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老家庄园主屋门前的木制台阶上,她清楚地记得她和妹妹刚刚还在炎国蓬莱的酒店里,人不可能在一瞬间转移到星球的另一边,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因此德克萨斯断定现在的她正处于梦境之中,沙石公路的另一边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土豆种植园,以及远处恢弘静谧的蓝山山脉,这是德克萨斯的记忆中最和谐宁静的角落,她非常喜欢这里。自从被调到炎国之后,德克萨斯姐妹就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若是以往到了春初时节,姐妹俩就要帮忙梳理那些土豆主根长出的花束,有时候德克萨斯也会怀念起曾经那段风平浪静的田园时光,独自一人漫步在农田中四处寻找漏水的灌溉管道,也可能会在合适的时候嫁给普通人过上普通的生活。
虽然平静,也无危险,可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人生未免也太过无趣,这也是她带着妹妹加入企鹅物流的原因之一,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员经常外出,甚至全世界到处跑,所以她们可以前往很多地方,看到各种各样不同的风景与形形色色的人。话虽如此,太过优秀的人总是会被委以重任,暴君非常看重这两个鲁珀族姑娘,让她们前往龙门辅助他那正在接受考验的侄子,听到有额外的福利待遇和薪资,德克萨斯姐妹没有多想,答应了暴君的人事调度,大帝的父亲在离世之前就把大帝派往龙门,姐妹俩在哥伦比亚分部工作的时候经常能听到这个名字。
直到二人第一次看见孤零零地矗立在荒漠中的龙门时,她们才知道暴君为什么会给她们开出这么高的条件,周围的环境根本无法开设任何工厂或者开垦农田,唯有夜晚来临时的灯红酒绿才能聊以慰藉,怪不得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个穷乡僻壤,来到这里工作确实能让人得到锻炼,无论身心。听到远处海浪般的风声,德克萨斯彻底放松下来,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呼吸着故乡清新的空气,要是能再点上一根烟就更加惬意,但做梦的人不应该存在烟瘾才对,否则现实世界里肯定是闻到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烟雾,从而改变了整个梦境的构成,她还不希望妹妹和自己会置身于危险中。
静坐良久,却没有任何酸痛感,如果每一个梦境都能如此美好,德克萨斯宁愿窝在龙门的公寓里整天睡觉,不做任何事。
“亚利桑那!爸!妈!勒克莱尔叔叔!”
德克萨斯试着呼唤起家人,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之后,德克萨斯就觉得这个梦境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如果就这样干坐在这里,那确实是一个非常无聊的梦。
“这里一直都这样安静吗?”
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低语从德克萨斯背后传来,当她回头张望时,发现一个头顶有三层光环萨科塔女人正在缓缓向她走来,萨科塔女人推开木框玻璃门之后,德克萨斯看清了她身上奇特的装束,那是流行于古代拉特兰的纺纱绑带长裙,革草编制的凉鞋在现在看来已经是一种文物。
“你是谁?”
“我是孔代……”萨科塔女人轻轻挥手,如同镜面翻转一般变成了那个拥有四只手臂的盲眼女神涅墨西斯,肩膀处的兽头紧闭双眼且獠牙锋利,“这是我原本的模样,我想永远记住自我的本质,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好吧……原来是您啊……我还是比较习惯您现在这个造型……”
涅墨西斯再次翻转镜面,原本的样貌如今已经成为她在梦境中的伪装,有些苦涩也有些讽刺,不过涅墨西斯不会表达这种情绪,她脚步轻盈,坐在了德克萨斯的身边,陪这个疼爱的姑娘一起聆听着哥伦比亚乡村田园中独一无二的风浪声。
“在两个女孩长大之后……是的,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安静,除了每年出售土豆的时候会有很多卡车过来,还有一些穿着正装叼着雪茄的收购商,那个时候最吵也最忙。”
“嗯?怎么了?”
“我在回答您刚才的问题。”
涅墨西斯轻声一笑,随后微微点头并表示待在这里确实很舒服,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就像理性与感性的两个极端,而理性与感性都是人性不容丢失的两极,相较于拉普兰德之前那个疯狂且寒冷的梦境,德克萨斯的理性让她的梦境变得更为稳定,哪怕遭受了血神的侵扰,德克萨斯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柔软的长风吹过脸庞,周围的一切也让涅墨西斯的心平静下来,不难从这梦境看出,德克萨斯确实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也让涅墨西斯产生了许多想法。
“这个世界变化真大……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家人与爱人已经成为历史,对于这个新的时代,我总感觉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我很抱歉……但您还从来都没有对我们讲述过您的故事。”
“原来你想听我的故事呀?”
德克萨斯用力点头,目光中也多了很多期待与好奇,不管是关于那个名为孔代的战争天使,还是古代人眼中的世界,古今交替带来的思考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对于年轻的德克萨斯来说绝对能学到很多东西。
“那你知道你家这里曾是一片沼泽吗?”
“我在地理学课本上看到过,只是没有机会能亲眼见到,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应该是距今一万多年以前了吧?”
“是的亲爱的……”
涅墨西斯将德克萨斯搂入怀中,随后再次挥动手臂,周围的一切似乎如时光倒转一般渐渐消失,日月星辰不断变化,直到二人面前的农田变成了一片布满青苔与水草的深黑沼泽地,当涅墨西斯还是战争天使孔代时,她就跟随着教廷禁军到过这里,所以她一直都记得这片名为埃尔温之陨的沼泽。
“那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更是一次改变我一生的挑战……”
和大部分拉特兰的年轻人一样,孔代在刚成年时就加入了教廷禁军,成为一名光荣的圣吉列斯之子,那位圣主与圣母的长子不仅是第一位圣约天使,他也在传播着父母的教义与福音,希望行善积德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在教廷禁军孔代有很多偶像,除了圣父之子圣吉列斯,就是第一代权天使涅墨西斯。那位德高望重的巨剑士甚至还亲眼见过狮子王神凯恩,惊叹于凯恩行云流水般的皇家步伐,所以在成为战争天使之后涅墨西斯举起了巨剑,而不是拉特兰人习惯使用的燧发枪械,非常幸运,孔代成为了涅墨西斯的学徒之一,被编入了同一个部队,也一直接受着涅墨西斯的教诲。
“您为什么要用她的名字,作为您现在的名字呢?这样会不会……难以分辨?”
“她像母亲一样对待我,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去看待,我很尊敬她,但自从我们这一代的战争天使消亡之后,世间就很少再出现他们的名字,我想让全世界记住,也是想让自己永远铭记前半生的时光。”
在孔代成长到德克萨斯现在这个年纪时就已经结婚,不过教廷禁军繁忙的事务让她和爱人一直没有机会养育孩子,直到圣吉列斯发起了一场对玻利瓦尔大陆的探索,孔代才和丈夫一起加入穿越巴托尼亚联合王国和南方王国的队伍。教廷禁军要在至高王国以南的卡拉克—哀嚎湾乘船,穿越乌萨斯大陆与玻利瓦尔大陆之间的海峡,踏足那片未知的土地,与他们同行的除了有至高王派来的矿石勘探员之外,还有很多从南方王国的几个领离开寻找新家园的瓦伊凡人,浩浩荡荡的舰队花了一周的时间,到达了今天哥伦比亚南部加斯科因洲的黄金海岸。
“那时的船不像现在的船,是使用风帆来作为前进的动力,因此特别颠簸,而教廷决定发起远征的时候,我已怀有身孕,一路上我呕吐不止,盖略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那是您的丈夫吗?”德克萨斯第一次从涅墨西斯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当然她也看到了涅墨西斯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这时她才明白为何涅墨西斯会说诸神曾是凡类。
她和德克萨斯一样,曾是一个懵懂却又勇敢前行的普通女孩,曾心怀爱与希望,追求幸福的生活,与旁人并无二致,她拥有每一个大地母亲的儿女所具备的品质与精神,她曾来过这个世界,也深爱着这个世界。
“爱……就是我们头顶的天空,爱属于我们所有人,而他的爱支持着我,没有让我在加洲海岸就停下脚步,我跟着我敬爱的老师和深爱的爱人走完了全程。”
当时的玻利瓦尔大陆还没有分离成现在的两个国家,除了一些原住民生活在大陆西侧之外就是无数急待开垦的荒地,南方王国来的瓦伊凡人与当地的一些丰蹄原住民建立了第一次贸易关系,他们决定在此扎根,远离南方王国的政治斗争,而教廷禁军和至高王国的代表则继续北上,探索从玻利瓦尔大陆前往乌萨斯的可能性,也是为了寻找泰拉的北极点。由于没有道路和地图,更没有城市和地标,教廷禁军们只能在嶙峋的碎石堆中穿过如今阿肯色洲南部的巨大荒原,涅墨西斯率领的部队是先遣军,他们要为圣吉列斯和加尔兰德的部队开路,而留到最后方负责后勤的是艾奇索斯和克洛格南的部队。
原住民向导们一直伴随着他们见到了那片沼泽之后就不再向前,他们表示那是一片不折不扣的死亡之地,从来都没有人在到达那片沼泽之后还能归来,更不要提穿过,而这片宽阔的沼泽延绵近千公里,如果选择绕行必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进退两难之际涅墨西斯决定鼓起勇气试一次,他亲自带领几个比较信任的士兵,在得知因为自己怀有身孕而没有被选中之后,孔代坚持要求涅莫西斯带上自己和丈夫,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正是因为涅墨西斯对孔代宠爱有加,所以她才不愿意让这个年轻的女孩跟着自己一起去冒险。
“如果你死了,或者你流产了,我会为此而遗憾终身,并且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那如果以后我的孩子出生了,想听我在玻利瓦尔大陆时的冒险,我是不是要对她说抱歉,你的母亲半途而废了,没有带着你走完这条路?”
师生二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甚至一度大吵一架,而正好从后方赶来的圣吉列斯看到了这一幕,钦佩孔代的精神之余,也帮助涅墨西斯思考着另外的方案,他觉得这是对教廷禁军军的一次考验,如果一位怀有身孕的女性士兵都能安然无恙地穿过这个被称为死亡之地的沼泽,那么整个教廷禁军的远征部队都会因此士气大增。圣吉列斯不仅是一位圣约天使,他更热衷于研究植物,部队停在沼泽南方进行休整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在原住民的领导下四处寻找玻利瓦尔大陆独特的原生植物,后来他在一处低矮灌木林的边缘找到了一种长及半腰的黄色杂草,其质地不仅柔韧,而且有很强的延展性,当地的居民们一般都用其扎成各式器皿,甚至是一些存放食物的房屋。
“圣吉列斯非常清楚我们的部队没有带来合适交通工具,但他总是能够想到办法,他用那种草编织出了一种类似于船的平台,让我们可以顺势通过满是积水的沼泽地。”
当时的教廷禁军非常感谢这种无名杂草,哥伦比亚建国之后,这种植物被当做外交赠礼送给了玛诺维登斯领的玛库拉格战帅。这位德高望重的战帅拜托家人们把草种播撒到了玛诺维登斯领的东部边境,也就是今天的斯杜季昂奇。到了泰伦玛克战帅以及两位副官玛格纳斯与黎曼鲁斯的年代,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黄金色的海洋,因此卡西米尔建国之后就将这种草命名为玛库拉格草。
孔代如愿以偿地跟随着老师深入沼泽地,虽然怀有身孕,但萨科塔人在怀孕初期并不会发生明显的变化,其实涅墨西斯不说,也不会有人看出孔代其实是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孕妇,可孔代不仅想做一位母亲,她更想做一位光荣的士兵,无畏牺牲。或许是圣主看到了她的这份坚韧与勇气,涅墨西斯率领的先遣军顺利地穿过了沼泽地,到达了今德克萨斯城附近的一片翠绿草原,如果不是这片沼泽隔断了南北两处截然不同的地貌,或许生活在海岸附近的原住民们可以在这里放牧雷兽,这便是开拓的意义,探索与发现,并让整个世界都属于文明之内。
“所以您看到了新诺什坎布里洲的海吗?”
“是的,那里很冷,而拉特兰在南半球,我们已经习惯了炎热的气候,所以当时很多人都感冒了……”涅墨西斯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她没能挺过来,不然她一定可以知道……她的母亲非常勇敢地穿过了整个玻利瓦尔大陆,从南到北……”
哥伦比亚从南到北大约就是长垣的长度,孔代跟随着教廷禁军以双足丈量,而这次探索对泰拉文明也意义重大。
这是一段关于母性与创伤的回忆,德克萨斯理解了为什么涅墨西斯会对她和拉普兰德如此照顾,或许二人合二为一之后就是涅墨西斯理想中的女儿,可生命无法重来,她们更是无法代替成为涅墨西斯真正的孩子。但从这一刻开始,德克萨斯确实想为涅墨西斯做点什么,于是她紧紧搂住了涅墨西斯的腰并把头埋低,均匀的喘息呼出的热气为这个封存几乎所有回忆的女人带来了一丝温暖,涅墨西斯也回以德克萨斯一个拥抱,并用另外两只手抚摸着德克萨斯的头顶。
其实,自愿失去双眼的涅墨西斯根本看不见现在的德克萨斯,刚才变化为战争天使孔代的外表时,她的眼球中黯淡无光,不像能天使她们那样闪烁着来自高阶天堂那带着无穷荣光的金辉,但至少她能感受到拉普兰德的勇敢和德克萨斯的善良,哪怕脑海中想象不出二人的样貌,涅墨西斯也能铭记。
“您知道吗?因为我家是种土豆的农民,所以在学校里他们经常叫我土豆公主。”
“那亚利桑那是土豆小公主咯?”
涅墨西斯习惯性地抬手,擦拭着那并不存在的眼泪,用一个故事换来另一个故事,这是德克萨斯与朋友之间不成文的小规矩,如今她和涅墨西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德克萨斯可以没有保留地对涅墨西斯倾诉那些或开心或悲伤的往事。
“其实……亚利桑那是土豆王子……”
在德克萨斯姐妹的童年时期,亚利桑那的外表与现在可谓天差地别,从小就活泼好动的亚利桑那自作主张地剪了短发,看上去就像一个男孩子,又因为经常和文静的德克萨斯在一起,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们会把她们二人叫做王子和公主,哪怕生活在哥伦比亚的他们并不知道王子和公主的含义,这个称呼直到二人上高中以后才消失不见。同一所学校的伙伴们并没有因为她们出身农家就欺负或者歧视她们,布兰德安格尼家坐拥着上千亩土豆农场,更是哥伦比亚南部最大的土豆经销商,姐妹二人从小就锦衣玉食,一点也不像那种穷苦的农家女孩,不过同学们在路过她们家的庄园时,还是经常能看到二人在土豆园中工作。
“有一次,我们两个拿了很多很多土豆去学校上课,老师问我们为什么要拿这么多,我们说这样就可以让食堂为我们炸薯条,可是老师说……我们学校的食堂里全是我们家的土豆,上次送来的几吨都还没有吃完,然后我们就只能灰溜溜的带回去……”
“那你们两个力气应该很大吧?”
“是的,从小就如此锻炼,在企鹅物流工作的时候也经常是我们两个搬运重物,但还是比不上可颂,她可以搬起一辆车……”
勤恳朴实是两家共同的家训,两位亲如兄弟的父亲影响了她们的性格与关系,德克萨斯的父亲不善言辞且性格内向,而负责与经销商打交道的勒克莱尔先生就一直以秘书的身份帮助着布兰德安格尼先生,整个德克萨斯城附近的居民们都听说过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布兰德安格尼家曾是叙拉古最大的黑帮家族。
“幸好我们那时候不知道我的家族在叙拉古居然这么厉害,还是黑帮,不然我一定会成为学校里的恶霸,到处欺负人。”
“我觉得不一定……毕竟你心地善良,但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你的父亲要用一座城市的名字去为你命名呢?”
“可能是因为他懒吧哈哈!”德克萨斯开玩笑般地打趣道,见涅墨西斯和肩膀处的兽头并没有露出笑容,她才意识到涅墨西斯是在非常认真地询问。
拉特兰人的城市大多以数字编号,除了圣城与作为商业中心的莫比乌斯城之外,全都是有规律的圣数排列,因此拉特兰人并没有以城市去为后代命名的习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更何况涅墨西斯还是一位古代人。
“在我的印象中,德克萨斯这个名字原本指的是一位名叫泰克索斯的玻利瓦尔军阀,或许他和这座城市的起源有一定的联系……我也不太了解,总之都是从长辈那里听到的故事啦……”
“泰克索斯,德克萨斯,这两个单词确实很接近……不过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那就等你醒来之后再去寻找答案吧!”
德克萨斯再次用力点头,涅墨西斯一点也没有复仇女神的架子,反而像一位耐心教导年轻学生的老师,不仅平易近人,偶尔还喜欢对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开玩笑,自从天堂之战结束之后,德克萨斯就没有听到过涅墨西斯的呼唤,所以此时她想要问问涅墨西斯在那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你可以问问诸葛将军。”
“睚眦哥?”
顺着涅墨西斯手指的方向,德克萨斯发现了一个蹲在土豆农场边缘的人影,这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可是这个动作却格外陌生。
“睚眦哥你干嘛呢?”
“我烤土豆呢……”
“喂喂喂!还没熟呢!不要乱搞我家的土豆行吗?!”
“那我就多烤一会儿。”
德克萨斯用炎国语和诸葛睚眦交流,但她忘了“熟”这个字有多重含义,更没有想到在这场梦境中她家的土豆不会受到任何损失,诸葛睚眦从真气火焰中拿出了一个被他烤到焦黑的土豆,随后两只手来回掂弄着土豆,并转身走向德克萨斯和涅墨西斯。
“睚眦哥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护体真气,小丫头。”诸葛睚眦剥去了土豆烧至焦黑的外皮,随后递给了德克萨斯,“来尝尝哥的手艺?”
“这玩意儿您留着给自个儿吃吧!”
“不错,学的很像!”
诸葛睚眦称赞着德克萨斯的皓京口音,紧接着一口吞掉了整个土豆,他习惯了这种在梦境中为所欲为的感觉,毕竟这一切都不曾真实地发生过,只是神识的交流,真气可以将神识与神念空间具象化,也就表明所有人类都有类似神识这样的概念,只是没有炎国武学中的真气可以催发而已。德克萨斯确实有语言天赋,但现在还不是夸奖她的时候,诸葛睚眦只流出了这一部分真气用于保护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其余的部分还要稳固与塔露拉一起构筑的神念空间,所以诸葛睚眦并不能长时间分心,这束转瞬即逝的神识也要回到本体之中。
“血神的军团到来之后,涅墨西斯……抱歉我还是叫您复仇女神吧……复仇女神也加入了战场,她在血池与现实世界的夹层中对抗嗜血狂魔与放血鬼部队,所以我们正面战场的压力才不会那么大。”
“原来您是去打仗了呀……”
这下德克萨斯算是终于明白了涅墨西斯的动向,她并不是像拉普兰德所想的那样彻底抛弃了二人,荒野诸神有着保护大地母亲的义务与职责,在战争天使孔代陨落并晋升成为双生狼神涅墨西斯之后,这份重担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因此无论是现世还是亚空裂缝边缘,血神都输得一塌糊涂。
“那以后呢?我是说长垣的战争结束了,睚眦哥有什么打算吗?”
德克萨斯一脸纠结地询问着口中咀嚼着土豆的诸葛睚眦,其实她很不适应这样别人功成名就而自己却在原地踏步的感受,诸葛睚眦好像永远都能找到目标,而她在回到罗德岛之后,只能整天陪着拉普兰德在控制中心插科打诨,浪费大好青春。
“我会和年年在龙门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你要从长垣那边回来吗?”
“是的,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镇关大将,我也可以和年年享受退休生活。”
诸葛睚眦重新埭上面罩后长舒一口气,并不停地揉着依然空空如也的肚子,天亮之后要去哪里他自有安排,而且他和年可以化龙飞行,很快就能赶到龙门,即将消失之前,诸葛睚眦差点忘了他似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给德克萨斯。
“小德,我和年年要结婚了……”
“我靠!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德克萨斯睁大双眼,十几年的爱情长跑终于要圆满地走到终点线,此刻德克萨斯在心中默默地为二人表示祝福,因为现在是在梦境中,对着诸葛睚眦残存的神识说出来毫无意义。
“等我们忙完了就办婚礼,到时候我想请凯尔希医生她们也过来,你睡醒了之后可以跟她说说这件事吗?”
“不对吧?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呢?”
“我相信你会记得的。”
说罢,诸葛睚眦对德克萨斯和涅墨西斯行了抱拳礼之后,就化作一股青绿色的气息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地散落的土豆皮,德克萨斯惊讶地发现,这土豆居然真的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