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吗？”
两人就这么枯燥地走了十几分钟，伊芙却有些支持不住了，刚才遭到过量灵能冲击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伊芙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短短步行十几分钟就让伊芙累得满头大汗。
这还是苏小布刻意放慢了脚步的结果，苏小布一直在用触手观察着伊芙的状态，并且尽可能地减慢了速度来适应伊芙的虚弱，不过好在这一路走来两人没有遇到任何敌人，除了那些让人看久了就觉得恶心想吐的蠕动阴影之外，苏小布没有遇到任何活着的东西。
而且让苏小布有些焦虑的是两人已经明显离开了会展中心的范围，人造的建筑阴影逐渐变成了身后的一个黑点，苏小布和伊芙仿佛踏入了一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就连那些被拉伸扭曲的人影也都几乎全部消失不见。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小布停下了脚步，而早已累得不行的伊芙见状更是毫无形象地立刻坐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今天为了参加漫展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这更是让本就虚弱的伊芙痛苦不堪。
“当然不对劲，你现在才发现吗？离开了会展中心应该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才对，这里…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我还以为走到了撒哈拉沙漠呢。”
“可是契约指引我的方向就在那边…”
苏小布也有些无奈，契约的指引是现在自己唯一能依赖的东西，如果设下埋伏的人能力强大到连共生契约都能蒙蔽，然后伪造一个指引来引诱自己踏入包围圈，那苏小布除了硬着头皮闯进去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那边什么都没有…至少目力能及的范围内什么都没有，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你口中所谓的同伴？一个小时？一整天？”
面对语气有些不善的伊芙，苏小布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去安抚她，只得沉默不语，伸出触手探查着周围的情况，避免遭到突然的袭击。
伊芙见苏小布没有回答，有些赌气似地嘟起了嘴，忍不住又说道：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至少回到会展中心去，你不是说救援已经在路上了吗？我们在那里等待救援不就好了？”
伊芙见苏小布还是没有反应，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量，呼唤道：
“喂，你别装听不见啊！这鬼地方这么渗人，就你一个活人，哪怕不想回答也好歹吱个声啊。”
“返回会展中心恐怕已经无法做到了。”
苏小布终于开口了，但所说的话却让伊芙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
“你看，会展中心已经消失了。”
苏小布朝着来时的方向指了指，伊芙回头看去，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压根就没有会展中心的影子。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会展中心呢？那么大个会展中心呢？”
其实早在几分钟前苏小布就发现了端倪，就在两人离开会展中心后不久，那栋巨大的建筑就突然坍缩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的阴影，为了避免引起伊芙的恐慌，苏小布特意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改变了方向，想要迅速返回会展中心。
然而苏小布的尝试却失败了。
那团阴影居然以非常离谱的速度离两人越来越远，任凭苏小布如何追赶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阴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这让苏小布有些后悔又有些沮丧，早知道就不离开会展中心了，在那里静待救援也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事已至此，苏小布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伊芙跟随着契约的指引向前走去，虽然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但苏小布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景色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变换着，只是这种差别非常细微，如果不是苏小布记忆力和注意力远超常人，恐怕压根察觉不到这种变化。
考虑到两人步行的速度，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处空间本身就在不断地变幻移动，苏小布和伊芙走了十几分钟所走的距离可能远超想象，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苏小布紧赶慢赶都追不上会展中心的阴影。
“我刚才就发现了，会展中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远离我们，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会展中心的投影只不过是某位力量强大的存在所开启的一个入口而已，那个入口连通着的是这处平原，这处平原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啊？什么？你既然早发现了为什么不说，我们刚才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没有用的。”
苏小布摇了摇头，打断了伊芙的惊呼，想到了两人离开会展中心之后那栋建筑坍塌的场景，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一直呆在会展中心未必是好事，那里是两个世界相互交叠的位置，如果我们一直呆在会展中心，在入口崩塌的时候我们未必就能顺利返回现世，更有可能是被直接甩进两个世界的夹缝之中，被混乱的空间流撕个粉碎。”
苏小布所说的内容多少有些危言耸听，至少苏小布自己就压根就不怕什么混乱的空间流的，时空夹缝又不是没有去过，大不了现出本体再向母神祈祷一次，只是伊芙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苏小布怀疑都不需要混乱的空间流，伊芙只要看到自己的本体就会直接陷入疯狂。
“怎么会这样…”
伊芙宛如霜打的茄子，迅速蔫了下去，有些自暴自弃地将脚下的高跟鞋拖了下来，用力扔了出去，碎碎念道：
“我就知道今天早上起床右眼皮狂跳是有问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破事都被我遇上了…上次在斯堪那维亚的时候就是这样…呜呜呜…我招谁惹谁了…”
苏小布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刻伸出一根触手卷住了伊芙，将伊芙拉了过来，这一举动顿时吓了伊芙一跳：
“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抱歉，伊老师，多有得罪，不过你刚才说的斯堪纳维亚，我记得是北欧的一个联合王国没错吧？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曾在那里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苏小布松开了触手，伊芙则是略带惊恐地瞪视着苏小布，见苏小布一脸严肃，而且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才逐渐平复了剧烈的喘息，说道：
“嗯呐，我就是在斯堪纳维亚出生的，从小也在那里长大，我父母都是自由国的留学生，母亲来自斯堪纳维亚，父亲是神州人，后来是在斯堪纳维亚结的婚，不过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全家都搬回了神州…”
“说重点！”
苏小布有些无语地提醒了一句，伊芙则是没好气地瞪了一下这个没礼貌打断自己说话的学生，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
“那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我当时才参加工作不久，趁着假期回斯堪纳维亚探望外公外婆，结果有一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跟在我后面一直说我是什么恶龙子嗣要烧死我，我本来想报警把她驱赶掉的，结果被她冲上来朝着我的身体拍了一下我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就被困在了一个像是棺材一样的木盒子里，任凭我如何呼救都没有用，就在我虚弱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才被找到线索的警察救了出来，后来才知道我已经失踪了整整九天…九天没有进食喝水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说到这些的时候，伊芙脸上还是一股子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表情，但苏小布却皱起了眉，九天时间不吃东西不喝水，最后居然只是有些虚弱，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但自己确确实实没有在伊芙身上感受到任何灵能的波动，这意味着她压根就不是超凡生物，甚至都不算觉醒者。
那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恶龙子嗣这个称呼也很有意思，苏小布记得母神教的那个大祭司就是将洛星月称呼为恶龙的，而洛星月是能真真正正的进行龙化变成一头巨龙的，莫非伊芙也有着类似的能力，只是还没有被激活？
而且从称呼上来看所谓的恶龙或者说恶龙子嗣背后确实存在着一个完整的族群——龙族，可是所谓的龙族真的存在吗？洛星月曾说过龙化是她从露奈儿身上窃取的力量，而露奈儿又是从深渊那里获得赐福从而拥有龙化能力的，这么说龙族是隶属深渊势力？和那个深渊之主同一阵营？
从苏小布在幻梦境的经历推断，千面之神和深渊之主应该是敌对的，那当初活埋伊芙的可能是千面之神的信徒？如果推测的更大胆一些，今天的袭击会不会也是冲着伊芙来的？而自己才是那个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倒霉蛋？
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时的情况很紧急，两人又挨得很近，苏小布完全没法分辨那次攻击的目标究竟是自己还是伊芙，只是后来苏小布立刻做出了反击，才让那名袭击者的转变策略开始优先对付起苏小布来。
这个猜想让苏小布有些郁闷，但也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强行拉着伊芙一起去吃饭，恐怕下周去上课的时候就能看到学校给伊芙发的讣告了。
“你还记得那个老太婆都说了些什么吗？”
“谁会刻意去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伊芙抱怨了一句，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说道：
“大概就是恶龙之子、渎神者、女神的叛徒这类的称呼，其他还有些骂的很难听的，再有就是些听不懂的语言了。”
“渎神者？女神？”
苏小布眼皮跳了跳，再次捕捉到关键词，并且一瞬间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了脑海中，连忙追问道：
“你出生的那个…斯堪纳维亚，有没有什么女神信仰？”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宗教历史学家…要说信仰，现在北欧的主流信仰都是基督教，基督教可没有什么女神的说法。”
“那你呢？或者说你的家族有没有关于这个女神的信仰？”
“你问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与其纠结我信什么，不如赶紧想办法离开这破地方，你难道也想不吃不喝饿上几天？”
伊芙有些不耐烦了，苏小布见状也不再追问，但刚才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苏小布联想到很多事情了。
女神，上一个使用这个称呼的还是夜之女王莉莉丝，而莉莉丝真实的身份却是母神子嗣、某种意义上苏小布的亲姐姐，而渎神者指的正是莉莉丝的伴侣，同样也能化身巨龙的露奈儿。
苏小布相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巧合。
现在女神这个词再次从伊芙口中说了出来，苏小布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里的女神所指的正是世界树伊格德拉希尔，苏小布的另一个姐姐，但渎神者又是谁？难道伊格德拉希尔也被某个渎神者杀死了吗？
如果说幻梦境是莉莉丝的神国，那现在所处的这个扭曲的世界莫非就是伊格德拉希尔的神国？
可是为什么这处神国如此的荒芜如此的扭曲，伊格德拉希尔不是世界树吗？难道祂的神国不应该是鸟语花香、充满生机的吗？
想到这里苏小布又有些动摇了，如果这里真的是伊格德拉希尔的神国，那说明这位大姐的身上绝对发生了不得了的变故，而自己贸然闯入祂的神国，恐怕想要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苏小布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甚至还使用了神言术，如果神国的主人伊格德拉希尔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苏小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吧，或者说伊格德拉希尔暂时还不准备对付自己，所以才没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自己碾成齑粉。
可是伊芙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真的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吗？究竟是苏小布因为她被卷入其中，还是她被卷入一场针对苏小布的阴谋之中？
苏小布偷偷用触手打量着伊芙，从外表和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伊芙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面对灵能、面对超自然事件也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那也实在太可怕了一点。
不过伊芙刚才说的话也挺有意思的，所谓的龙族难道和伊格德拉希尔是敌对关系吗？就好像露奈儿获得深渊之力后和莉莉丝的关系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小布觉得自己也许能通过洛星月稍微接触一下所谓的龙族，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龙族真的能在千万年的对抗中和伊格德拉希尔做到有来有回，那苏小布也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到对付伊格德拉希尔的办法。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休息好了吗？”
“我的脚踝可能被扭伤了…”
苏小布看向了伊芙一直在揉着的脚踝，那里果然已经鼓起了一块巨大的囊肿，里面充斥着黑紫色的淤血，明明刚才都还一切正常，怎么突然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扭伤？
“嘶，疼！轻点！”
苏小布伸手摸了摸伊芙的脚踝，又检查了一下其他部位，沉吟了片刻，说道：
“这样吧，还是我来背你吧，这样我们也能走的快一些。”
“背我？你？”
也许是出于对苏小布的不信任，伊芙上下打量着苏小布的小身板，在看到下半身那一团纠结扭曲的触手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移开了视线。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就一直是我背着你在行动，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负担。”
伊芙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出去的高跟鞋——肉眼已经找不到那两只高跟鞋的痕迹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苏小布的提议。
苏小布如法炮制，直接用几根触手将伊芙卷了起来，把一脸恶心表情的伊芙固定在了背上，沉声说道：
“如果感到不舒服和我说，我会调整姿势的，现在要出发了。”
说完苏小布不等伊芙反应，立刻朝着契约指引的方向疾奔而去，速度之快吓了伊芙一跳，想要尖叫却被突然涌出的冷空气倒灌了一口冷风，顿时开始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
听到咳嗽声，苏小布稍稍减慢了速度，问了一句，伊芙则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止住咳嗽，抱怨道：
“怎么这破地方还有冷风的？难道这鬼地方还分春夏秋冬的么？”
“不是冷风，而是周围空间移动所产生的灵能流，而这些灵能流又引发了周围空气的不自然流动。”
伊芙惊讶地发现随着苏小布结了个印，念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之后，那些肉眼可见的高速流动的空气自然而然的在苏小布面前分开了，而这样做居然没有影响到伊芙正常的呼吸。
“这是魔法吗？不对，你刚才说周围的空间在移动？”
“是的，我也是刚才休息的时候确认的，你没发现你扔出去的那双高跟鞋很快就消失了吗？这就是我们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变幻的证据。包括现在这阵奇怪的冷风也是如此，我奔跑的速度还没有快到这种程度，其实是我们周围的空间在飞快地向后移动着，怎么说呢，我们现在就好像一条在汹涌河流中努力逆流而上的扁舟。”
“你的意思是周围的空间在试图阻止我们前进？”
苏小布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并非如此，我认为这个世界估计就是有着这样奇怪的特性，正常想要在这个世界中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周围的空间是完全混乱的，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周围的空间都会相对而行，让人原地踏步。”
“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确实和之前不同了，而且我们不也成功离开了会展中心吗？”
也许是周围空间畸变的太过厉害，伊芙下意识地从后面环抱住了苏小布的肩膀，将脑袋靠在苏小布的背上，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似乎对这样亲密的举动而引起的身体摩擦感到有些不适应。
“我想主要原因应该出现在我身上，寻常的空间封锁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而你的身上有我施放的祝福之光，这导致我们可以在这些混乱的空间中穿行，不过我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出口的原因。”
“这样啊…那有什么办法能在这里找到正确的路吗？”
“如果是星月在这里的话就好了，以她的能力应该可以轻松找到正确的路，甚至强行撕开这些混乱的空间进行穿行…不过现在嘛，看到那些阴影了没？”
苏小布停下了脚步，抬起一根触手朝着不远处指了指，伊芙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大团墨绿色的阴影在不断翻滚蠕动着，让伊芙的胃液也跟着翻腾了起来，不自觉地产生出一股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之前我们也在会展中心见过，还记得吗？在你昏迷的时候和我战斗的那个袭击者就能让自身从一团阴影跳跃到另一团阴影，当时我以为这只是ta的能力，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在这个世界正确的旅行方式，顺着影子走，每一团阴影都是一个稳定的空间锚点，如同一张相互连接的大网，能让人在其中穿行。”
“那我们能顺着这些阴影走吗？”
苏小布注视着那团墨绿色的阴影，只见在翻腾了一阵子之后那团阴影突然平息，随即消失不见，苏小布见状只能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
“看到了没，那片空间就在我们眼前飘走了，作为空间锚点的阴影也消失不见。很可惜，我并没有掌握任何相关的能力或法术，只能通过笨办法用肉体强行破开空间乱流了。”
短暂的交谈后，苏小布再度迈开步伐，朝着前方奔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一变故让苏小布再次停下了脚步，伊芙则是一直老老实实趴在苏小布背上，此刻感觉到苏小布又停了下来，便问道：
“怎么了？”
“前面，有东西！”
伊芙努力抬起头，越过苏小布的肩膀向前看去，虽然眼神没法和苏小布相比，但在苏小布的指引下也很快发现了那个黑点。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正好在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我在想要不要多等一会儿，避开那一处空间。”
“为什么要避开？那里也许有活人，也许是我们能回到现世的机会，上去看看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
苏小布摇了摇头，露出了谨慎的表情，说道：
“在这里遇到活人未必是好事，如果遇到的是某些棘手的怪物就更麻烦了…”
“等等，那个黑点是不是离我们更近了？”
不用伊芙提醒，苏小布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苏小布触手上的眼睛能看得比伊芙更远，正如伊芙所说，远处那片空间正在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漂流了过来，并且速度极快。
仅仅只过了十几秒，苏小布甚至就已经能看清那个黑点究竟是什么——那是一颗参天大树，即便在这个距离，苏小布仍旧能看到那颗参天巨树那铺天盖地的树冠以及暗红色的枝叶。
下一秒，苏小布立刻转身，逃也似的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