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要问我?我和她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你们想要了解的这些事情呢?”
阿图·萨麦迪并没有否认自己认识大巫医和白腊薇,这让苏小布心中更加笃定了他们三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小布无视了阿图·萨麦迪的问题,径直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说吗?”
“如果你想要见她们,我可以为你们引荐,毕竟那个大巫医是不会离开村子的,任何人想要见到她其实只要上山就能做到,有什么问题为何不当面问她呢?我想你们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想要听我这个外人对她们和她们的信仰品头论足吧?你们是怀疑我是将你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我说的对吗?”
苏小布努力维持着表明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和洛星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情。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根据吗?”
洛星月板着脸,用毫无起伏地语气问出了这句话,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惊,而阿图·萨麦迪则用洞穿一切的目光扫视着洛星月和苏小布,笑着说道:
“因为这里是梦境诸神的地盘,让我猜猜,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了吧?被困在梦境中走投无路了?”
梦境诸神?
苏小布和洛星月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苏小布开口问道:
“你说的梦境诸神,指的是泊勿女神吗?”
“泊勿女神?祂比较特殊,既是梦境诸神的主神,但又不算是梦境诸神中的一员。其实祂还有一个你们可能更加熟悉的名字,夜之女王莉莉丝。”
莉莉丝,苏小布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但旁边的洛星月却露出一丝恍然:
“你的意思是这个泊勿女神就是传说中那个夜之女王?”
苏小布伸手拉了拉洛星月的衣袖,投去一道疑问的眼神,洛星月见状,又开口解释道:
“我也是在总局的相关资料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据推测这个莉莉丝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批觉醒者之一,被称作夜之女王,这批觉醒者异常强大,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以及漫长的寿命,因此很多现在流传的神话故事都是以这些觉醒者为原型创作的,但是后来却突然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再也没有人知晓这批人的踪迹…这么说祂们最后真的成神了?”
洛星月的最后一句话是朝阿图·萨麦迪问的,阿图·萨麦迪点了点头,回答道:
“或者说祂们本身就是神明,是属于我们这片土地的‘大地诸神’。”
“可是你为什么称呼祂们为梦境诸神?”
面对苏小布和洛星月的轮番提问,阿图·萨麦迪似乎是找到上课的感觉,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侃侃而谈道:
“因为祂们已经放弃了现实的身体,和梦境合二为一了。因此祂们只有在梦境中才是神明,一旦离开了梦境,祂们就会失去力量,变得和凡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刚才这位小姐说祂们是觉醒者也没有问题,毕竟在梦境之外,祂们也就是一些灵觉强大一点的人类而已,唔,还是有点不一样,祂们的长相和人类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你刚才说这个夜之女王是主神,意思是祂是其他梦境诸神的首领?”
“没错,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梦境诸神虽然弱小,但这个夜之女王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甚至连一些大名鼎鼎的邪神都不是祂的对手,其余的梦境诸神如果不是受到祂的庇护,恐怕早就陨落了。”
“可勿多尼的传说中好像这个泊勿女神最后也死于渎神者之手了?”
“差不多一千年前,突然出现了一名强大无比的觉醒者,这名觉醒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四处追杀一些古老的存在,传说这名觉醒者的背后就是有泊勿女神在撑腰。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这名觉醒者最终背叛了女神,而梦境诸神几乎被这名觉醒者屠戮殆尽,泊勿女神为了拯救手下的信徒,便在这处山脉建立了避难所,引导最后的信徒在这里避难,这些终年不散的迷雾就是泊勿女神布下的防御机制的一部分。”
“那名觉醒者,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洛星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阿图·萨麦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试着解释道:
“在梦境诸神的信徒中,那名觉醒者被称作渎神者,这名渎神者不止谋杀了梦境诸神,还将梦境诸神遗留下来的力量和遗产也据为己有,所以你们现在见到的梦境诸神的信徒才过的如此不堪。”
所谓的梦境诸神信徒,自然指的就是白腊薇和她的师父大巫医了,苏小布突然想起上一个循环中白腊薇对自己说过眼前这个阿图·萨麦迪就是为了泊勿女神的遗产而来,可是现在阿图·萨麦迪却说这些遗产已经被那个什么渎神者据为己有了,他们之中谁说的才是真话呢?
“女神的遗产,究竟是什么?”
“当然就是梦境诸神所统治的神国咯,是一个被称作幻梦境的地方。”
“幻梦境?”
“没错,就是世间一切潜意识和想象力的集合,是一个梦境就是真实的地方,其中的规则将随着梦境中的真实而扭曲,而这处迷雾山脉,就是通往幻梦境的入口之一。”
苏小布顿时豁然开朗,难怪白腊薇会说只要踏入迷雾山脉就等同于进入了女神的神国,难怪白腊薇告诉苏小布离开神国的方法就是从梦中醒来,这么说自己是误入了幻梦境,所以才导致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循环之中吗?可是要怎么才能从梦中醒来呢?
等等,眼前的阿图·萨麦迪说不定知道答案。
他刚才不是猜到了自己和洛星月被困在梦境的循环中无法脱身,所以才来找他的吗?这么说他肯定知道如何从梦中醒来?
“如何才能从梦中醒来?”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确定你是否真的身在梦中,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呢?”
面对苏小布的问题,阿图·萨麦迪反而用了另一个问题来做答案,苏小布闻言皱了皱眉,对自身现在的状态也有些不确定,如果自己现在确实在做梦,那眼前的阿图·萨麦迪以及身边的洛星月就都是梦中的存在,梦中的存在真的能帮自己从梦境之中解脱出来吗?
但如果自己现在是清醒的,那为什么又会陷入无尽的循环,无法从中脱身呢?
也许是看出了苏小布的困惑,阿图·萨麦迪想了想,又说道:
“好吧,刚才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了,换个说法,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你会在梦境中做些什么呢?”
苏小布突然悟了。
苏小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出声,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转向了身边的洛星月,身边的洛星月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也看向了苏小布,眼中带着一抹柔情。
眼前的洛星月真实无比,一颦一笑都和真正的洛星月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惟妙惟肖,而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爱意更是让苏小布无法自拔。
但现在的苏小布已经确定了,眼前的洛星月就是梦境中根据自己的记忆塑造出来的人偶,并非真正的洛星月。
刚才阿图·萨麦迪的问题让苏小布豁然开朗,梦中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和洛星月在一起了,无忧无虑,不受外界的干扰,就这么永远地在一起,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沉溺在这个短暂的假期之中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陷入梦境的呢?
苏小布不知道,也许是踏入迷雾山脉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受到了梦境诸神力量的影响,从而构建出眼前这个自己理想中的洛星月来,这么说只要了却了自己的心愿,就能从梦中醒来了?
可如果自己的心愿是和眼前的洛星月白头偕老,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在梦境中过完这一辈子吗?
“小布,你在犹豫什么?”
洛星月主动伸出了手,握住了苏小布的手,苏小布回望着洛星月,看到洛星月眼中的柔情似水,突然有些舍不得从梦中醒来,仿佛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劝诫着苏小布,诱惑着苏小布,让苏小布不要从梦中醒来,让苏小布留在这里,陪伴着自己的爱人直到永远。
“也是时候了,梦终究都会醒的,不是吗?”
洛星月将苏小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朝着苏小布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但越是这样,苏小布就越是舍不得离开,内心的天平在不断动摇,理智和感**替占据上风,让苏小布难以做出决断。
就在苏小布无比纠结的时候,突然洛星月拉住了苏小布的另一只手,将苏小布手中的黑色宝石抵在了额头上,黑色宝石随即亮了起来,点点星光从宝石中逸散而出,逐渐笼罩住了眼前的洛星月,而洛星月的身形也不断地扭曲着,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和黑色的宝石融为了一体,彻底消失不见。
苏小布目瞪口呆地看着消失不见的洛星月,伸手抓了抓,但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视线转向了阿图·萨麦迪的方向,只见阿图·萨麦迪正微笑着看着苏小布,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梦境就是真实,祝你能早日解开迷雾山脉的秘密,早日从梦境中醒来。”
眼前的阿图·萨麦迪也是一阵扭曲,或者说周围的景色全都陷入了扭曲,化作一道道流光,飞速汇入黑色的宝石之中,整个世界在苏小布的面前逐渐开始变得破碎,最后就连苏小布本身也化作了一道流光,汇入了黑色的宝石之中。
整个世界随即陷入一片最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