu' a'jari ana', tolong sareanga inakke koasaya untu' a'bakka'
satunggu-tungguna!”
祷词进入到了最后一段,被折磨得几乎要彻底崩溃的苏小布终于迎来的一丝转机,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减轻了。此时在苏小布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星空,无数的星辰以极快的速度在苏小布眼中闪过,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颗暗红色星辰上。
在这漫天繁星中这颗暗红色的星辰并不起眼,反而像是随时要熄灭一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并且这些光芒被还被一道黑灰色的云雾所笼罩,使得这颗星辰更加黯淡。
可是苏小布的目光却被这颗暗红色的星辰深深吸引了。
苏小布努力地睁着两个血洞,连同浑身上下几百只眼睛一齐死死地盯着这颗暗红色的星辰,肉体上的一切痛苦、一切折磨在这一刻都已消失不见,苏小布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一颗暗红色的星辰,而这颗星辰似乎也在回应着苏小布的凝视,笼罩在外的黑灰色云雾逐渐散去,显露出真颜来。
【真美啊!】
这颗星辰仍旧是那样的不起眼、那样的渺小,但苏小布还是发出了感慨,可惜苏小布的舌头和喉咙早已变成了一堆不住蠕动的肉芽,这声感慨只能回荡在苏小布自己的心中。
渐渐地,苏小布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仿佛入了魔一样,开始缓缓吟唱起了祷词:
“Dewi ibu
yang tertinggi, sumber miliaran makhluk hidup!”
虽然苏小布已经没有了舌头和喉咙,但祷词仍旧被苏小布以人类难以理解的方式吟唱了出来,并且发音和之前所听到的完全不同,明明是同一段祷词、同一种语言,但从苏小布这里所发出的声音却更加扭曲更加难以名状,以人类无法听到的频率不断地回荡在周围的空间之中。
随着苏小布不断地吟唱,原本无法理解的祷词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这种语言就好像是苏小布的母语一样,每一个词每一句话的含义都是那么的简单明了。
不,不单单是母语,这种语言仿佛自苏小布出生之刻就被印入了灵魂一样,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种语言就是苏小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是苏小布本身,不论是苏小布还是这种语言,生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侍奉、赞美那颗暗红色的星辰。
那颗暗红色的星辰似乎也很满意苏小布的虔诚与赞美,闪动的频率开始加快,并且变得越来越大,仿佛一位妙龄淑女行走在属于自己的舞会上一样,那颗暗红色的星辰所到之处其余所有的星辰尽皆退避,并且逐渐变得暗淡,似乎是生怕自己的光芒喧宾夺主,不小心盖过了这颗暗红色的星辰。
祂看到我了!
一阵狂热的喜悦从苏小布内心深处涌出,随即更加卖力地吟唱起祷词来,但声音却更加的狂乱更加的尖锐,甚至连苏小布自身的灵魂也在自己的吟唱声中被撕裂,出现一道道难以弥合的裂痕。
即便如此,即便浑身上下再次出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苏小布也不愿停下吟唱,相比较于能得到祂的注视、得到祂的青睐,哪怕是粉身碎骨、灵魂磨灭又如何,只要能回到祂的怀抱,只要能和祂融为一体……
【母亲啊,让我回归您的身体吧!】
苏小布陷入了一种忘我的狂热之中,挣扎着想要扑向那颗暗红色的星辰,但却被一道道锁链捆住手脚,重新拉了回来。苏小布愤怒着、渴求着、扭动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那些锁链,但那些锁链似乎极为牢固,牢牢地将苏小布固定在了台子上。
苏小布疯狂了,张嘴狠狠朝着一根锁链咬了下去,但除了被崩碎的牙齿和满嘴鲜血之外却毫无收获,锁链上甚至连一道印记都没能留下,反而越锁越紧。
随着苏小布的挣扎,越来越多的锁链出现,将苏小布一层又一层地捆缚在台子上,苏小布的四肢的骨骼几乎已经完全折断,整个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皮肤和血肉因为挣扎被一大片一大片地撕扯下来,但从伤口中却不断地生长出一条条触手,随即这些触手张开满布利齿的口器疯狂地撕咬着锁链,发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此时那颗暗红色的星辰已经近在咫尺,只有到了如此距离苏小布才发现这颗星辰是如此巨大、如此美丽、如此耀眼,暗红色的光芒笼罩在苏小布身上,让苏小布肉体上的疼痛变得愈发剧烈,但苏小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反而是更加的狂热,不住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投入这颗暗红色星辰的怀抱。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母亲啊,您来接我了,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回归您的身体吧!”
苏小布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尖锐的声音宛如用指甲抓过黑板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但无论苏小布怎么挣扎,身上的锁链却没有丝毫松动,此时的苏小布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身体扭曲变形,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拼接着无数触手的肉球,只有核心部分还能勉强看到原本的身体,原本腹部的位置高高隆起,并且有节奏的脉动的,似乎有一个新的生命正在那里孕育着。
过了片刻,那颗暗红色的星辰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光芒逐渐变得暗淡,并且开始缩小,像是准备离去一般,这让苏小布陷入了恐慌。
“不,母亲,求求您不要走,不要抛弃我。该死,你们这些混蛋,快放开我!!!”
苏小布的恐慌变成了愤怒,在暗红色星辰的照耀下一直遮蔽着苏小布视野的黑雾逐渐开始散去,苏小布也终于得以看清周围的景象。
苏小布正被捆缚在一个通体由石头筑成的祭坛上,祭坛周围用鲜血画出一个巨大的、不知名的法阵,而法阵的每一角都跪着一个黑袍人,一共二十一个黑袍人的身体里伸出一根锁链,将苏小布牢牢绑在了祭坛上。
这二十一个黑袍人一动不动,胸口都插着一柄匕首,从姿势上来看居然都是自杀,但正是这二十一个黑袍人的血和肉构成了那些束缚着苏小布的锁链。现场唯一一个活着的人则是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戴着山羊面具的人,这人手里面握着一柄法杖,正站在苏小布地正面,双手高举,嘴中念念有词,正是在这人的控制之下,那些锁链才宛如有灵性一般牢牢地束缚住了苏小布。
“去死去死去死!”
苏小布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啸,诅咒的话语不断萦绕着红袍人,每一个字之间都相互摩擦着,发出了仿佛刀片在骨头上刮过时的“咔嚓”声。这种诡异的声响让红袍人的吟唱停滞了片刻,但随即便又重新恢复,甚至吟唱声变得更大,锁链也颤抖着发出一连串声响,将苏小布捆缚得更紧,甚至能隐隐听到苏小布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
看着越来越小的暗红色星辰,苏小布急了,不住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红袍人抬起了头,脸上的山羊面具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只见红袍人将法杖扔在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柄布满锈迹的匕首,缓步走到苏小布身边,双手握住匕首,随即用力向着小腹的位置刺了下来。
呯!
苏小布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几百只眼睛将看到的画面传到了苏小布的脑海中。只见那红袍人的脑袋突然爆裂开来,山羊面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得粉碎,一颗子弹打着滚,从红袍人的额头飞了出来,同时带出了大量红白混合的物质,这些红白之物混杂着碎裂的骨片四散飞出,直接洒满了苏小布的半身。
而在半空中则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轮如同利剑形状的银月,浑身散发着如同水银一般的亮银色光芒,甚至将暗红色星辰的光芒都掩盖了下去,暗红色星辰似乎颇为忌惮这轮剑形银月,往旁边挪了挪,与银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过随着红袍人的死亡,束缚在苏小布身上的锁链突然全部停止了活动,随即变成了一道道鲜血,顺着苏小布的身体流到了祭坛上,然后又继续向下,流淌到了地上,被地上的法阵吸收殆尽。
获得了自由的苏小布没有任何犹豫,无数触手同时用力,整个人直接弹飞到空中,朝着那颗暗红色的星球扑去。
啪叽!
那轮剑形银月不止何时挡在了苏小布和暗红星辰之间,轻轻一震,就好像拍苍蝇一样将苏小布砸回了祭坛,浑身上下的触手被这一下几乎全部拍断,数百只眼睛几乎全被刺瞎,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几乎被拍成了肉泥。
遭到重创的苏小布抽搐了两下,最终失去了意识,一切的疯狂与欲望逐渐平息,沉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似乎是看到了苏小布的遭遇,暗红星辰又变大了些,光芒仿佛有灵性一般绕过银月,笼罩在了苏小布身上,好像一双轻柔地双手一样抚摸着苏小布的肌肤,想要抚慰苏小布受伤的躯体。
剑形银月显然对暗红色星辰的所作所为相当不满,朝着暗红色星辰划拉了过去,两个庞然大物的撞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震动,不,在凡人的视角里甚至无法分清两者究竟有没有发生碰撞。
片刻之后,剑形银月从剑尖开始碎裂,一片片剑刃从剑身上剥落下来,化为纯净的月光,最后消失在了无垠的星空之中,一直到三分之二的剑刃都消失之后,崩坏才逐渐停止,此时的银月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握柄,光芒也变得非常暗淡,并且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质量,越变越小,最后居然变成一把钥匙的大小,缓缓落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暗红星辰也被银月这一剑崩出一个缺口,就好像一块被啃了一口的月饼一样,完美而圆润的躯体上出现了一块残缺。暗红星辰对于这种结果似乎非常愤怒,剧烈地闪动了一下,离得稍近一些的星星在一瞬间被直接蒸发,这使得离得稍远的星星们全部开始激烈地闪烁着,并且变得越来越小,好像对这暗红星辰非常畏惧。
发泄完的暗红星辰光华流转,再次变回了完美无缺的形态,随即无数黑灰色的雾气涌出,遮蔽住了暗红色星辰的光芒,几个闪烁之后便急速缩小,最终隐没于群星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而被银月斩落下来的那部分,则在朝着暗红色星辰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似乎急切地想要回归母体,但随后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牵引着,反而朝着苏小布的方向飞了过来,一边接近一边变小,最后化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体,也融入了苏小布体内。
地上的银月残骸此时又飞了起来,在周围转了几圈,似乎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载体,便也朝着苏小布飞了过来,融入到了苏小布的体内。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整片空间也逐渐恢复正常,笼罩在其上的星空慢慢变淡随后彻底消失,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躺在祭坛上生死不知的苏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