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爹和你说了什么？”明珏见姐姐回来后便自顾自地坐着呆笑，颇感奇怪。
“我有笑吗？”明钰问。
“有啊，你嘴角就没下来过。”
明钰摸了摸自己嘴角，倒是没想到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不过很难不高兴，经过刚刚的试探，她收获了两条线索。
第一条线索是，老家伙对于她要爆出他所做的事情感到恐惧。老家伙向来沉稳，对于不在意的事情从来都只是一笑而过，可当明钰提出要把他对赵煜所做的一切公诸于众时，他却先是使了点手段，让明钰跪到他面前，从实力上证明他的不可抗拒。又从言语上对明钰进行威胁。这些他自以为自然平淡的反应就是他害怕的表现。
而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反抗的武器，但却不能轻易使用，因为一旦使用，就是鱼死网破的时候。
第二个线索就是，老家伙很急，太急了。他先前先是用明珏的药为要挟逼迫她，现在又再次提出催促。有什么东西在促使老家伙加快行动，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明珏猜不到姐姐的心思，也不多想，把手上一件袍子披到她的肩上，道：“天黑了，姐姐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明钰道：“我一个通玄境修士，哪里会感冒。你拿回去。”
明珏扁着嘴道：“姐姐，你是不是想偷人。”
明钰被她的话呛到，加重语气训道：“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穿着一件短襦就出来了，把两条光溜溜的手臂都露出来了。还有你的脚，你快穿上袜子和鞋子。那赵煜每次来第一眼总是会先看到你的脚。你以前对男人都是不假辞色的，穿的严严实实，自从赵煜来了之后就变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明珏抱着胸，双目含光的审视道。
“我。”明钰只是想凭此让赵煜更加窘迫，从而主导等一下的谈话罢了，但是好像又做的太过明显。连妹妹都看出了不同寻常，赵煜心思其实很细，难保他看不出来。
“也罢，免得引起误会。”明钰妥协道，把外袍穿上。
明珏见此，立刻高高兴兴地蹦进了房，拿出一双鞋袜。
“姐姐，小的时候都是你帮我穿鞋，现在我长大了，我来伺候伺候你。”明珏嘻嘻笑着，坐在地上，从木屐上捉起姐姐的一只脚，只见匀称的脚儿上竟同时有三种颜色。趾甲的桃粉色，脚背的玉白色，以及脚底的樱红色。明珏像捞鱼一样，恶狠狠地用白袜把这只脚包得严严实实，直上脚踝。她可不想让赵煜看到一点，他真坏，老想着把姐姐从她这儿抢走。
明钰见她孩子气上来，便知叫不住她，也就不管了。正好和明甫演了一场戏，有点儿心累，便趴在桌上想着小憩一会儿。
“哒哒哒。师姐，我进来了。”赵煜在却在这时来了。
“进来。”
“诶，姐姐，你等一下。”
赵煜推开门，步履飘浮地走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明珏姑娘坐在地上，捉着师姐的莲足，手里的袜子只套了一小半。
他愣了愣，在明珏凶凶地瞪视下，立刻移开了视线。
明钰见他走路发颤，面有疲色，蹙眉道：“你身子怎么了？韩阳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赵煜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师姐并不是完全不在乎他的，他摇头道：“不，师姐。这是我自己练武弄的。师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赵煜兴奋地把下午发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明钰。
明钰听完后，口头上道喜一句，心里却是乱成一团。老家伙说不能让赵煜的身体里的雾消失，否则就会引来很麻烦的东西。她本打算遵循，可谁知道，那雾不只吸灵气，它还吸药浴精华。连老家伙都嫌麻烦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
为今之计，只有阻止他继续练武，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希望，又岂会轻易放弃？
“师姐，你...怎么了？”赵煜见师姐僵着脸，奇怪道。
“没什么，这真是一件好事。”明钰镇定心神道，抱着打探的心思转移话题：“竟然还有把八年药浴之精华收藏于一身皮囊之下这种怪事，我对你的过往是越来越好奇，方便给我说一下吗？”
赵煜顿了顿，他的过往并不值得怀念，印象中开心的时候就只有在和于叔他们练武捕猎的时候。
但如果师姐想听，他会毫不保留地告诉她，只要她不嫌弃。
“没什么不方便的。”赵煜寻了一处空地坐下，回忆道：“我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由我母亲所出。我排行老二。听我爹说，我娘在怀我的时候，梦见了一片光明照耀世间，所以就给我取了煜字为名。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同龄的孩子都不喜欢跟我玩，我的兄弟姐妹们也不喜欢。但是我这个人脾气倔，他们越不喜欢，我就越要凑到他们身边，一定要和他们做朋友。后来便被他们联合围殴了，但是我力气大，皮厚，他们打不痛我，反而个个都被我打的鼻青脸肿。他们见打不过我，便不和我打，也不和我说话。”
“诶呀，他们不和你玩就自己玩啊。他们了不起咩。还有，你的娘亲怎么不出来调节一下。兄弟之间就要互亲互爱啊。”明珏皱着脸道。她虽然从有知觉以来便没看到过娘亲，但是姐姐常常和她说她们的娘亲是很温柔的人，如果没有染病去世的话，一定会好好地呵爱她。
赵煜笑了笑，继续道：“我娘亲对我...应该挺好的。她在吃食住行和我的身体健康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但是我觉得她只是把照顾我当成了任务，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过一点热情。我和兄弟姐妹间发生的矛盾，她也一概不管。我因他们孤立我，所以就发奋要变得比他们强，让他们都来主动找我玩。但是天不遂人愿，因我身体里的怪东西，我修行资质很差，便只能练更为艰辛的武道。武道向来是被修行者所轻视，所以他们就更看不起我。这样的情况我以为会持续一辈子，直到后来灭门之祸发生。只有我和于叔逃了出来。我的兄弟姐妹都死了。后来，又莫名受到乾朝太监的追杀，于叔为了掩护我也死了。”
明钰沉默了会儿，道：“既然黑衣人灭你们满门，只是为了求得某样东西。乾朝的太监也极有可能是为了这样东西来的。”
赵煜冷笑道：“可惜枉费他们一番心机，我和于叔逃出来时身上什么都没带，别说他们没有捉到我，就算捉到我也只能捞到空气。”
什么东西都没带？明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出来误导她。但不太可能，他对她不应该有任何防备。看他的神情也不像作伪。那他真的什么都没带，他真的不知道功法？
他不知道就只能杀了他。可他这样信任她，她怎么能狠心？如果不杀他，让他知道了明甫杀他全家的真相，他会恨她这个帮凶吗？他会不会威胁到她和妹妹？
明钰陷入纠结。再试探一下吧，给他下药，若是他真的不知道，到时再告诉老家伙吧，让老家伙自己动手。
“黑衣人和太监们真坏。”明珏听完，嘟着嘴骂道。
明钰心不在焉道：“吉人自有天相。既然你活下来了，又找到了解决怪雾的方法，就总能报仇的。今晚...今晚就先这样吧。我看你也挺累的，明晚再谈修行的事吧。”
赵煜却拒绝道：“师姐，我不累。我今晚来是想请师姐教我渊渟诀，我来到宗门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身体怪雾无解，所以也就没想着学。但是如今有了解决办法，早晚可以修行，还是先提前熟悉一下好。”
他明明很疲惫，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恍若曙星。
明钰见了他这副气势，便知不好推辞，只能莞尔道：“好，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