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闷热午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烟花节。
去年我和吟秋姐、郭杰他们一起看过这场烟花,今年则约好了和林夏同学、朱莉同学、马亮三人同去。此刻,我和马亮已抵达会场最近的车站,正等待两位女生的到来。
我们俩都换上了汉服——毕竟事前约好要穿汉服赴会。可想而知,林夏同学和朱莉同学必定也会身着汉服,而她们的装扮早已成了我和马亮私下里的期待。
正兴致勃勃地猜测着女生们的汉服造型,忽然听见朱莉同学的声音:“久等啦——!”
循声望去,只见朱莉同学和林夏同学身着汉服现身。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和马亮仍不由自主地看呆了——两人的模样实在太过动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朱莉同学穿汉服:她将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身着与发色相近的青蓝色汉服,一改平日的活泼,添了几分温婉。她走近马亮,调笑道:“哎呀~马亮这是看呆了?”
马亮耳尖泛红,慌忙反驳:“哈、哈?我才没有看你!”但在我看来,这分明是掩饰害羞的借口。朱莉同学显然也识破了,笑意更浓,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我微笑着望向林夏同学,心跳陡然加速,几乎要盖过周围的人声。
今日的她身着淡粉色汉服,发型是露出额头的清爽设计。这发型与汉服的组合堪称绝杀,让我完全移不开视线。
(太、太可爱了……)
我在心底疯狂呐喊,却不料竟脱口而出。林夏同学瞬间涨红了脸,像去年那样轻捶我的肩膀:“你、你这家伙!”
我惊觉失言,耳根发烫——主动表达感想和无意识说出口,差别简直天壤之别。此刻的我尴尬得几乎想原地蜷缩,但不可否认,她的美貌确实具有让人“失控”的冲击力。毕竟,面对如此可爱的汉服造型,谁又能无动于衷?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就在这时,林夏同学抬眼看向我,轻声说:“苏然的汉服也……很好看哦?”
这一刻,我的羞耻心彻底抵达临界点——
我慌忙用袖子遮住发烫的脸,别扭地别过脑袋。此刻的脸颊恐怕红得能煎蛋,根本没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你们俩遮着脸在干嘛呢?”朱莉同学的声音传来。我偷瞄林夏同学,发现她竟也双手捂脸,和我如出一辙。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又慌忙别开脸,像被发现秘密的孩童般手足无措。
见状,朱莉同学感慨:“唉~你们俩可爱过头了吧!”说着,她和马亮交换了一个“懂你”的眼神,笑意里满是调侃。
在他们温热的目光中,我和林夏同学花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抵达会场后,我们一边逛着摊位,一边闲聊。队伍的排列是:前头领路的马亮和朱莉同学,殿后的我与林夏同学。
和去年一样,会场里人头攒动。为了避免走散,我们紧紧挨着前行。走了一会儿,马亮回头问:“买份章鱼小丸子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我和林夏同学点点头,四人便朝章鱼小丸子摊位走去,加入排队的行列。
排队时,我注意到隔壁摊位的食物,便问林夏同学:“能陪我去隔壁看看吗?”
她答应一声“好呀”,我便告知马亮和朱莉同学。
“去吧!”马亮挥挥手,“我们在这儿排队,你们别担心。”
于是,我和林夏同学走向隔壁摊位。刚排进队伍,她便问:“苏然想吃苹果糖吗?”
原来这是个卖苹果糖的摊位,摊位前大大的“苹果糖”字样十分醒目,难怪她会这么猜。但其实,我关注的并非苹果糖——
“哈哈,其实不是苹果糖。”
话音刚落,轮到我们购买了。我向摊主说:“请给我一根菠萝糖。”接过糖后,我们回到马亮和朱莉同学身边。不出所料,他们还在排队,于是我们便退到摊位旁等候,以免妨碍他人。
“原来苏然想吃的是菠萝糖呀。”
“嗯。去年看见吟秋姐吃,偷偷记在心里了。”
说着,我咬了一口菠萝糖。外层的甜与菠萝的清爽在口中蔓延,美味程度丝毫不输苹果糖。
“怎么样,好吃吗?”林夏同学好奇地问。看来她也没吃过菠萝糖,对我的评价充满兴趣,不时发出“嗯嗯~”的应和声。
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将菠萝糖递向她:“林夏同学也尝尝吧?”
“…哎!?”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推辞,“这是你买的,我吃不太好吧?”但在我的坚持下,她红着脸轻轻点头:“我、我知道了啦。”
她接过菠萝糖,咬下一小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哇,好吃!”
我们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着菠萝糖,边吃边分享感想。不知为何,两人一起吃的菠萝糖,似乎比独自吃时更甜几分。
后半段轮到我独自吃时,咬下她咬过的那一侧,突然意识到这是“间接接吻”,顿时羞耻感爆棚——虽然是我主动提议的,但这种事果然永远学不会习惯啊。
没过多久,马亮和朱莉同学买好章鱼小丸子回来,我们四人重新汇合,再次汇入人流中。走着走着,左手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我转头一看,只见林夏同学的右手正轻轻攥着我的手。
“那、那个……这是对你刚才做‘害羞事’的惩罚!”
所谓的“害羞事”,显然是指刚才的间接接吻。她红着脸,眼神闪躲,嘴上说是惩罚,指尖却紧紧勾住我的掌心。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奖励吧?我忍不住想笑,却见她耳尖通红,一副“我很严肃”的模样。于是我配合地摆出受罚的表情,任由她将我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明明还在假装生气,她却突然“嘿嘿?”地笑出声,仰起脸看向我——那双眼里盛着的笑意,比任何烟花都要璀璨。
临近烟花燃放时间,我们四人来到离会场稍远的一处空地。
原本想去会场附近的观览区,但今年的拥挤程度超乎往年,一旦挤进去恐怕连转身都困难。正商量着换个地方,马亮突然说:“我知道个好地方!”便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据他说,这里人少且正对烟花燃放点,视野绝佳。此刻放眼望去,空地上只有零星几人,确实是个看烟花的宝藏地点。
没过多久,烟花准时升空。
正如马亮所言,这里的视野堪称完美:烟花仿佛近在咫尺,铺满整个视野,完全感受不到与会场的距离。
“烟花真美啊?”林夏同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此刻我们仍牵着手,左手传来的温度让我确信,这不是梦境。
“嗯,很美。”我附和着,右手轻轻按在胸口——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不仅因为牵手的触感,更因为能与她共赏此刻的风景,心中满溢幸福感。
在这份心情的推动下,我转头看向她。几乎同时,她也转过脸来。
“林夏同学,有件事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我的突然开口让她有些困惑,歪头轻问:“什么事呀?”但还是笑着说:“嗯,好呀。”
其实今天本就打算和她谈“那件事”,只是原本想等烟花结束后再说。此刻脱口而出,完全是无意识的冲动。虽然因突如其来的展开而紧张,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其实……关于和林夏同学的‘保留’,我有话想说。”
当“保留”二字从口中说出时,林夏同学骤然绷紧了脸,连牵着的手都不自觉攥紧。
“你是说……‘告白’的事,对吗?”
“嗯。”
毕业旅行的第三天,她向我告白,却被我以“保留”为由搁置。如今我们维持着某种奇妙的关系,度过了许多日子。说是“告白者与被告白者”,却又不止于此——这种难以定义的状态,虽让人心安,却也暗藏涟漪。
回顾至今的每一天,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相处确实舒适。
……但有些问题,终究需要面对。
曾经的我,因无法接受“好意”而选择逃避、否定;如今的我,已能直面内心的温暖。正因如此,有些话必须说出口。
我深呼吸,直视她的眼睛:“林夏同学会等我多久?”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惊讶。随后,她露出害羞的神情,支吾着说:“会……一直等下去哦。”
这句话让我真切感受到她的心意,胸腔泛起灼热的涟漪。
我在心底下定“决心”,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看向她。
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将“特别的心意”化作言语,缓缓道来:
“三月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闻言,她猛然睁大双眼,眼底泛起期待的光:“难道说……!”
我轻轻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眼底泛起泪光,嘴角却扬起狂喜的笑。
“让你等这么久,真是太任性了……对不起。”
……其实,我此刻就想将满心的爱意倾泻而出。
但我仍在“向前走”的路上。在这半途之中,我无法坦然传达这份心意——或许这是种固执,但我想以堂堂正正的姿态,让她看到那个“已经能直面心意”的自己。
毕业典礼,或许是个合适的时机。就像一月的升学意向调查时,我向叶老师坦诚志愿理由那样,这一次,我想以令自己满意的方式,回应她的感情。
或许这就是“陈家男人”的别扭坚持吧。
尽管因这份固执而让她久等,心中满是愧疚,但她却温柔地说:“才不是任性呢。说‘想保留’的是我呀。而且,苏然现在不是在直面我的心意吗?所以没关系的哦?”
她的温柔如暖阳般包裹住我,让心尖泛起融融暖意。
我望向她,绽放出笑容,将这句迟来的话郑重说出:
“林夏同学,谢谢你喜欢我!”
这是毕业旅行那天,我未能说出口的“真心”。
“不用谢?”她流着泪,笑靥如花,比夜空中任何一朵烟花都要绚烂。
我转头看向天际的烟花,脑海中却全是她的身影:开心的、害羞的、生气的、困扰的、寂寞的、幸福的……每一种表情都让我心动不已,哪怕是蹙眉的模样,也因“是她”而变得可爱。
我早已明白,这种心情为何。
余光中,她正仰望着烟花,眸中倒映着璀璨流光,唇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我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与此同时,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盖过烟花的轰鸣。
在这份眩晕般的幸福感中,我终于敢在心底承认——
啊,果然,我喜欢林夏同学。
原来,苏然朔早已对林夏,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