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这次倾巢出动,除了作为核心的苏小布和洛星月,还有作为辅助的黑猫,刚入队的许氏姐妹,以及身为监察官的林如霜都参与了这次行动。
总局里不少领导的想法和林如霜不谋而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让特别行动组来负责这次拯救张灵依的任务。
但这毕竟是特别行动组第一次海外行动,所以在具体计划提出之后又争论了一天,最终才敲定下来行动的一系列具体细节。
虽然做了不少预案,但毕竟是海外行动,最终落到实处的也只能是随机应变这四个字,除了当地的向导,以及停在公海上保障紧急撤离路线的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之外,大部分行动细节也只能让苏小布等人自己来把控了。
在为众人安排好行程之后,苏小布一行人以游客的身份乘坐飞机抵达了米兹拉伊姆的首都——开罗。
当地负责接应苏小布等人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年纪比洛星月还要更小一些,明面上的身份则是领事馆的翻译,同时也负责安排特别行动组此次的全部行程——毕竟时间仓促,苏小布等人只能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日常打招呼之类的当地语言,距离可以正常和当地人交流还有不小的鸿沟。
这个女孩名叫江凝,是一个非常开朗健谈的人,身材有些偏瘦,但肌肉却很结实,皮肤也是小麦色的,散发着健康的光芒,显然也是一个经常运动的人。
虽然年纪不大,但江凝已经在领事馆工作三年多了,虽然曾接受过相关方面的培训,但平日里都是担任一些常规的翻译工作,像这次这样作为向导辅助特勤干员执行海外任务还是头一遭,因此在初见苏小布等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好在大家年龄相仿,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苏小布倒是很快和江凝混熟了,和林如霜一起开始向江凝了解起当地的具体情况来。
“...米兹拉伊姆目前的情况非常混乱,有好几股势力在暗地里火并,据说官方在前段时间已经秘密介入了,只是仍旧没能控制住局势,还被对方联起手来布置了一个陷阱,团灭了一只隶属官方的觉醒者小队。”
“我记得米兹拉伊姆一直以来都是无貌者的大本营,不少无貌者的成员甚至在政府内部身居高位,居然还有别的势力敢到无貌者的地盘上搞事情?至少在我那个年代是不可想象的。”
最先做出回应的是黑猫,而苏小布和林如霜还在消化着江凝所说的这些信息,洛星月则是用一根手指掀起窗帘的一角,一脸不感兴趣地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许氏姐妹则更夸张,似乎根本就没有去听江凝所说的这些情报,反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正在窃窃私语,对上面的模特身材品头论足。
江凝并不是觉醒者,但相关的知识却一点也不少,而且在外的这几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各种奇奇怪怪的超自然事件也见识过一些,因此对于特别行动组内部存在一只会说话的黑猫也没有感到太过惊奇,而是耐心解释道:
“无貌者虽然在暗中控制着米兹拉伊姆的一切,在这片土地上有着非常庞大的势力,但这次的袭击就是针对他们而来的,据我们了解到的情报,至少有七八股不同的势力进入了米兹拉伊姆,或明或暗地发起了一系列针对无貌者的袭击。”
“七八股?这么多?”
“嗯呐,有臭名昭著的邪教,也有刀口舔血的雇佣兵,而且背后肯定还有着其他势力的支持,这些人的装备都很精良,情报也非常充分,所以才会打了官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我看混乱还没有蔓延到开罗来呢。”
洛星月放下了窗帘,回过头,突然插入了对话,语气有些冷冰冰的,这让江凝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回答道:
“这里毕竟是米兹拉伊姆的首都,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而且官方的掌控力也最强,要在这里搞事情可不容易。不过这段时间倒是也发生过一些小规模的袭击和暗杀事件,只是官方反应很快,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骚动而已。”
江凝伸手在膝盖上的平板电脑上面点了点,放大了屏幕上显示的地图,伸出一根手指在其中一个位置点了点, 又补充道:
“再说了,这里还驻扎着自由国的士兵呢,旁边还有自由国设立在这里的空军基地,给那些雇佣兵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这些人。不如说现在的主要袭击和骚乱发生的地方都在南边,开罗、包括北面的那些城市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江凝的手指顺着尼罗河一路往下,停在了一片沙漠之中,苏小布看了一眼那片人迹罕至的沙漠——那里远离一切城市和绿洲,感到有些疑惑,于是便问道:
“那些人跑到沙漠里去干什么?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江凝闻言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谁知道呢?我们在米兹拉伊姆的人手一直都不是很充足,勉强就能覆盖开罗和几个主要城市,因此对那些地方的情报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过可能那里有着某个古老的金字塔或者是神庙吧,毕竟这片土地的文明史和神州一样悠久,在那些沙漠里藏着什么样的东西都不奇怪。”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汽车驶进了一个隐蔽的院子里,感知到汽车正在减速直至缓缓停下,江凝用一根手指挑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到了,三号安全屋。”
江凝说完率先拉开了面包车的门,跳了下去,回过身看着众人鱼贯而出,又接着说道:
“这里已经准备了十日份的食物和水,也架设了能直接和国内取得联系的隐秘线路,同时你们的武器装备也都提前送到这里了。”
苏小布跳下车,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注意到这里的布置类似于一间三层楼的低矮民房,建筑看上去有些老旧,门口的车位上已经停了三辆车,看上去像是还有别的人住在这里一样。
也许是注意到了苏小布的视线,江凝又主动解释道:
“这三辆车都是给你们准备的,钥匙我一会儿交给你们…别一大群人挤在院子里,引起别人注意就不好了,先进去再接着说吧。”
说完之后江凝就打开了民宅的大门,抬手招呼众人进屋,但却被林如霜阻止了:
“先等等,江凝,你、我、黑猫、还有苏小布,我们四个先去一趟米兹拉伊姆国立大学,洛星月,你和如云如烟两位前辈留在这里,和总部取得联系并通报情况…对了,记得先确定一下紧急撤离路线,确保关键时候不要掉链子。”
“...是!”
洛星月虽然不太愿意和苏小布分开,但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反倒是许氏姐妹一脸无所谓地率先走进了民宅,江凝则是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着急的吗?你们才刚下飞机,时差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稍微休整一下?”
“休整什么的就不必了…”
面对江凝的提议,林如霜果断拒绝了,但还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说道:
“这样吧,先检查一下装备,带上武器,虽然只是去搜集情报,但也不是毫无风险,还是做些准备为好。”
“要不要等联系完总部,我们一起行动?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洛星月提议道,但林如霜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小月,我们之中你的机动能力最强,而且你的伴生能力可以快速确定我们的位置,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了什么险情,还需要你保障我们的撤退通道,再说了,这次只是交换情报,即便有什么问题苏小布应该也能应付。”
洛星月的视线看向苏小布,想起苏小布之前展露出来的新能力,眼神变得深沉了几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也转身走进了民宅。
……
十五分钟后,准备完毕的林如霜急匆匆地带着江凝、苏小布和黑猫上了一辆越野车,这次是江凝负责开车,汽车驶出院子,很快驶上了高速,朝着米兹拉伊姆国立大学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的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有些凝重,最主要的是来自于林如霜这个行动的指挥官,看得出来林如霜对她的这个师姐张灵依感情很深,对张灵依失踪一事心急如焚,从离开首都之前就一直精神紧绷,原本温润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
从一上车开始林如霜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埋头看着一沓资料,紧皱着眉头,正在紧张地研究着些什么,其余众人似乎担心打扰到这位领导,都没有说话,这使得本就沉闷的气氛变得愈发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小布的兴致也同样不高,一路上话很少,除了必要的回答之外只有洛星月能让苏小布多说两句话。
伊格德拉希尔和母神教,如同两块压在苏小布心口的巨石,让苏小布喘不过气来,甚至让苏小布这段时间都提不起兴趣回应洛星月的求欢,好在洛星月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逼问苏小布真相,只是默默陪伴着苏小布,用自己独有的关心和温柔安抚着苏小布不安的心灵。
更让苏小布感到恐惧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小布发现自己被伊格德拉希尔的幽影灵能侵蚀得更加严重了,自己经常会在不经意间陷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部分身体甚至整个人都融入到周围的阴影之中。
一旦陷入这种状态,整个世界如同颠倒过来了一样,周围的所有人、所有生物在苏小布眼中都变成了扭曲的人影——一如在幽影界里看到的那样,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苏小布一人,孤零零地在一团团扭动的阴影中穿行。
身体上的变化使得苏小布彻夜难眠,可悲的是现在的苏小布即便整晚不睡也很难再感受到困乏疲惫的感觉,睡觉对于苏小布来说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事情,只要不断地从幽影界汲取幽影灵能,苏小布就能一直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和身体的精力充沛。
苏小布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一方面自己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地提升,这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乃至于今后的成长无疑是有利的,但另一方面这种力量的增长却让苏小布惊恐万分,苏小布总是不自觉联想到养殖场里的猪仔,而自己就是那只正在飞速长大的猪仔,力量每增加一分,就距离伊格德拉希尔的屠刀更近一步。
苏小布不想死,不想被伊格德拉希尔吞噬,更不想整天担惊受怕到夜不能寐,苏小布强行安慰自己迟早还能找到办法逃离伊格德拉希尔的掌控,就像之前那样,但却又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总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发呆到天明。
“很美的城市,不是吗?”
黑猫轻巧地跳到了苏小布的大腿上,看着正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发愣的苏小布,轻声说了一句,苏小布被黑猫的话语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回应道:
“是的,很美的城市。”
“唔,你这家伙最近是怎么了?转型走忧郁型美女路线了?”
苏小布被黑猫的话逗笑了,但笑颜只展露了几秒就收了回去,伸手揉了揉黑猫的脑袋,敷衍道:
“我在想张姐的事情。”
“真的吗?”
黑猫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布,然后在苏小布的大腿上趴了下来,舔了舔爪子,自顾自地说道:
“我上次来这座城市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入行的菜鸟,而且当时太过年轻,心态很浮躁,总是想着迅速完成任务,立功获得晋升,导致没能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现在回想起来,年轻时候错过的美景真的很多呢…”
黑猫无声地叹了口气,苏小布则是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看着异国他乡不同颜色的风景,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
“但美景看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立功晋升实在一些,多赚点钱至少下半辈子能过的舒服些呢。”
黑猫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苏小布的大腿,说道:
“你这家伙,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想法可是要不得滴,年轻人嘛,至少要有一点冲劲,有一些浪漫主义、理想主义色彩,现在就满脑子这种功利的想法,如果等到你老了那还得了?”
“这又不是我的错,理想主义也是要有经济实力在背后做支撑的,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升学、毕业、考研、找工作、考公,有这些事情在屁股后面追着你,现在的年轻人哪还有余裕停下来欣赏美景?”
“你最没资格说这些话好吗?大学还没毕业已经端上铁饭碗,前途一片光明,已经超过99%的同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前途…一片光明么…?”
苏小布喃喃自语了一句,双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黑猫则是继续说道:
“当然,干我们这一行可谓是刀口舔血,说不定哪天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惨死在路边,但只要能幸存下来,平步青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对你来说,这个最大的危险可谓是降到了最低,这还不算前途一片光明吗?”
苏小布闻言苦笑一声,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的情况各自清楚,自己身为母神子嗣,寻常的威胁确实早已没有被苏小布放在眼里,但相应的,苏小布所面对的敌人也变成了伊格德拉希尔、双子邪神、深渊之主这类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
只是黑猫的话倒也确实排解了苏小布的一部分烦恼,是啊,自己已经获得了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也许确实如黑猫所说,自己应该拿出一些年轻人该有的朝气来,现在这样整天愁眉苦脸的不仅于事无补,还让洛星月伤心。
想到这里,苏小布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发自内心的第一个微笑,说道:
“小黑,谢谢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心态,不会影响到这次任务的。”
“我才不是担心影响到这次任务…”
面对黑猫的咕哝,苏小布没有再说话,而是尽量放空大脑,专注地开始欣赏起车窗外的风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