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我和你说啊,这几天我自己研究出了一种幽影灵能的用法,已经能让我短暂的腾空漂浮了,如果下次再一起出任务,你就可以尽情施展,不用再担心我会和你脱节了呢。”
苏小布细心地擦拭着洛星月的每一根手指,将每一丝肌肤、就连指甲的缝隙也都一一照顾到,虽然洛星月的身体并不会产生太多的污秽,但苏小布还是坚持每天都帮洛星月擦拭身体,进行必要的清洁。
苏小布捏着毛巾,轻轻拂过洛星月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潮红,随即轻轻啐了一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切断那无关的联想,接着说道:
“唉,现在想想,如果你也能使用幽影灵能恐怕只会比我用得更加得心应手吧,不得不说我真是一个没什么天赋的人,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对比起来,无论是你还是露奈儿、坂部凛,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和你们比起来,我仅仅是占了起点更高一些的优势罢了…”
时至今日,苏小布已经在母神教的总部住了大半年了。
这些日子以来,苏小布的生活非常规律,按照记忆中坂部凛的模式,每天早起进行冥想,锻炼自己对灵能的掌控,以及开拓自己的灵觉,冥想结束之后则帮洛星月进行身体清洁,同时按摩洛星月全身的肌肉,以保持身体血液的流畅循环。
午饭过后则是剑道修行,苏小布仍旧选择了那柄封印着瑟莉涅的太刀作为武器,虽然已经折断,而且无论苏小布如何呼唤都无法再和里面的瑟莉涅进行沟通,但苏小布坚信,这位伊格德拉希尔的姐姐早晚有一点会再次出现,也许将成为自己在面对伊格德拉希尔时的又一助力。
剑道修行结束之后将会是和凯瑟琳的对抗训练,在这个过程中凯瑟琳会非常细心地教导苏小布战斗中的技巧以及使用灵能进行对抗的方式,每一次对战都让苏小布获益良多,只是凯瑟琳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苏小布每一次都会败的很惨,被打的遍体鳞伤。
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因此突飞猛进,虽然凯瑟琳在面对苏小布时一如既往地恭敬,但从她时不时露出的宠溺神色来看这位伊格德拉希尔的直系后裔是实打实地将苏小布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看待。
只是凯瑟琳的口风很紧,苏小布曾试着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关于自己身世、关于伊格德拉希尔的秘密,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解答,甚至就连这十六年里发生事情,凯瑟琳也从不会主动提及,倒是她对于苏小布自己去挖掘这些秘密表现出支持的态度,宫殿里的藏书间甚至一些母神教内部的机密文件也都对苏小布开放。
因此虽然凯瑟琳什么都没说,但苏小布还是知道了不少秘密,也想明白了不少曾经困扰自己的问题,同时还在参加母神教的会议中意外认出了自己唯一能确定身份的那名母神教大祭司——林羽。
这个曾绑架了苏小布、主持了献祭仪式、永久地改变了苏小布命运的男人,在母神教内部的代号为L,在这个时间点他只是一个刚晋升大祭司不到两年的新人,表现出明显有别于其他大祭司的主动性和激情。
对于苏小布这个从来不在会议上发言的小透明,这个林羽甚至还曾特意提前来到会议室,趁着其他人都不在特意来向自己问好,就因为苏小布是“那位大人”钦点的监督其余大祭司的超然存在。
这给了苏小布一种这个人很擅长于钻营的印象,但也许有些先入为主的缘故,对于林羽的示好苏小布甚至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这家伙却也没有因此而气馁,后面每一次开会他都会先别人一步进入会议室,恭敬地向早已等候在此的苏小布和凯瑟琳行礼问好。
扯远了,言归正传,在晚饭之后就是苏小布的晚课时间,苏小布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自己的房间里,让女仆帮忙将一摞摞各类书籍从藏书间搬过来,疯狂地汲取着关于超凡世界、关于神明、关于自身的一切知识。
苏小布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专注于某一件事,就连高中时期在高考的压力下也没有如此拼命地学习过,也许真的只有内在的意愿才是推动人主动去做某件事最好的动力。
晚课结束之后,苏小布会去舒舒服服泡一个澡,用热水洗去自己一天的疲惫,然后陪着洛星月说一会儿话,将一天的见闻趣事说给她听,最后再帮洛星月按摩一遍全身的肌肉,才会进入梦乡。
而这样的生活,还将持续十几年,在返回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之前,苏小布将永远是这座宫殿的囚徒。
苏小布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凯瑟琳的到来,却打破了苏小布这大半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苏小布阁下,早安!”
“凯瑟琳,都说了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们都已经相处大半年了,不要总是那么生分。”
“我下次会记住您的要求的,苏小布阁下。”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每次凯瑟琳都非常恭敬地应承下来,但下次却还是阁下来阁下去的叫个不同,搞的苏小布相当郁闷,有时候苏小布简直怀疑凯瑟琳是不是某个正在按照预定程序运行的机器人,称呼自己为阁下就是她代码的底层逻辑。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要召开紧急会议吗?”
苏小布曾参加过一次紧急会议,起因是母神教在欧洲的一处据点遭到了突然袭击,袭击者是一伙叫做黑色兄弟会国际恐怖分子,那处据点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死了七名祭司外加十几个外围信徒,祭坛被捣毁,神像被破坏,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向母神教全面宣战。
但出乎苏小布意料的是,会议上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忍了下来,原因则是目前人手不足,每一位大祭司都有着自己负责的第一项目,对于远在欧洲发生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母神教压根就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去进行报复。
这就很尴尬了,苏小布自己都觉得气不过,几次冲动想要开口把这事揽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全程没有吭声。
不过好在后来母神教把黑色兄弟会的一些情报送到了欧洲官方觉醒者的手上,借着官方的力量给了那群无法无天的狂信徒们一点教训,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场子。
“并非如此,只是您最近的修行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伊格德拉希尔冕下认为是时候让您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下一阶段?什么意思?”
苏小布微微皱起了眉,只要和伊格德拉希尔相关的事情,就很难谈得上让人愉悦,苏小布有时怀疑这位神明是不是和自己天生八字不合,总是会在自己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整点幺蛾子来恶心一下自己。
可以预见的是,所谓的下一阶段的训练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请您跟我来吧。”
“唔…稍微等我几分钟行吗?还差最后一点就好了。”
苏小布指的自然是帮洛星月擦拭身体这件事,凯瑟琳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或者说只要不涉及伊格德拉希尔的命令,凯瑟琳对苏小布的态度可谓是放纵,无论苏小布想要做什么,凯瑟琳都会尽最大的可能去满足她。
苏小布继续细心地擦拭着洛星月洁白的手臂,心思却已经飞到了这个所谓的下一阶段训练上面,伊格德拉希尔究竟想要干什么?祂不断地敦促着自己变强、不断地将自己往神明的方向培养,在这个过程中祂究竟能得到什么?
苏小布想不明白,总不会是伊格德拉希尔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准备培养一位足以和自己抗衡的神明出来陪祂打发时间吧?
可是苏小布自己却又有着切切实实需要变强的理由,本来自己和伊格德拉希尔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应该能成为亲密的伙伴,但苏小布却怎么也无法放下对伊格德拉希尔的戒心,总觉得这位无所不能的神明想要害自己。
可能真的是这姐妹俩八字不合吧。
“我这边好了,现在就走?”
苏小布将毛巾随手扔进水盆里,然后取过太刀挂在腰间,转身朝着凯瑟琳问了一句,凯瑟琳则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布,突然开口问道:
“您不需要伪装一下自己的身份吗?”
“伪装身份?为什么?”
苏小布被问得一愣,怎么进行训练还要伪装身份的?
“我们要离开宫殿,前往另一个地方。”
“哈?不是说我必须呆着这里,作为旁观者,不能介入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线吗?”
“没错,您确实不能介入不属于您的时间线,但这并不妨碍您与那些同样发生在时间线之外的事情产生交集。”
发生在时间线之外的事情?还有这种事?难道下一阶段的训练是让自己去和某个能跳出时间线的神话生物battle?而且即便这样也不需要伪装身份吧?难道被人认出来会有什么麻烦吗?
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但苏小布还是从衣架上取下了那件绛红色的长袍,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山羊头面具,正准备往身上穿的时候,凯瑟琳又开口了:
“在您穿上这套行头之前,我想有必要提醒您,只要您身穿这件长袍头戴这个面具,那您就将以母神教的名义、而非您自己的名义行动,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是已经加入了母神教,还有个代号X呢。”
苏小布微微皱起了眉,注视着凯瑟琳的眼睛,暗自猜测着凯瑟琳话语背后的深意,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听从凯瑟琳的暗示,将手中的长袍挂回衣架上,同时向凯瑟琳说道:
“很遗憾,除了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训练服之外,我就只有从神社带来的巫女服,没有别的衣服了,要不我去找女仆借一身女仆装?”
“您说笑了,我擅自为您准备了一套外出的行头,如果您没有别的建议的话,可以试着穿这一身去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凯瑟琳如同变戏法一样手一伸就拿出了一件纯黑色的斗篷,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取出了一只红白相间的狐狸面具,放在了黑色的斗篷之上,退后两步,朝着苏小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小布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凯瑟琳,走上前,视线转向桌子上的黑色斗篷,抿了抿嘴唇,伸手将斗篷套在了自己身上。
宽大的斗篷几乎将苏小布的整个身体都遮住,从外表几乎无法判断苏小布的身形,苏小布又将斗篷的兜帽拉了起来,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刺客信条》里的阿萨辛一样,全身上下只露出了半张面孔,显得既危险又神秘。
还真别说,这件斗篷穿上之后还蛮帅的。
苏小布又取过了狐狸面具,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面具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突然紧紧地吸附上来,将苏小布的上半张脸完全遮住,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这副面具为原本帅气神秘的身影增添了一分诡异的感觉,双眼的位置燃烧着幽幽的火焰,更是告诉了苏小布这副面具绝对是一件灵能物品,就如同那个山羊头面具一样,不止遮蔽了自己真实的容貌,也遮蔽了自己的灵能波动,甚至连给他人的印象都完全改变,恐怕那些和自己很熟的朋友站在面前都无法认出自己了。
“现在可以出发了吧?”
“当然,请随我来。”
凯瑟琳转过身,轻轻一挥手,空气中便撕开了一道红色的空间裂隙,苏小布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凯瑟琳则紧跟其后,也跨入了空间裂隙,在两人都进入之后裂隙便逐渐缩小,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房间内只剩下来仍旧处于沉睡中的洛星月。
“这里是…?”
苏小布扭动着脖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实话,苏小布相当羡慕凯瑟琳的这个能力,随手就能撕开空间裂隙进行长距离瞬间移动,这种能力简直比洛星月的时空之力还要离谱,如果能掌握这种能力,那在不少时候都会变得相当方便吧?
至少过年回家的时候不用去抢火车票了。
“母神教的一个据点,位于南美的某个玛雅文明遗迹里。”
“为什么来这里?这个遗迹也不在时间线之内吗?”
布满青苔的石阶,不见天日的洞穴,阴森的气息,不断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炬,不得不说这里满足了苏小布对邪教据点的一切想象,当然,如果再有遍地的尸骨和浓郁的血腥味就更完美了。
“不,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未被发掘的遗迹,只是被我们改造成了安全屋而已,是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在时间线之内。”
“还有这种操作?怎么做到的?”
苏小布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这处遗迹就是一个普通的遗迹,那为什么这里发生的事情会不在时间线里面呢?而且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就这么出现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稻荷神社也是一间普通的神社,但双子邪神的降临、洛星月和露奈儿的融合,这些发生在神社内的事情都不在时间线之内,不是吗?”
凯瑟琳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例子,苏小布却没有被完全说服,仍旧试图反驳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那不是因为双子邪神将那一个特定的时空从时间线上剥离才导致的吗?这个遗迹和神社的情况又不一样…等等,你的意思是…”
苏小布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凯瑟琳则是点了点头,确认了苏小布的猜测:
“对于双子邪神能做到的事情,伊格德拉希尔冕下同样能做到,并且更轻松,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如同生长在世界树主干上的枝叶,主干生长的方向,就是时间线流动的方向。因此对于这个世界的主人来说,无论是将两片树叶调换一下位置,还是摘下其中一片树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有这种操作?苏小布都惊了,如果伊格德拉希尔真的能做到这些,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祂的掌控之中?
不对,祂并不能掌控一切,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不在时间线之内的存在,比如千面之神,又比如双子邪神。
而且伊格德拉希尔本人也大概率没有那么强的掌控力,比如一棵树并不能决定每一片叶子该如何生长,只能决定所有叶子生长的大方向,但即便如此,想要对抗世界本身,也必须先跳到世界之外才行。
这更加坚定了苏小布要变强的决心。
“好吧,我明白了,那我们来这里具体要做些什么呢?”
凯瑟琳推开一扇门,转过身,向着苏小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
“您进去就知道了。”
苏小布穿过那扇门,离开了有些逼仄阴湿的石道,进入了一个略显宽阔的房间之中,只见房间中已经有了好几个人的存在,这倒是让苏小布稍稍吃了一惊。
但很快苏小布的惊讶就被疑惑所取代,房间内除了两个袒露上身的壮汉之外,就只有五个头上套着麻袋、被五花大绑、跪作一排的囚徒。
整个房间的布置也显得有些阴森,不远处还随意扔着沾满凝固血渍的镣铐和刑具,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刑房。
凯瑟琳带自己到这里来是做什么?难道要自己参加一场囚徒审讯?那几个囚徒又是什么人?黑色兄弟会?银暮小屋?还是别的什么和母神教有仇的组织成员?
两名壮汉见苏小布和凯瑟琳走进了房间,非常恭敬地向两人行了礼,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凯瑟琳和苏小布。
“你们出去吧!”
凯瑟琳用的是英语,那两名壮汉没有回应,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低垂着脑袋,恭敬地向后退去,然后从房间另一侧的一扇小门离开了这间刑房。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苏小布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凯瑟琳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冷漠的视线扫过了那跪作一排的五个囚徒,然后扭头向着苏小布说道:
“伊格德拉希尔冕下希望您能亲手杀死他们!”
“请恕我拒绝!”
苏小布想也不想就做出了回应,同时转身就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又是这样,刚才进来的时候苏小布就已经有了预感,没想到事情还真是这样,和在幽影界的时候一模一样。
上次要自己杀蛇人,这次又要自己杀几个不认识的囚徒,伊格德拉希尔究竟想要干什么?祂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一把杀人的刀?一个刽子手?
然而身后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的光秃秃的石壁,凯瑟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您打算违背自己的诺言,撕毁与伊格德拉希尔冕下的约定。”
“这和我当初承诺的不一样,我并没有答应做那位…的刽子手,我只答应了加入母神教,为母神教服务。”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为母神教服务,也是为伊格德拉希尔冕下服务,您心里应该清楚,当您许下那个承诺的时候,迟早会面临今天这样的情况。”
苏小布回过身,注视着凯瑟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抱歉,这么看我不得不撕毁那个约定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做的,我有我自己的底线。”
“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凯瑟琳用冷漠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说道:
“伊格德拉希尔冕下已经预见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吩咐我转告您一句话:‘如果不想看到下次跪在这里的是你的某个熟人,比如那个叫做苏丽娟的女人,那么最好完成交给你的任务!’”
苏小布先是一愣,随即被凯瑟琳的话所激怒,肉眼可见地迅速红温了起来,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太刀,直接架在了凯瑟琳的脖子上, 用森冷的语气质问道: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难道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我说过,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凯瑟琳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了,太刀的刀锋已经割破了凯瑟琳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脖颈流淌了下来,但凯瑟琳却没有反抗,声音和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苏小布拿刀架着的压根不是自己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做这样的事情?”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是您下一阶段的训练,仅此而已。”
眼看威胁行不通,苏小布又只能打起感情牌来,将太刀稍稍放松了一些,深吸了口气,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向凯瑟琳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去杀这些没有抵抗能力的平民…在战斗中杀死敌人是一回事,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又是另一回事,这算哪门子的狗屁训练?我知道你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你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吗?为什么要冒着激怒我的风险,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目的只是让我杀几个不知道身份的平民?”
“这是伊格德拉希尔冕下的神谕!”
苏小布的一大通说辞,被凯瑟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堵了回去,苏小布仔细地观察着凯瑟琳此刻的神色,但在山羊头面具的遮掩下,苏小布并无法看穿凯瑟琳此时的真实情绪,只是她话语中的冷漠和坚决没有分毫动摇的语气,苏小布知道自己的劝说失败了。
苏小布有些颓然地将太刀收了回来,放开了凯瑟琳,长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我就此和你们翻脸掀桌子吗?你们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就不怕适得其反,让我坚定决心和你们鱼死网破吗?”
“您不会这样做的。”
凯瑟琳轻轻抹了一下脖颈上的伤口,那道伤口就飞速愈合,很快消失不见,然后继续用冷漠的话语一点一点撕开了苏小布的内心:
“伊格德拉希尔冕下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有着强大的内心,无所畏惧,他们可以为了原则和真理牺牲一切,哪怕是他们自己的生命,但您并非其中之一。相比起几个陌生人的性命,您自己的生命,您亲人的安危,仍旧留在总部的洛星月,还有只有在母神教的帮助下才有希望取回的支配权柄,这些都将牢牢地束缚住您,让您不得不屈从于一切荒诞无理的要求。”
凯瑟琳每说一句,苏小布的头就更低一些,到了最后简直已经无地自容,不得不说伊格德拉希尔所说的一切都非常准确,精准地把控了苏小布的性格和弱点。
确实,苏小布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有着兼济天下胸怀的人,作为经常以小市民自居的苏小布可谓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能做到不去主动违法犯罪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这并非意味着苏小布就是什么遵纪守法的道德标杆,而是单纯的害怕违反法律的惩罚而已,只要拥有足够的动力、或者是足够的利益,苏小布同样会打破自己口中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和法律。
现在就是如此,苏小布其实已经屈服了,在家人安全的威胁面前,苏小布是不可能为了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去触怒伊格德拉希尔的,阻拦在苏小布面前的最后一道障碍,就是还未泯灭的良心,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苏小布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就再也停不下来,害怕自己一旦动手,未来就会失去一切:平静的生活,在科技大学这样一流学府读书的资格,总局的认可,等等等等。
“...好吧…你们赢了…我做还不行么…”
苏小布沉默了许久,最终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凯瑟琳倒是也不急,没有催促苏小布动手,只是淡淡地说道:
“不,没有人赢了,这只是您的一次试炼而已,今后还有更多的试炼在等待着您。”
苏小布走到那五个囚徒面前,视线从这些人身上缓缓扫过,渴望着能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些什么,比如骷髅样式的纹身,比如刀疤和弹痕,以此来证明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是死有余辜的暴徒,但苏小布却失败了。
从外表看,这些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普通的身材、普通的穿着,就好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一样,甚至因为感觉到有人接近而开始瑟瑟发抖,被堵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在哭泣一样,让苏小布握着太刀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都是什么人?”
苏小布没有回头,生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产生逃跑的念头,但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得到身后凯瑟琳的任何回应,于是又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再次问道:
“他们犯了什么罪?他们都是母神教的敌人吗?”
“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凯瑟琳终于说话了,语气还是同样的淡漠,但从中苏小布却听出了一丝痛苦。
确实,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吗?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所犯下的罪孽,是否就能借此安慰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灵?
可万一凯瑟琳说出的是另一个答案呢?万一这些人就是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万一他们并没有犯任何的错,只是单纯被落到了母神教的手里,要知道母神教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组织呐…
也许还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这样苏小布至少还留有一丝念想,还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开脱,为自己的内心赢得一丝虚假的慰藉。
“我明白了…”
苏小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断刀,闭上了双眼,朝着面前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