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少女的怒斥回荡在客厅里。
“我说啥啊？！”少年翻着白眼虚弱回应。
“你到底说不说！”
“你，你倒是问啊......”
岳蒙生趴在地板上，双手被骑在后腰的韩香凝死命向后掰扯着。
“断，断啦！断啦！”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千年不遇美少女！情比金坚扈三娘！啊啊啊！”
“扈三娘是谁？给武松下药那个？！”
韩香凝越想越气，手上加力，几乎把岳蒙生的腰掰成直角。
听闻此话，岳蒙生的心中充满鄙夷，但也顾不得嘲讽韩香凝，他现在只感到自己出气多进气少，拼尽全力气若游丝地挤出一句话：“那，那是潘金莲......”
“登徒子！”
韩香凝一脚搭在岳蒙生背上，想让他体验加强版开龙脊，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紫薇大帝君。”
有瓮里瓮气的声音传进来，让岳蒙生好似打了一剂强心针。
“云台现金身，你个老不死的，救命！”
“......”门外没了反应。
下一秒，韩香凝脚上用力，岳蒙生发出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后，如同一堆烂肉似的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徒儿有难，为师自当营救，奈何没钥匙，哎，时也，命也，嘿嘿。”
那个声音不急不缓地再次响起，让岳蒙生瞬间怒气值绝顶，从地上“腾”地弹起来，吓了韩香凝一跳。
他两个跨步跳到门口，一把打开大门。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干瘦老汉站在那里。他一头杂毛乱发，满脸黝黑，看似饱经风霜，却不见一道皱纹。神色透着三分慵懒，小眼睛却闪着精光。
他面带笑意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年，然后熟练地掏出一支烟，再被少年一巴掌打落。
老汉也不恼，从地上捡起来又叼在嘴里，被打落。
岳蒙生不等他反应，直接摔上门，一转身却发现那老汉很臭屁地佝偻着身子握住韩香凝的手，满脸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大城市的生活还习惯吧？他又惹你生气啦？”
岳蒙生瞬间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个老逼登，进屋换鞋！老子前天才做的清洁！”
“他没怎么你吧？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嘴太笨，你别往心里去。”
俨然一副公公安慰儿媳的作态，把岳蒙生看傻了。
而韩香凝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岳蒙生。
“他老是欺负我......”
岳蒙生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粽子不去考北影，简直是埋没人才。”
老汉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又宽慰了几句后，瞪向看戏的岳蒙生。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赔礼道歉！”
“不必了，钟伯，这些小委屈凝儿耐受得了，谁让凝儿是他的寄灵呢。”
“哎哎，寄灵也是灵，寄灵也有灵权，好闺女，有啥委屈只管告诉老夫，老夫必定为你撑腰，好生管教这小畜生！”
岳蒙生置若罔闻，自顾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接上充电线后，刷起了短视频。
“他说人家是潘金莲，呜呜呜......”
听闻此话，岳蒙生直接笑出猪叫，然后被老汉一个爆栗打在天灵盖上。
“反了你了，你要当西门庆是不？那这里现在就叫狮子楼！”
“别别别！”岳蒙生眼见无法收场，赶紧转移话题，“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个老东西今天怎么想着来串门了？平常不都是微信留言吗？”
“叫师父。”
“钟九重。”
老汉白了他一眼，接过韩香凝递来的热茶，享受地品鉴起来。
“还是闺女好哇，这沱茶给你沏出黑山红的滋味了，啧啧。”
“嘻嘻，您常来。”
韩香凝笑吟吟地为他续上一杯后，施施然走去阳台浇花了。
钟九重将一封信丢给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岳蒙生。
“明日猪拱槽要食，牙人采生结怨（明天晚上十一点，人贩子会被邪祟缠身）。”
“采生？”岳蒙生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恶鬼好磨，小鬼难缠，老东西，你真是不怕我死于非命哦？”
钟九重叼着香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本来呢，这种委托老夫是不想接的。”
“奈何给的实在太多了？”
老汉看了脸带嘲意的少年一眼，自顾说道：“蒙生啊，破邪显正的邪，究竟是什么呢？”
“送分题嘛，人的负面情绪达到极致就会产生邪妄之念，邪妄郁结至极就会具象化，对现实产生难以预估的影响，比如地震啦，诡异事件啦......”
“你只答对了一半。”
“切。”
钟九重正色道：“蒙生，很多负面情绪事出有因，我们不能只盯着那个果，就是你说的邪妄之念，而是更多地要去追溯因，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破邪显正。”
对此，岳蒙生嗤之以鼻。
“要真那么容易做到，那全世界早就进入乌托邦时代了。”
“既然你知道什么是采生折割，那这个委托不做，你道心不会破碎吗？”
老汉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语气不急不缓，听在岳蒙生耳朵里却好似一把插向心尖的利刃。
“我......”
“钟伯，采生折割是什么呀？”
韩香凝听到动静，回头问道。
“你信不信我告诉她？”老汉低声笑道。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岳蒙生垂头丧气，“要是被她知道，我还不接，那烧的可就不是我的衣服了。”
钟九重笑了笑，深以为然。
“那你自己告诉她吧，这样你的形象至少可以高大一点。”
岳蒙生翻了个白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把生采折割的含义告诉了正在浇花的白发少女。
片刻之后，韩香凝顿了顿，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采了几个孩子？”
“不知道......”
“呵，那些人在哪？”
“呃，凝儿，咱们的目标是小鬼......”
“我问你做这些事情的人在哪？”
韩香凝的语气很平静，手上浇花的节奏也一成不变，但她散发出的浓烈杀气让岳蒙生几近窒息。
“我不知道......”岳蒙生小心翼翼地回答。
“东城步行街，有个绰号飞毛腿的，”钟九重站起身，“你先别急，杀人犯法，天道也不会坐视不管，你要想清楚，一时冲动，你就再也找不到你想要的真相了。”
“谁说我要杀人？”
韩香凝转过来，岳蒙生惊讶地发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