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见到花小钰两人没多久,苏小布就已经认定了洛星月肯定是为了这个姜文涛而来的,后来洛星月莫名其妙朝花小钰发出邀约的时候,苏小布只是稍微思考了片刻就明白了洛星月的打算。
洛星月很明显是准备以自己作为诱饵,来试探姜文涛,把暗中窥探自己的人给钓出来。
先不说洛星月这件事做的好像故意找茬准备抢花小钰的男朋友一样,就是洛星月以自己为饵这件事就引起了苏小布的不满。
上次自己拼着被一枪爆头才把洛星月给救下来,这家伙怎么都不长记性的,还打算以身犯险?
按照苏小布的设想,既然确定了姜文涛有嫌疑,那就直接找个借口闪人,然后通知楚天河他们派人来监视姜文涛,而不是像这样擅自行动。
在苏小布的印象中,洛星月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除了自己和她初见那一晚她违反了命令帮了自己之外,其余大部分时候洛星月都会非常遵守甚至维护组织上的纪律,也不知道今天她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居然在没有向组织报备的情况下就擅自行动,这着实出乎了苏小布的预料。
但不爽归不爽,自家老婆该帮还是得帮,只是苏小布暗暗下定决心,找机会一定要好好和洛星月谈一谈。
“喂,小布,那个姜文涛就是洛姐之前的男朋友吗?”
余雪敏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正在发呆的苏小布,一脸八卦地凑到苏小布耳边小声询问着,苏小布闻言则翻了翻白眼,没有刻意压制声音,回答道: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某人肚子里的蛔虫,某人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只能说我这是上辈子欠某人的,脑子搭错线了才出头去帮她解围。”
苏小布没有正面回答余雪敏的问题,而是借题发挥,一面阴阳怪气地说着话,一面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洛星月,显然还一肚子火气没消下去,余雪敏则一脸失望地说道:
“诶?不是吗?”
“怎么?你还希望能看一出下午三点档的胃疼爱情肥皂剧?”
“咳咳咳,小布你说啥呢,今天这情况傻子都看得出那个姜文涛对洛姐有意思,明明自家女朋友还在旁边站着,居然就一直盯着洛姐看,肯定是那家伙看洛姐长得漂亮,见色起意了。”
“姜文涛是不是见色起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某人没有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如果某人能提前和我说一声,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洛星月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苏小布,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脸淡然地继续开着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苏小布那些阴阳怪气的指责。
苏小布见状更气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平日里自己一直迁就着洛星月也就算了,苏小布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了啥争执大概率都是自己这边先服软,但问题是今天完完全全就是洛星月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苏小布反倒是那个一直帮洛星月解围擦屁股的人,结果洛星月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笑都不对自己笑一下,这让苏小布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小布你怎么能这么说洛姐,今天洛姐连话都没说两句,更是连正眼都没看一下那个姜文涛,明明都是那个男人自己不检点,你现在这么阴阳怪气责怪洛姐不合适吧?”
“我阴阳怪气?洛星月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她自己心知肚明,现在不说话在那里装什么高冷?”
听到余雪敏调转枪口帮洛星月说起话来,苏小布一瞪余雪敏就要反驳,还好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把余雪敏卷入这笔糊涂账里面来,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心情,朝着余雪敏说道:
“小敏,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别瞎掺和了,不如趁这个机会闭目养神几分钟,马上要考试了。”
余雪敏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 毕竟只认识了不到一天,自己确实是不了解情况的那个,苏小布说的没错,这里面的是非曲直究竟如何余雪敏根本不知道,瞎掺和也许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于是便闭上了嘴,陷入了沉默。
就在车内一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汽车已经驶入了科技大学校区,洛星月仍旧来到了早上的那个停车场,把车停好,说出了自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小布,要不要再检查一下东西都带齐了没…”
“哼!”
苏小布根本没搭理洛星月,背着包就下了车,重重地把车门摔上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洛姐,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也麻烦你请客吃中午饭了,等过段时间考完试了,我再约你和小布出来玩呀。”
余雪敏说完了客套话,也连忙下了车,朝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洛星月鞠了一躬,然后也转身小跑着跟上了苏小布。
在目送着苏小布和余雪敏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之后,洛星月脸上的狰狞终于藏不住了,两行清泪突然从洛星月脸上流下,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因为过度用力甚至指节都有些发白,虽然在流泪,但双眼中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牙齿甚至咬得吱吱作响。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执意要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洛星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松开方向盘,闭上眼睛开始策划起明天的杀局来。
……
下午的考试没出现什么太多的意外,除了在结束后和余雪敏对答案的时候发现自己做错了一道大题之外,苏小布个人感觉自己发挥得意外的不错,虽然整场考试苏小布的心思都在洛星月身上,但只能说这副身体太过天赋异禀,看过一遍的知识点和做过一遍的练习题自己就是想忘都很难全忘光。
考完试的苏小布和余雪敏还有余教授道了个别,径直出了教学楼,一直都到了停车场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联系洛星月来接自己,结果却发现洛星月居然坐在车里,汽车保持着发动的状态,似乎是从中午送自己回来之后就没下过车,也似乎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
苏小布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洛星月也只是瞥了一眼苏小布,然后便默默开始倒车,离开了科技大学。
一路无言,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家,不过苏小布的注意力倒是一直都在洛星月身上,苏小布发现洛星月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脸上的冰霜已经消融了大半,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
苏小布一进家门,便直接将脚上的运动鞋脱下来随手一扔,然后把书包就这么扔在了门厅,将自己的触手解放出来透透风,然后整个人扑倒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闭着眼睛,一副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
洛星月则是默默地在后面帮苏小布整理好鞋子,又把苏小布的书包放回她的房间,然后从冰箱里贴心地拿来了一罐快乐水,自己则拿着一罐啤酒,也走到了客厅里。
苏小布虽然脸朝下闭着眼睛,但触手上的几百只眼睛却把整个家里发生的风吹草动看得清清楚楚,伸出一只触手接过快乐水,但却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洛星月见状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开了啤酒,喝了一口,然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洛星月坐下之后又喝了几口啤酒,然后才幽幽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小布,今天的晚饭…”
“累了,不想做,你自己解决吧!”
由于脸朝下埋在靠枕里的缘故,苏小布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洛星月闻言,又喝了一口啤酒,问道:
“那你想吃啥?”
“不想吃,没胃口,不用管我。”
“哦…”
洛星月只是应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了后续,这让苏小布更加郁闷了。
苏小布摆出这副赌气的姿态,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洛星月来哄自己的,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难道非要自己娇声娇气地说出“人家心情不好,必须要和星月姐贴贴才能好起来”这句话吗?
苏小布抬起头,看到洛星月一脸从容地小口喝着啤酒,正用一种戏谑地眼神看着自己,宛如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这让苏小布脸上不自觉一红,控制触手直接将洛星月手里的啤酒抢了过来,咕噜咕噜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用行动表示了自己马上就要成年。
洛星月看到啤酒被苏小布抢走,手掌下意识地抓了抓,然后也不在意,只是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苏小布一面恶狠狠地盯着洛星月,一面把罐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用触手将空啤酒罐朝着垃圾桶的方向投掷了过去,看到罐子准确地进了垃圾桶,才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呐,那个姜文涛是不是有问题?和上次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最终还是苏小布服了软,没能等来洛星月的道歉,只能主动开口和洛星月搭话。
洛星月则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片刻,然后又继续做完了自己正在干的事情,将手机放下,才开口答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不顾小钰姐的面子,当着她的面和她男朋友勾勾搭搭的?”
“反正明晚就知道了,不是吗?”
“你还好意思说?”
苏小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踩着沙发跑到洛星月面前跪伏下来,直视着洛星月的眼睛,开口问道:
“你刚才是在联系总局吗?一定是吧?你应该没有打算瞒着上面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吧?”
洛星月闻言皱了皱眉,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而且你让我和总局报告什么?说花小钰的男朋友疑似是邪教徒,今天见面的时候准备泡我?你以为像花小钰这样能接触到机密信息的人,身边的男朋友没有经过组织上的调查吗?”
“那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你和小钰姐有仇?准备抢她的男朋友作为报复?”
洛星月一巴掌把苏小布越凑越近的脑袋推开,皱着眉反问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我看你今天就是这么无聊的人,我以为你是感应到了有人在跟踪我们,就像上次那样,所以才同意你主动去查看,结果却打扰了小钰姐和她男朋友的约会,还在人家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公然和她男朋友眉来眼去的。还有,你约小钰姐明天晚上吃饭又有什么目的?你不是说那个姜文涛已经接受过组织的调查了吗?你究竟在试探些什么?”
“我不是说了,明晚就知道了么。”
看到洛星月两句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地说,苏小布快要抓狂了,只能搬出组织来压制洛星月,逼迫洛星月吐露实情:
“既然这样,你不打算上报,我上报总行了吧?反正我的安危大于天,既然那个姜文涛可能有问题,我就让组织调上十几个人来埋伏在暗处,暗中保护我总行吧?”
“苏小布,你认为你有越过我直接和组织申请调动人员的权限吗?”
洛星月皱起了眉,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质问的味道,很明显有些生气了,苏小布却无视了洛星月的怒意,针尖对麦芒地说道:
“我是组织登记在册的预备特勤干员,是有正式编制的在职人员,还是科学院的重要资产,国家级珍惜保护动物,我想只要我和李教授他们说一声,估计今天晚上那个姜文涛就得被送进半坡精神病院里接受调查,你觉得呢,监察官大人?”
洛星月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似乎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眼眸深处酝酿着,苏小布却丝毫不示弱,不止双眼和洛星月对视着,甚至连触手上的几百只眼睛都一齐睁开了,齐刷刷地盯着洛星月。
一分钟之后,洛星月服软了,低垂下眼睑,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我不愿意上报组织,就是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样。你自己也说了,只要上报组织,估计今天晚上姜文涛就会被抓到半坡精神病院去,哪怕不被抓,也肯定会被布下重重罗网严密监视起来。”
“这样不是更好吗?反正现在这个人有问题,总好过我们去以身涉险。”
“我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万一他真的就像你和余雪敏说的,只是对我见色起意呢?你考虑过你小钰姐的未来没?一旦惊动了总局,姜文涛哪怕最后洗清了嫌疑被放了回来,你觉得他还可能继续和你的小钰姐在一起吗?如果他没有洗清嫌疑,那你觉得你的小钰姐今后还有可能继续留在苏教授身边,继续当她前途无量的研究员吗?”
苏小布动摇了,洛星月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果对方是个路人甲也就算了,但偏偏是花小钰的男朋友,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但苏小布对花小钰还是很有好感的,已经把她当做自己重要的朋友来看待了,眼睁睁地看到她感情破裂丢掉饭碗,苏小布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由我们先调查一下,探探他的虚实,然后再考虑要不要上报组织?”
“不是我们,而是我,他既然对我发出了邀约,我又岂能不去赴约呢?”
“邀约?什么意思?还有你别想一个人去冒险,我在你身边好歹还有个照应。”
“没什么,就是指他窥探我们这件事。”
苏小布看着洛星月一如既往地面瘫脸,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意了洛星月的做法。
“那小钰姐那边怎么办?要提前和她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吗?”
“你觉得呢?你如果实在憋不住话,想和她说我也拦不住你。”
“唉…那你又怎么确定明天晚上那个姜文涛会来赴约?”
“赴约?你如果问的是他会不会来一起吃饭,那大概率是不会的,估计他也不想当着花小钰的面暴露自己。如果你问的是他明晚会不会出现,那肯定是会的,还是说你真的信了他所谓的和朋友出去吃烧烤喝酒的鬼话?”
苏小布直觉感到洛星月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奈何洛星月根本没有说的打算,回答的也都滴水不漏,成功让苏小布打消了上报组织的打算。
叮咚!
就在苏小布纠结着要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突然一阵门铃传了过来,苏小布下意识地就把所有触手“嗖”地一下收回体内,洛星月则是看了一眼苏小布,然后直接开门离开了公寓。
几分钟之后,洛星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没有管正摆出一副戒备姿态的苏小布,而是自顾自地进了厨房。
“这是什么?”
苏小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跟着走进了厨房,伸着脑袋看着洛星月手里的盒子。
“披萨!”
洛星月的回答相当简短,但这种事情自然不是苏小布想要问的,毕竟盒子上那一行醒目的“Pizza Hut”苏小布还是认识的。
“呃…我知道这是披萨,我的意思是这是什么?”
洛星月将披萨盒子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听到了苏小布的问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解释道:
“嗯…这是一种意大利馅饼,是一种发源于意大利的食品,在全球颇受欢迎。披萨的通常做法是用发酵的圆面饼上面覆盖番茄酱、奶酪、肉、蔬菜等其他配料,并由烤炉烤制而成。”
“我说停停,我知道什么是披萨,我问的是你拿着一盒披萨准备干什么?”
“这话问的,当然是准备吃咯。”
“哈?”
“不是你让我自行解决晚餐吗?这个披萨就是我的晚餐。”
“啊?”
苏小布人都傻了,但洛星月在旁边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了,苏小布见状急眼了,拉开椅子在洛星月旁边坐下,问道:
“那我的呢?”
“你不是说你没胃口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饿了。”
“哦。”
洛星月只是“哦”了一声就没了后续,仍旧自顾自地小口吃着手中的披萨,丝毫不管眼睛里都要喷火了的苏小布。
苏小布看着披萨上的芝士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了,伸出触手一把将洛星月正在吃的半块披萨抢了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一面瞪着眼睛咀嚼着,一面含混不清地大声发出自己的豪迈宣言:
“我也要吃!给我也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