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布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并且适当地给洛星月的说法背了书。
但姜文涛的身份却是瞒不下去了,作为这次袭击洛星月的主谋,总局那边已经联系了公安系统,发布了通缉令,而当天晚上姜文涛也没有返回花小钰的公寓,直接人间蒸发了。
在这种情况下,总局决定暂时不告诉花小钰真相,将花小钰的住所给严密监视了起来,看看能不能通过花小钰把姜文涛给钓鱼钓出来。
苏小布和洛星月从总局做完报告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家,默契地轮流洗了澡,默默地各自回房睡觉休息。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往常洛星月叫自己起床的时间,苏小布就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洗漱声,苏小布心乱如麻。
可能自己与洛星月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对于昨天晚上和洛星月的争吵,苏小布并不后悔,虽然苏小布平时一直都是一个很随和很没主见的人,但这不代表着苏小布没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
昨天晚上的事情苏小布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对不对,也许自己这样一个十七岁不知人间辛苦的小屁孩,确实不太适合插足到洛星月所在的这个世界里,苏小布既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也没有做好被杀的准备,只是这么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来到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苏小布却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洛星月沦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直觉告诉苏小布自己当时必须出手阻止洛星月,否则事情也许会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苏小布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老实说,那个姜文涛也好,还是那个死于洛星月之手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也罢,苏小布根本就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也不关心他们究竟干了什么让洛星月决定痛下杀手,苏小布只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人,洛星月,还有自己新交的朋友,花小钰,两人之间不要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苏小布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但苏小布却明白的知道,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自己可能要彻底失去洛星月了。
苏小布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却让苏小布毫无睡意,于是苏小布只能掀开被子,起身来到桌子前坐下,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脸上满是疲惫和迷茫。
苏小布打量着镜中的美人,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似乎已经非常熟悉女性身份了,自己身为男生时候的样貌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偶尔挂在嘴边的“男子宣言”也变成了一种仪式化的东西,甚至连苏小布自己都已经不再相信今后能有变回去的机会了。
也许自己生来就适合做一个女生,也许自己之前那十七年的记忆终究只是一场幻梦,苏小布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坚持着以这个身份活下去的意义在哪。明明自己是所谓的邪神子嗣,明明自己连人类都算不上,为什么还要坚持着苏小布这个男生的身份呢?
明明现在的自己比所谓的苏小布要优秀得多。身为男生的苏小布样貌平平,现在的自己却美得闭月羞花;身为男生的苏小布学习成绩很差,现在的自己却过目不忘堪称天才;身为男生的苏小布前途灰暗,现在的自己认识了世界一流的学者以及那些原本远在天边的首长领导,未来的发展可谓是不可限量。
但苏小布却不甘心,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如果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起源、放弃了苏小布这个名字,那将来有一天自己将追悔莫及,坠入永暗无间的深渊。
可是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明明这个叫做苏小布的人是这么的无力,甚至连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洛星月都无法说服、无法理解。
作为自己遇到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作为除了母亲苏丽娟之外对自己最好的女生,作为多次帮助自己、拯救自己的恩人,苏小布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对洛星月的感情当成了憧憬和爱情,也把洛星月对自己的关爱当做了对于自己感情的回应。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苏小布真的爱洛星月吗?
每次当苏小布以为自己对洛星月的了解更进一步时,每次当苏小布以为自己和洛星月的关系更进一步时,每次当苏小布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等地和洛星月对话时,洛星月总是会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将苏小布推得更远一些。
苏小布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洛星月看着自己的目光,那双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杀气让苏小布此时想起来仍旧不寒而栗,苏小布毫不怀疑,当时洛星月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动匕首切开自己的喉咙。
苏小布已经彻底迷茫了,那样的眼神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身上的,难道洛星月平时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吗?难道自己和洛星月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洛星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陪着自己演戏?
难道人真的能如此无情,几个月的朝夕相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情感都不会产生?明明自己是那么喜欢她,明明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
一时间,苏小布已经分不清究竟自己是怪物,还是洛星月更像怪物一些。
不过也许是时候了吧,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了。
苏小布和洛星月的爱情过家家,终究只是苏小布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身为平民的苏小布,和身为天之骄子的洛星月,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两人之间接近十岁的代沟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哪怕自己真的能顶住压力,不顾一切地去追求洛星月,那之后呢?自己真的能面对洛星月的父母、家人、朋友吗?洛星月又能面对她的父母、家人、朋友吗?
也许是时候梦醒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苏小布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请进…噢,你已经进来了。”
一如往常,洛星月进苏小布的房间根本就不会提前打招呼,在洛星月面前苏小布是没有任何隐私的,敲门也仅仅是为了把苏小布从睡梦中唤醒。
原本苏小布对此并不在意,在苏小布的观念中,自己既然想要追求洛星月,那就得拿出全部的真心来,只不过是不打招呼就闯进自己房间这种小事,反正自己早就被洛星月看光了,也不会吃啥亏不是?
但现在苏小布却觉得自己当初的放纵是不是有些不妥,正是自己的一味放纵才让洛星月没有了边界感,认为自己只是她手中一个任意**的玩物,就好像小孩子不会珍惜得来太过容易的玩具一样,也许自己在洛星月眼里也只是一个只要稍微给一点点好处就感恩戴德跪在地上亲吻她脚趾的人。
“下次进我房间的时候希望你能提前敲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再进…呀,你在干什么?”
苏小布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之中,洛星月不知何时来到了苏小布身后,半跪在地上,从后面将苏小布紧紧地拥入了怀中。苏小布用力挣扎了一下,但洛星月抱得很紧,没能挣脱,于是只好强忍着想要在洛星月怀里蹭来蹭去撒娇的冲动,用生硬的语气说道:
“怎么?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准备来喂我一颗甜枣了吗?”
“对不起…”
洛星月凑到了苏小布的耳边,微微闭着眼睛,嗅着苏小布身上好闻的味道,低声开始道歉。
“对不起,昨天晚上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对不起我打了你,对不起我对你说了那些话…”
这是洛星月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苏小布服软道歉,苏小布的骨头都快化了,几乎忍不住冲动就想要立刻原谅洛星月,但苏小布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开口说道:
“是么?昨天有一瞬间,你对我释放出来的那种杀意,我毫不怀疑你当时想要杀了我,洛星月,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昨天…我用的那种力量…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已经不再是我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么?”
洛星月的道歉语无伦次,但却非常轻松的找到了苏小布的弱点,轻轻地吻着苏小布的耳垂,用实际行动来祈求苏小布的原谅,苏小布浑身仿佛触电一样颤抖着,一抹红霞从耳垂处晕开,染红了苏小布的脸颊。
“真是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自顾自地露出那种表情,自顾自地就想要杀了我,自顾自地打了我一顿,还下手没轻没重的,现在只是来说句对不起,就想要我原谅你吗?”
苏小布这句话相比起责备,更像是撒娇,在洛星月放低姿态道歉的那一刻,苏小布的内心就已经动摇了。此时苏小布感觉到自己真是一个很下贱的人,明明决定了要和洛星月划清距离,明明说好了要有自己的底线不能随意迁就洛星月,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败在了洛星月的温柔攻势之下。
甚至几只触手还背叛了仍在嘴硬的主人,悄悄地从后面揽住了洛星月的腰肢,轻轻摩擦着洛星月的衣裳,完全的体现出了苏小布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么?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原谅我呢?做什么都行哦~!”
洛星月充满诱惑的话语从耳边传来,苏小布脑袋里轰的一声炸裂开来,无数大胆的想法瞬间涌入脑海中,让苏小布几乎无法正常思考。苏小布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了洛星月的手,从洛星月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和洛星月四目相对。
洛星月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神情却非常认真,正以一种期待的表情看着苏小布,等待着苏小布的裁决。
苏小布看着洛星月的这副模样,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真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随即苏小布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最后一丝怒气也就此烟消云散,脸上突然挂上一丝坏笑,低声说道:
“我的监察官大人,你难道不知道,道歉的时候露出胸部可是常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