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德拉希尔就是初代母神子嗣！
苏小布陷入了呆滞的状态，对于北欧神话中大名鼎鼎的世界树自然还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这种神话传说中的角色居然会切切实实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而且还是自己的大姐，这让苏小布有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呃…世界树是真实存在的？”
“不止真实存在，而且如今现世的大部分文明和种族都是祂孕育的，是远比我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神明。”
“可是…既然祂比姐姐你更加古老，那祂现在真的还活着吗？”
苏小布想起洁萝露儿和自己说的话——每一代母神子嗣只会在上一代已经完全死亡的情况下降临，既然莉莉丝降临了，那岂不是说伊格德拉希尔已经死了？
莉莉丝看着一脸困惑的苏小布，莞尔一笑，回答道：
“当然，祂之所以被称为世界树是有原因的，祂的根系早已深入到现世的每一个角落，本体几乎和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除非现世毁灭了，否则祂就是永生不灭的。”
“但祂为什么又要假扮母神呢？这对祂有什么好处吗？难道这不会引来母神的怒火吗？”
“具体原因也许只有问祂本人才知道了，不过据我猜测，祂应该是想要尽可能的拖延终焉之时的到来，毕竟祂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终焉降临也就意味着祂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但我们母神子嗣的使命不就是在终焉之时回归母神的怀抱吗？”
面对苏小布的这个问题，莉莉丝挑了挑眉，反问道：
“你愿意回归母神的怀抱吗？”
“这…要说愿意当然是假的，但我也没得选不是吗？”
“那如果你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有了那么一丝希望，你会去争取一下吗？”
苏小布明白了，伊格德拉希尔就是那个拥有了强大力量、想要去争取那一线生机的母神子嗣，但这又和之前莉莉丝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个大姐还会对自己不利吗？
也许是看出了苏小布的想法，莉莉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不要被我对你的态度干扰了你的判断，母神的孩子之间并不是其乐融融的快乐大家庭，正相反，如果你是在我全盛时期降临到这个世界，那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你杀死并吞噬的。”
苏小布愣愣的看着身边的莉莉丝，对方身上那股温和宠溺的态度完全做不得假，苏小布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莉莉丝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抱持着相当的好感，这和莉莉丝口中所说的话大相径庭。
“在母神的孩子中你我这样的性格算是例外，因此任何时候你都不应该对自己的姐妹放松警惕，很多时候这种互相吞噬只是出于本能的冲动，想要抵抗这种冲动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大部分母神的子嗣都不会拒绝这种冲动，性格也是非常残暴的，毕竟母神子嗣是为一个世界敲响终末钟声的噩兆，不是为人们带来幸福与正义的神使。”
苏小布沉默了，联想到自己认识的另一个性格残暴喜怒无常的女人——坂部凛，苏小布似乎对莉莉丝所说的这一切更加相信了几分，按照洛星月的描述坂部凛小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有着自身成长环境带来的影响，但也很难说融合玉藻前没有对坂部凛的思维方式造成负面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伊格德拉希尔就是这样性格残暴的神祇？”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祂，也没有接触过祂，但仅仅是知晓了祂的存在，感受到祂对我的窥视就足以让我胆寒，甚至直接抛弃了我在现世的身体，逃入幻梦境以躲避祂的注视。”
莉莉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肉体吗？因为随着我的力量增长，我察觉到了在我降临的时候看到了那颗暗红色的星辰并非母神，而是伊格德拉希尔的象征，并且那颗暗红色的星辰早已融入了我的血脉，和我的身体化为一体，祂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行为，这让我做出了一个判断，祂在等待着我的成长，当我成长到一定的程度之后，祂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吞噬，让我彻底成为祂提升位格的养料。”
苏小布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就起来了，想起当初那个仪式上如果不是那个银色的月亮帮自己挡了一下，恐怕那颗暗红色的星辰就完全和自己融为一体了，但哪怕是这样，那颗暗红色的星辰仍旧有一小部分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苏小布顿时就不淡定了，总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有些发痒，甚至不由自主地挠了挠手臂，指甲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呼呼呼，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相比起当初的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肉体，你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首先根据你的描述，在仪式上的那次融合并不完全，这也是你为什么能获得母神瞥视的原因，如果融合完全，所有对母神的祈祷都会被伊格德拉希尔所拦截，就像我这样，数千年都无法获得母神哪怕一次瞥视。”
莉莉丝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阴郁，显然对伊格德拉希尔这个大姐有些相当深的成见和恨意，但很快祂就调整好了心态，接着说道：
“其次，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从我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那自然就能早做准备，不像我傻傻的成长到尾大不掉的时期，除了放弃肉体再也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莉莉丝所说的这些内容让苏小布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显得忧心忡忡的，而说这些过往的辛秘对莉莉丝的精神来说也有着不小的压力，从莉莉丝的神情来看祂显然是想起了曾经的经历，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恨意。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小布深吸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一个朋友…嗯…就是居住在山谷中的阿特拉克·纳克亚之女说过，只有上一代母神子嗣死亡，这个世界才会降临新的母神子嗣，可既然伊格…咳…世界树…还活着…”
苏小布突然想起直呼一位强大的神明的名讳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中途临时改口，但莉莉丝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解释道：
“在这里你不必避讳祂的名号，祂的目光也无法穿透世界的壁障看到幻梦境里面，更何况月原是千面之神的地盘，伊格德拉希尔还没那个胆子公然挑衅千面之神。”
莉莉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你是想问既然伊格德拉希尔还活着，你我为什么会降临到这个世界吗？阿特拉克·纳克亚之女说的没错，只有上一代母神子嗣死亡，才会有新的母神子嗣降临，但这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母神子嗣也能通过特定的献祭仪式降临于世。先问你个问题吧，你的降临，是不是通过一个名叫母神教的组织的仪式完成的？”
苏小布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母神教的献祭仪式，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还是后来其他人告诉了我他们的身份我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就没错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母神子嗣的责任是在不同的世界播撒母神的信仰、传播母神的辉光，那在第一个母神子嗣降临之前，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存在母神教这种信仰母神的组织的，既然这样，那第一次的献祭仪式又是谁来主持的呢？”
苏小布被问住了，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试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第一个降临的母神子嗣并非通过献祭仪式降临的，而母神信仰的起点也就是这第一个降临的母神子嗣？”
“没错，事实上母神子嗣的降临和所谓的献祭仪式可谓是毫无瓜葛，我们是母神的眷属、是母神的仆从、是母神的代行者，在母神孕育了一个新的世界之后，自然就有一个相对应的母神子嗣去管理这个世界，并在其上播撒母神的信仰。就如同一座漂亮的花园，母神是这座花园的主人，但仍旧需要有一个园丁去打理花园不是么？而当前一任的园丁逝去，主人只需要再指派一名园丁去接任就可以了，这么做是出于主人的需要，而非花园中花草的恳求，明白了吗？”
苏小布有些理解莉莉丝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可这么一来莉莉丝和自己又是为什么会降临的？明明伊格德拉希尔还活着，按理说母神应该不会再指派另一个子嗣降临这个世界才对。
“可是献祭仪式又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见过了阿特拉克·纳克亚之女，那一定也知道了她身上发生的事了吧？能让她从巢里主动出来见人，一定是感应到了你的身份，猜到我已经死了，她的任务结束了，才会出来确认这件事吧？”
苏小布点了点头，莉莉丝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两声，显然莉莉丝也是知道洁萝露儿的性格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片刻之后就进一步解释道：
“就像那个阿特拉克·纳克亚之女一样，同样存在着游离在这套体系之外的母神子嗣，这些母神子嗣失去了当园丁的资格，也失去了最终回归母神的资格，只能在无尽的虚空中不断地游荡着，期待着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母神的身边。因此只需要通过特定的仪式就能有限地沟通上这些母神子嗣，再通过合适的载体以及特殊的手段，就能让祂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你和我就是这么降临的。”
莉莉丝的神情逐渐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母神子嗣之间大多会一见面就互相吞噬，因为这些通过仪式降临的母神子嗣必须要吞噬掉这个世界原有的母神子嗣才能取得成为园丁的资格，而这个世界原有的母神子嗣也必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姐妹，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如果你是在我全盛时期降临的，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你，哪怕你原本并没有想要伤害我的打算，但我却不能将自己的生命拿去赌这一丝可能性。”
苏小布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扪心自问，苏小布自认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如果真的有朝一日面对莉莉丝口中所说的这种事情，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人，苏小布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威胁掐灭在摇篮之中。
苏小布看着神色黯淡的莉莉丝，伸手轻轻握住了莉莉丝的手，莉莉丝感受到苏小布手心的温软，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道：
“谢谢你，我很庆幸我们是在这样的场合见面的，也许只有在我成了一个死人之后才能这样和你坐在这里促膝长谈，也许只有彻底抛弃一切生前身后事，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难得的温馨吧。”
苏小布轻轻捏了捏莉莉丝的手，向祂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莉莉丝见状则抬起手摸了摸苏小布的狐狸耳朵，轻咳一声，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你我的降临都是伊格德拉希尔的阴谋，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你我身为母神子嗣，但降临的时候无论是知识还是力量都远比传说中的母神子嗣要弱小得多。”
“你的意思是…”
“是的，伊格德拉希尔需要的是长势旺盛的韭菜，而非能威胁到祂的强大的母神子嗣，因此你我的降临都是不完整的，我们必须在人类的世界摸爬滚打，一点点从零积累知识和力量，而这一过程也会加深和伊格德拉希尔植入我们体内的神格碎片的融合程度，当我们真正成长到完全体的时候，伊格德拉希尔就会将我们的力量完全收割，而我们也将失去自我，和祂融为一体。”
莉莉丝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用严肃的眼神注视着苏小布，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也是我让你来见我的主要目的，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警告，千万要小心伊格德拉希尔，你是最有希望摆脱祂控制的一个，而祂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将你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