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打完招呼后,这片地方开始被寂静笼罩。
走在旁边的林夏同学,似乎也察觉到我和刘启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注视着我们。
总之,我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还在苦恼该如何开口时,刘启向我问道:“那个……苏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为了给认识的人加油,来看足球比赛的。”
“这么说来,今天从中午开始,足球场那边就在进行比赛呢。”
“刘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是因为那边的棒球场有练习赛。”
足球场旁边就是棒球场,看样子刘启刚才在那里进行练习赛。
虽然刚才也看到了一些穿着棒球服的人,但完全没想到刘启也在其中。
“刘启,你还在继续打棒球啊。”
“……”
从外表也能看出来,刘启还在打棒球,我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刘启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
我这话并没有什么深意,但似乎刘启把它当成了“有含义的话”。
接着,刘启告诉我,他现在为了打棒球,在市外的高中上学。
他说的那所高中,是连我也知道的,经常参加甲子园比赛的强队。
刘启还在继续打棒球这件事,以及他在市外的学校上学这件事,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从这件事也能明白,我和刘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听着刘启说话,我突然想起一件在意的事。
“刘启,你现在守的是游击手的位置啊。”
刘启刚才告诉我,他现在的位置是游击手。
但是,小学的时候,还有初中一年级的那段时间,刘启一直是投手。
虽然位置变化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刘启之前一直很执着于投手这个位置,所以我对这件事有点在意。
听到我的话,刘启说道:“那个……”,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刘启露出犹豫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紧紧地盯着我,对我说:“那是为了不忘记那天的事。”
然后,刘启继续说道:
“初中的那天,因为我,你放弃了社团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所以,在你放弃社团活动后,我开始守游击手的位置。通过守着你之前的位置,我想让自己不忘记那天犯下的错……不过,现在想想,这只是我自我满足罢了。我想,我是通过认为守着你的位置就能赎罪,来逃避自己的罪恶感。”
我认真地听着刘启说的话。
那天,作为挚友的刘启明确地拒绝了我,我心里确实产生了不好的情绪,这是不争的事实。
上高中以后,那种情绪也没有消失,我单方面地一直否定着刘启。
这大概是因为,在我心里,我认定自己是“最可怜的人”。
我没有错。
错的是刘启。
确实,如果只看那个瞬间,或许我没有错。
但是,从那以后,我是怎么和刘启相处的呢?
我有试着和刘启好好谈谈吗?
刘启露出如此愧疚的表情,我之前有意识到吗?
难道不是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吗?
我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左右,否定了“友情”,断绝了和周围人的联系。
没错,是我擅自放弃,选择了放弃。
而现在,在我身边的林夏同学,让我想起了自己一个人时的“寂寞”。
其实,我真的很想和刘启和好。
现在,像这样重逢,虽然有些生疏,但能像以前一样聊天,我感到很开心。
这个周一,我已经下定决心面对“友情”。
现在,正是面对“友情”的时候。
我怀着传达自己心情的想法,朝刘启迈出了一步。
刘启也朝我迈出了一步。
想到为了迈出这一步,我们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我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很懦弱。
就这样,我和刘启互相靠近,再次对视。
然后,刘启低下了头。
“苏然,那时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那时的我,嫉妒着棒球技术越来越好的你。明明是我邀请你一起打棒球的,可才过了几个月,我就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我知道你练习到很晚,也知道你每天都全力投入练习……明明我没有你练习得多,不可能比你打得好,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嫉妒,把这种自私的想法发泄在了你的身上。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说着,刘启微微蜷缩着高大的身躯,低下头开始流泪。
确实,那时的刘启看起来有些着急。
真没想到,原因竟然在我……
我只是拼命地练习,想追上刘启,从没想过自己比刘启打得好。
但结果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刘启逼到了绝境。
当时的我,应该也察觉到了刘启的异样。
如果能早点和刘启谈谈,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虽然这么说也无济于事,但我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能多关心刘启一些……
这份“后悔”,今后我必须背负着。
然后,我对刘启说“抬起头来”,我凝视着刘启哭红的双眼,开口说道:
“我也很抱歉。我本应该察觉到你的异样的,但我却装作没看见。而且,我也对你说了过分的话。虽然那时我情绪不太稳定,但有些不该说的话我还是说了……真的很抱歉。”
听到我的话,刘启摇了摇头,说:
“我是个用言语伤害了重要挚友的无可救药的家伙。所以,苏然你没有道歉的必要。错的都是我。”
刘启的脸上,满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后悔神情。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从今以后”的未来,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即使怀着“过去”的思念和痛苦,我们这些人也能够向前迈进。
于是,我问刘启:“刘启,你无法原谅自己,对吗?”
听到我的话,刘启缓缓点了点头。
刘启至今无法原谅那时的自己,在我面前也觉得愧疚。
但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如果刘启无法原谅自己,那就由我来原谅刘启吧。
“我原谅你了,刘启。”
听到我的话,刘启说:“可、可是……”,他似乎有些无法接受。
“刘启,没关系的。我们今天像这样重逢,也互相传达了心意。能再次和你聊天,我真的很开心。刘启,你呢?”
我笑着询问刘启,刘启回答道:“我也很开心。”
“所以,刘启。让我们就在今天,结束对过去的纠结吧。我们一定可以向前看的。”
“苏然……”
“而且,不是有句话说‘越吵感情越好’吗?我想,‘从今以后’也能和刘启好好相处。”
说着,我迅速向刘启伸出手,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刘启,再次和我做‘朋友’吧。”
刘启抬起头看向天空,似乎在强忍着泪水。
然后,他把视线转向我,握住我的手说:
“应该是我请你和我再做‘朋友’才对!”
刘启的脸上,浮现出和小时候一样没有改变的“笑容”。
果然,刘启还是那个刘启。
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但从今以后,一定没问题的吧。
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我们是“挚友”啊。
就在这时,胸口深处微微的疼痛感,干净利落地消失了。
看来,我已经能够面对“友情”了。
***
从那以后,我和刘启愉快地聊了起来,仿佛要填补之前空白的时刘启。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还约定等刘启下次回来的时候,一起去吃饭。
刘启回去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在这里道别。
“那,苏然,我之后联系你。”
“嗯。刘启,你也好好打棒球,我会为你加油的。”
道完别后,刘启转过身,朝着有学校巴士的方向走去,中途他回头,笑着挥挥手说:
“苏然,今天真的谢谢你!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听到刘启的话,我也回应道:“嗯!”,然后也挥了挥手。
接着,刘启又说:“苏然的女朋友!也请多关照苏然啦!”
刘启对林夏同学说完后,说了声“再见啦!”就离开了。
刘启的身影消失后,我立刻转过身,对着站在稍远处的林夏同学解释刚才刘启说的“误会”:“刚才那是刘启随便说的,别在意!”
这时,林夏同学双手托着脸颊,露出开心的样子,说:“苏然的女朋友……嘿嘿。”
看到林夏同学这个样子,我心想她这么开心,那就没关系吧,于是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夏同学。
过了一会儿,林夏同学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她,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深呼吸了几次,恢复了平静,然后对我说:“苏然,刚才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吧?”
林夏同学似乎对我和刘启的关系很在意。
确实,对于不知道初中那段经历的林夏同学来说,我和刘启的对话肯定让她一头雾水。
于是,我决定给林夏同学讲讲刘启的事。
“他是我曾经的‘挚友’,刘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