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来客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蓝寻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出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蓝寻回身,直接无吟唱的使用九阶魔法『水·海天一色』不知几何的水柱在蓝寻手中变成了三尺长刀,刀镡铭有流水纹路,天光一缕,阴影在刀身中流动,如同大海冷峻的风暴,带着烈怒威严要将眼前的一切冲毁,但你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正是这一点使其只能作为赝品存在,或许是少了那种玄而又玄的神韵吧。
“认得这把刀吗?象征海洋公正的传奇刀具‘惊涛流宁颂’”蓝寻神色认真。
“如果你执意要打,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只希望你的继承人已经找好,不然洼浅洋还要闹腾一段时间。”这一刻的蓝寻不再像个君王反而像个一心求道的刀客,但谁也不知这一刀下去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在看到蓝寻那一手令人咂舌的控制后,沂梼就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了,那个男人很快就要破开最后的壁垒成就禁咒了。
沂梼攥紧了拳头,可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他可以死在与蓝寻的战斗里,但绝不能死在自己的胆怯里,他是整个洼浅洋的尊严和脸面,而这些东西他们已经丢过一次了!
沂梼将上衣脱去,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伤疤有深有浅,就像因干旱而皲裂的大地,又像是一整块老树皮,看上去很是吓人。
“蓝寻,在当初见识过你的刀术后,我便深切的意识到你我的差距,于是我每有进步都会去向有名的刀术宗师请教,最惊险的一次是我的心脏已经被剖开一半,最后还是宗师饶了我一命,这才侥幸存活。”
沂梼面露追忆,过往的汗泪血在此刻交织。
他的后人就在眼前,自己的阴影就在眼前,我已经忍了几十年了,难道还要找积蓄力量的话语逃避吗?沂梼问自己,不,绝不!
“蓝寻,自我继任海君起,无时无刻不想打败你为洼浅洋正名,我承认刚才那一刻我怯懦了,你的吟唱更加精进,我应该会死吧,可是我的心脏早已与洼浅洋联系在一起,我听到了它的哀嚎,那是横跨千年的耻辱与不甘,我无法忍受自己的逃避,所以蓝寻来吧,我会试着杀掉你,让我看看这二十年的努力是否白费。”
音罩早已解除,恰巧出来的陈仄听到沂梼的这番宣告,怎么说呢?很符合人们对悲情英雄的想象,但那边是不是有点过了?在流藏洋祈祷蓝寻死?这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在看到他们腰间的配饰后陈仄又释然了,因为这的确是剑州那群只会清谈的傻叉能做出来的事。
不去管那些智障,陈仄在主桌坐下,不料他刚坐下就有个8、9岁大的萝莉颠颠的跑到陈仄面前“小哥哥,你好漂亮啊。”
看着小女孩天真的笑,陈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撩了,嘴角微扬,也没在意那么多,拍拍小女孩的肩“小妹妹,你也很可爱呢,给你块糕吃,去找你家大人吧。”收到夸奖和糕点的女孩脸颊晕出粉霞,又颠颠的跑回去找爷爷了。
也就刚才那么一会功夫,蓝寻和沂梼就已经完成了公证,立约,搭擂台三个环节,整个宴会几十个尊法,带来安全感的同时也能让小辈们放心观战,尊法间还是很少动真格的,怕几个九阶吟唱下去给大陆干沉了,所以能在这看到一场惊世大战绝对值回票价(给陈仄的礼物)
没有人喊开始,或者说踏到台上时死斗就已经开始了,所以沂梼一上场就向蓝寻冲来,沂梼的种族是暗袭虎,算是洋中极为稀少的变体,匿影和潜行让他们的爪子变成很多鲸类的克星。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沂梼原先正常的右手突然长出黑色绒毛,指甲长而锐利,尖端还有弯钩般的倒刃,只要被擒住,少不得一个开肠剖肚。
『金·锐化』黑色利爪在光下反射出乌光,爪到近前,蓝寻抬手一刀,但……『风·疾风化』本就够快的沂梼速度再次暴涨,前面的残影而未消失,他已奔至蓝等身后绽放真正的杀机。“叮铃铃”如同珠落玉盘的清脆响起,蓝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流有浮冰的刀鞘,刚才那清脆的响声就是利爪撞击刀鞘时的声音。
沂梼从未想过能这么简单的得手,所以一击不成立马远遁,一个合格的刀客除了要有一往无前的信念,还需要有三尺之内指哪打哪的掌控力。
果不其然,沂梼刚退,他先前站的地方就有一刀横过,端的是凶险无比。
刀入鞘,短暂的试探后谁也没占到上风,但整体看来还是沂梼要弱一筹,一个是他的爪子短于刃,要想造成伤害就必须承担被反击的风险,第二个是即使他在开疾风化的状态下仍能被挡住,这意味两人的速度相差仿佛。
调整呼吸后,沂梼的左手也现出原形,出人意料的,沂梼直接将左手的瓜子全部拔下,左手顿时变得血肉模糊,简单止血后,“咻”一道破空声响起,沂梼直接将爪刀当飞镖扔了出去。
蓝寻在心中调整着对沂梼的定位,一边格飞他如同儿戏般扔来的爪镖。
在弹飞最后一个时,蓝寻的『心.三尺锋血』突然感知到六个生命体征,灵感信息完全一样的生命体将他团团包围。
『暗·影踪』『暗·影子戏法』
除了蓝寻背后的是真身外,其他无一例外全是他的爪镖,要想造成这种假象也很简单,只要蓝寻与它们接触留下关联就行。
沂梼的想法也很简单,先多探探情报,就调查来说,蓝寻除了水相还有心相,光相和雷相没用,心相可能已经用了,只是自己看不出来而已。
“来吧,蓝寻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这招。”
经验丰富的蓝寻很快便想到『暗·影子戏法』这招,即使不是特性也是大差不差的,除非是木相或死相,不然绝不会出现完全相同这种情况,所以这只会是障眼法,真身只有一个。
但,那又怎样呢?我生来便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是蓝寻,我的意从不屑于进行这些鸡鸣狗盗的试探。
所以?蓝寻嘴角上扬『光·十万八千折』。
一刀,两刀,三刀……无数的光迸发而出,那是刀的寒芒,数不清的新击将三尺之内的海水全部蒸发,无法偏转的爪镖也在斩击中分成无数细小的碎块,虽然看上去还保留了最初的形体,但在落下时便化作之不可察的尘,与土同归。
被这一去威力惊到的沂梼寒毛炸起,紧急转向,他可不想被斩成分子料理!
白色的刀光足足倾泄了三秒才停下,但刀如其名,在三秒内砍出十万八千刀对蓝寻来说也是种极大的负担,至少蓝寻的虎口已经崩开,颗颗带有金色异彩的血珠析出。
见蓝寻喘气,沂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赌一把,影踪拉近身位,本就试探的一爪被很轻松的挡下,但其中传来的力道却让沂棒知道蓝寻喘气是演给地看的。
沂祷大孩,但再想用影踪转移时,蓝寻已一刀砍来,不得不转身反击,乒乒乓兵的拼刀声不绝于耳,纵使偶尔成功,蓝寻也会用光折提前到达沂梼的落脚点,沂祷顿时叫苦不迭,哪有刺客和战士打正面的?
偏偏因为蓝寻总先他一步用光折,看上去就像是沂情在追杀蓝寻一样,或许人生最悲剧的就是你被鱼打了,别人还说你用脸与鱼大战八百回合。
台下气氛火热,先前小女孩的爷爷也莫名其妙的和陈仄聊起来。老人虽穿的破烂,但你也要看陈仄现在在哪,能在第一阶梯落座的怎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小友,你看这蓝海君与沂海君谁最后会赢啊?”
陈仄看的真切,自不会为表象所迷惑“蓝海君。”
“呵,呵,可我怎么看蓝海君一直被压着啊?而且你看这些青年才俊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老人指了一圈剑洲那群因喊话而面红耳赤的家伙。
陈仄拱手作揖“朱前辈,你就别打趣我了,就算不提我的立场,把那群…那群…”陈仄咬紧牙关总算把“**”改为“兄贵”。
“把那群兄贵叫作青年才俊也实有点夸大了。”
老人呵呵一笑“剑洲还是有人杰的”后不再说话。陈仄还是不明白朱藏玄过来的意义何在,又不想问,索性不再去想。
朱藏玄则是在心中慨叹“变革的号角吗?如果你连他们吟唱的效用都不知道又怎么说着得清局势呢?我的话不是夸大了他们,只是单纯贬低了你啊。”
眨眼间便是50个来回,沂梼拼着受伤硬吃一刀后脱身,斜开的伤口令血汩汩的涌出,纵横的刀疤如同贪婪的大嘴,每次呼吸间的液都会向疤口处流入一点。
“你累了?”蓝寻甩刀入鞘。
沂梼没有承认也并未否定,嘴巴张合间晦涩玄妙的道音从他嘴里发出,沂梼周围的海水忽的泛起涟漪,这涟漪来的是那么突兀,那么莫名,就像…海底起风了一样。
“蓝寻,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专门留时间给我吟唱?”
蓝寻没有应答,他当初偶然得到的一卷《流明千鸣刀杀法》让他将吟唱与刀融合,刀出鞘时的铮鸣本就是一发吟唱,他不怕被人抢先手,这是一位刀者的自信。但在外人眼中就显得十分傲慢了。
“『风·八杀』片”沂梼周身少了道涟漪,取而代之的是他与蓝寻间的海水像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出边界。
“铮”『雷·闪极』
片风是八杀风中最锋利的一风,风逸而无相,别看蓝寻能格住沂梼的偷袭甚至在近程拼刀中占到上风,但那是心相的功用,速度仍是弱项,所以这风不能躲只能挡。
散有电弧的刀尖与片风磕在一点,最锋利与最集中对撞在一起,蓝寻的虎口再次崩开,右臂的衣物全都炸成了破布条。
“是我小瞧你了。”
“你应该说,你从未正视过我,宰割。”
又是两风,蓝寻根本来不及吟唱,只能用“惊涛流宁颂”硬接,赝品终是赝品,只是挡住宰风便已彻底破碎,割风在蓝寻的身上留下几百条线大的伤口,腰间的那道更是近乎将蓝寻腰斩。
看着捂腰的蓝寻,沂梼粗犷的脸上绽出笑容,但没行嘲讽挖苦之事,只是手掌挥动“削、肃、穆、默、杀”五风齐出。
“殿下,看来你猜错了。”朱藏玄捋捋胡须。
“朱前辈?”
“嗯?”
“你听到鱼歌了吗?”
……
五风抽起的能量令灵感化作有形的晕轮将整个场地的视野遮蔽,每一风都有触九阶下限的程度,负责安全的几位尊法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消弥逸散的灵感。
“叱!”一道惊天刀气忽然斩出,斩散了灵感乱流,斩断了沂梼抵在身前的指甲。
乱流散去,只见蓝寻十指全部插入自己的后脊,硬生生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金色的血液中迸出三道微光,流动的蓝,宁静的白以及震怒的灰!所有人都听见万千鱼鸣,似一首盛大的交响乐。
看到此幕,沂梼就意识到不妙,爪子早已再生回来,但没有任何知觉的当沂梼后退时右臂已被砍下。
待看清蓝寻手持之器后沂梼瞳孔一缩,或者说所有的海兽见到都会震惊,流畅的刀型,蓝白灰三种色彩在刀身流动,蓝是深沉的洋面,白是海上的怒风,灰是压抑的低云,山雨欲来,雷在云中低吼,它的刀镡是流动的海浪,蓝白的泡沫卷着白沙缀在海浪末梢,大海的宁静与威严完美相和,这就是……
“惊涛流宁颂!它怎么会在你手上!”沂梼被激出高音可见其震惊。
蓝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温柔地抚抚刀身,刀身和刀镡便化作流水散去只剩下万鱼脊骨所铸的刀柄。
刀无鞘伤人,刃可为鞘,这是惊涛流宁颂的归鞘状态,刀柄就像洋上的木筏,而刀刃就是洋下的暗流,出鞘即是惊涛。
过了一开始的震惊,沂梼的神色只余淡然,那是堪破生死后的无畏“看来我只有最后一击的机会了?”蓝寻沉默。
沂梼苦涩的摇头笑笑“真是恍然如梦啊。”
他的眼角滴出黑色的血泪,左手上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我不能再给洼浅洋丢脸了。”
沂祷半跪在地“咚!”“观于人世荒唐的终末之暗兽。”沂梼的头顶化作尘埃散去,露出白花花的脑,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炸,似有无数的眼睛在皮下,在血管中游戈,他们在窥探在寻找每个人内心的隐秘。“咚!咚!”
“您是真知灼见的酝酿”
因着吟唱周围的灵感被疯狂调动,沂梼的脑中涌出一条条黑线化作一个个玄妙晦涩的荣格维持语向背后汇聚。
“蓝寻!你玩过头了吧,以尊法灵魂达成的黑暗献祭,这绝对是禁咒级的吟唱,你是想拉着我们一起死吗?”一直看戏的泽亚忍不住出声,几个快的已经开始吟喝准备把沂梼轰杀至渣了。
蓝寻微微蹙眉,不高兴泽亚在这里指手划脚,考虑到其他尊法的感受,蓝寻这才拿出一面小盾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与沂梼罩了进去,这下众尊法总算松了口气,永不陷落的圣城星可不是吹出来的。
黑色的线如墨一般在沂祷身后层叠“咚!咚!咚!”
“是继往开来的篝火”
“今予高呼,献祭肮脏龌龊之灵魂,请吞噬压抑包容之圆助我。”
“咔嗒”一只扭曲异质,混乱邪恶的不可名状之物在沂梼背后睁开,那似是铅线绘成的万个瞳珠的臃肿集合又像是牙齿骨骼随意交错的产物。
以魂为祭的沂梼全身结了如霜般的冷绣,心脏早已化成黑线归于“怪眼”
“蓝寻…这是我最后…一击了,用出你最强的手段来…让我见识一下吧。”沂梼嗫嚅着,染“霜”的右臂缠上铅线。
蓝寻一脸庄重“潜于时间河底的洪流之宙兽。”
“您是历史与未来的号角。”
“是重置变革的赞歌。”
“今予高呼,祈时间抽象理性之雨,请公助我。”
在蓝寻吟唱之际,陈仄或者说水兽产生了强烈共鸣,湖蓝的眼眸中洇上墨色,如同澄澈的玻璃在阴沉天空下被雨挑染。
他的意识坐在了水王王座上,而下面有一个匍匐祈求的身影。那身影明显是蓝寻,陈仄以前没玩过魔王职业,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环节,但他也大致猜到其中韵味,微微颔首“可”。
汀,成就“带孝子”已达成。
是什么摧折了父亲的脊梁?是什么引就改父亲的浊泪?又是谁才能经此一跪?一跪?一跪?
蓝寻在吟诵时同样看到了刚才的画面,不过由于他是跪地的,只能看到地上流动的黑雨,听到那高渺玄妙的“可”。
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蓝寻瞳孔一缩,但又很快这种震惊压下,专心应对面前的事。
吟喝结束,蓝寻双手搭在刀柄上,右手拉着刀柄外抽,左手像真的按在刀鞘上一样,原本无刃的刀在“出鞘”后伸展出了自己的刀刃,不过因为吟唱的原因“惊涛流宁颂”染上一抹黑色,黑色的流水由刀镡流向刀刃。
沂梼的左手拖着沂梼冲向蓝寻,身后的怪眼像菌孢般无限增生将整个空间都填满。
在怪眼面前,蓝寻如同一只渺小的蝼蚁,但蝼蚁拿了刀,那么蚍蜉亦可撼树。
在这归零与重置的能量面前,『水·流雨惊潮信,苍浪清涛生』,蓝寻身后有巨浪,有暴雨,有雷霆怒张,有毗蜉撼树!
流动乌光的“惊涛流宁颂”与能量流狠狠撞在一起,“咚,嘭!”一股巨大的爆炸产生,圣城之内一片白光,要不是圣城笼罩,在座的怕没几个人能话,这就是禁咒,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至高之术。
能量对撞的中心,海水全部蒸发,空间因此崩塌,但坍塌的空间又很快升起石中火将空间修复,沂梼全身遍布冷锈“列…祖…我还是…没给你们报仇”。
沂梼死了,命定都因之崩解。蓝寻拄刀而跪,右手间空空荡荡,蓝寻仍是一脸冷漠,默默将刀封回脊骨。
蓝寻用水遮掩一下身材就返回席间“开席吧。”简单一句后在蓝画的陪同下离席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