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伊比利亚以后,拉维妮娅的一天都会从审判庭清晨的沉闷钟声开始,今天也不例外,当她从公寓柔软的大床上苏醒时,钟声刚刚响起,做好洗漱穿衣等一系列准备工作之后,钟声刚好结束。为了时刻提醒审判庭内的所有审判官除恶未尽,从泰拉新纪的第一次海嗣入侵后起,审判庭中心圣堂的钟声都会在清晨敲响15下,根据阿戈尔人的传说,这是海神伊莎玛拉的圣数,而此时正是那场血战开始的时间点。这座移动城市没有名字,作为审判庭的最高基地,它不需要被世人记住名字,只需要让这个世界知道审判庭绝不会让任何一只海嗣进入陆地,无数代审判长前赴后继,用血与泪铸就了泰拉南海的另一道长垣。
伊比利亚审判官的工作没有假期,必须时刻严阵以待,拉维妮娅从天堂之战中归来之后只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一早她就加入了巡逻1号灯塔的任务。比起陆地上人类之间的恩恩怨怨,海中的威胁也同样可怕,无论如何,拉维妮娅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坚持做一件正确的事,而这样的理想与其他放弃大好前途来到此地的审判官们一致。
“拉维妮娅……拉维妮娅小姐……艾丽妮审判长找您有事……很重要的事……”
拉维妮娅刚打算推开门,放在鞋柜上的无线电对讲机就响了起来,听这焦急的声音并不像是瑞尔茜,而是另外一个比瑞尔茜更年轻的小姑娘,艾丽妮有很多助理和学生,除了艾丽妮最看中的学生瑞尔茜之外,拉维妮娅至今都没有分清她们的样貌和名字。
“海嗣入侵了吗?”
“不……不是的……圣堂有……有法尔科内先生给您的一封来信……”
“好的,我很快就到,你不用紧张。”
关闭对讲机后,拉维妮娅背负起残留余烬的战斧走出公寓,走廊上几位同样整理好行装的黎博利审判官对她行礼,哪怕拉维妮娅只是代表叙拉古黑帮家族前来进修并支援的见习审判官,她在这里也享有与这些审判官同样的待遇,这是艾丽妮给予她的特权,因为拉维妮娅本可以成为一名法官,但她还是选择了最危险的伊比利亚前线。与审判官们有说有笑地走下公寓台阶之后,拉维妮娅一行人都看到了在楼下静坐调息的红领巾,这个流浪剑士一如既往地深沉安静,而同样令人难以靠近的还有他身边那柄无名斩剑,每一天这柄被瑞尔茜称为“好点子”的巨剑都被他磨砺地得光亮如新,就像随时随地蓄势待发的剑主一样,拉维妮娅与红领巾共事到现在从未见他迟到过一次。
其余人都不怎么接触这名外勤审判官,由于他的特殊身份,艾丽妮并没有以正常的规章制度去要求他,所以他每天的行程都非常自由,几乎是想去哪就去哪,审判官们与红领巾告别之后,拉维妮娅就缓缓上前,与他一起端坐在台阶旁,聆听移动城市之下机械交错的沉闷响声。
“苏拉伊尔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我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类似街道的场景,为了想起更多细节,就在这附近闲逛,没想到一无所获,正好来到了你公寓楼下,索性就等着你一起前往圣堂找艾丽妮审判长报道。”
“原来您的记忆还是没有好转吗……”
这种失去所有记忆的感觉,拉维妮娅无法感同身受,不仅是想不起出身和家庭,就连自己都会怀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每次看到这位流浪剑士四处游荡时,拉维妮娅都会觉得他是这里最孤独的人,因为身边的巨剑不会说话,更无法对他诉说真相。
“拉维妮娅,你有过爱人吗?”
“唉?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一束银光掠过眼前,拉维妮娅察觉到红领巾的右手中指上佩戴着一枚银戒,没有装饰物也没有刻下名字,按照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的习俗,在中指佩戴上这样的戒指一般都会认为其已有婚约,甚至已经结婚。
“我要怎么为我曾经拥有过……却再也想不起来的爱痛哭流泪呢?”
“但您一直都拥有爱,只是暂时……与爱分离了而已,我……我还没有遇到……”
“会遇到的,我相信这一点。”
红领巾长舒一口气,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一天,不过他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失落感,打挺一般地站起之后,他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随后牵起了拉维妮娅,再过十分钟就是日常约定集合的时间,按照他们快步行走的速度绝对能够赶到。伊比利亚的建筑总是有很多台阶,这与当地流传的民俗传说有关,每一层台阶都是神明给予的考验,只有登上台阶的人,才能被圣星照耀,来到圣堂之下时,又是一层层逐级往上的台阶,不仅锻炼了身体,心性也在一次次来来回回中变得更加平静。
“有时候我会觉得,伊比利亚总是有着我走不完的阶梯。”
“我们还得继续走下去啊苏拉伊尔先生!”
踏进圣堂的第一步,大厅的海嗣骨骼标本和战争倒计时钟就出现在眼前,还未等拉维妮娅和红领巾找到艾丽妮,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黎博利女孩就匆忙跑来。
“拉维妮娅小姐……信……”
“辛苦了,刚刚就是你联系我吗?”
“是……是的……”
黎博利女孩气喘吁吁,拉维妮娅注意到她头顶显眼的亮紫色头发以及两片耳羽,这样的生理特征很容易吸引对亮色敏感的海嗣,所以拉维妮娅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是审判庭的后勤人员,比如医师或机械师,甚至是厨师,不会亲临前线。接过黎博利女孩递来的信件后,拉维妮娅拆下了印有法尔科内家徽的封蜡,这也让身旁的红领巾感觉到非常诧异,他没想到叙拉古的黑帮家族依然在用这种古朴的方式进行交流,当然他不会随便评价这种古老的仪式感。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
“我叫……我叫安德里夏·理奈……前几天刚加入伊比利亚审判庭,请多关照!”
望着女孩鞠躬时的紧张神情,让拉维妮娅突然觉得当年艾丽妮刚刚加入审判庭时也是这样的神态,不过很快,那位神情严肃气宇轩昂的少年英雄就在瑞尔茜的陪伴下走出办公室,其他的审判官们也纷纷到来,来不及细看信中内容的拉维妮娅只能将其收起,并一起听候艾丽妮审判长的命令。
“诸位,长垣的战争已经结束,我们不必再担心炎国北方,但目前伊比利亚南海和炎国东海周围的海嗣活动依然很频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诸葛将军已经解放了蒙人游牧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能带领着你们解放整片海洋!”
艾丽妮的话语总是可以鼓舞人心,就算是脸上的旧伤疤让她的气质看上去更加冷峻,周围的审判官们也不会感觉到有压力,反而觉得精神抖擞。
“尊敬的艾丽妮审判长,据说长垣的八关十六门都被诸葛将军打开了对吗?”一个年轻的鲁珀族审判官大声询问道,他们在前几天就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这场战争结束地太快,让他们都不太敢相信。
“是的,那些游牧民可以自由出入卫北列省境内,而那片大漠也成为了炎国卫北列省的一个行政特区。”
“可这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啊……”
“好强悍……不如请诸葛将军也来我们审判庭帮帮忙吧?”
“他真的会来吗?不会吧……很难吧……”
审判官们议论纷纷,而艾丽妮也只是微微自嘲一笑,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能够让两位少年英雄见面,可哪怕他们从未见过彼此,只是根据那些事迹和一些照片,二人就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我经常对你们说诸葛将军比我厉害,我和他面对的几乎同样都是同样残忍暴虐的敌人,但只有他创造了前无古人且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
“您和他都是独一无二的英雄,我们大家从不否认这一点!”
“是的!您带领我们获得了无数次胜利!没有您我们早就葬身海底了!”
这些话艾丽妮听了无数次,可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褒奖,对于她来说,最大的褒奖就是把伊莎玛拉的头颅挂在伊比利亚审判庭圣堂的最高处,并让所有的海嗣化为黑色焦油沉没在海底。
接下来艾丽妮就负责分配三个灯塔的日常巡逻任务,由于灯塔守望者们必须镇守在由岸防炮组成的巨大碉堡附近无法前来,所以审判庭为了保证情报不被那些已经进化出电流干扰器官的海嗣拦截,相应的调度就只能由审判官们以口头方式代替传达,但今天拉维妮娅与红领巾并没有被分配到任务。刚开始拉维妮娅还觉得,这只是因为伊比利亚卫星探测到的热信号并没有以往那么多,所以今天才不需要她和红领巾参与巡逻,可就当其他审判官们离开圣堂大厅后,艾丽妮才做出了打开信封的手势,似乎她已经看过那封信并得知叙拉古那边发生的复杂情况。
艾丽妮有权知晓来往于伊比利亚审判庭的所有信息,不管这些信息是否能够帮助审判庭对抗那些海中的威胁,这是仅次于伊比利亚总督的最高指挥权,也理应如此。
再次打开信封,里面一行行些许凌乱的罗曼语文字令拉维妮娅触目惊心,她甚至看到了几处转笔中的泪痕,目光停留在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上,这才让她的心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甚至产生了些许撕裂感,里诺伊·谢尔格林·布洛索托,一个优秀的国防军飞行员,也是和拉维妮娅一起长大的好友,永远地离开了他热爱的蓝天与挚爱的家人。拉维妮娅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红领巾赶紧搀扶起她摇晃的身体,而艾丽妮似乎也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随即让一旁的安德里夏找来一把椅子让拉维妮娅坐下,通过生命系源石能量的感知,安德里夏并没有察觉到拉维妮娅心率与血压的变化,但大量的血液涌入心脏,让拉维妮娅的大脑有些缺氧。
“拉维妮娅审判官……我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可以让穆比法罕先生送你回叙拉古,以你现在的状态独自离开,我不可能会放心,而且这对你和你的家族也很不负责。”
“没事……我很好……只是回去参加一场葬礼罢了……”
“不要勉强……”艾丽妮走到拉维妮娅的身边蹲下,她注视着拉维妮娅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并且憔悴,可能是因为心脏处的剧痛感太过强烈,拉维妮娅本人并没有察觉,“我很清楚这是怎样的感受,几乎每一天,我都会回想起那个在达里奥审判长葬礼上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孩,她永远留在那片海滩上,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
拉维妮娅开始不停颤抖,并微微抽涕,如此无助的状态令旁人动容,可事情已经发生并无法挽回,只能让她独自用眼泪化解那些呼之欲来的悲伤,此时红领巾突然觉得,今早对拉维妮娅询问的那个问题就像是某种神秘的预感,让他一阵后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群连电器都用不上的野蛮人……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牺牲在那里……”
“拉维妮娅,我的好妹妹……我……”
在这一瞬间,艾丽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虽然游牧区的部分蒙人和海嗣一样嗜血残忍,都可以算作泰拉的重大威胁,但蒙人依然是有智慧的种族,与完全听从于伊莎玛拉集群意识的海嗣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并且伊比利亚审判庭和天庭龙卫的作战环境以及战局变化也截然不同。每一场战争都可能会出现牺牲者,这或许也是残酷命运的一部分,拉维妮娅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接受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并将悲伤化作动力继续生活下去,艾丽妮非常清楚,拉维妮娅是一个共情心非常强烈的女孩,哪怕是一位素昧谋面的战友牺牲在海滩上她都能为其流泪,更何况是她的好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拉维妮娅微弱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而周围的几个同伴也没有离开她半步,一直在陪着她度过刚开始这段最艰难的时刻,待一切平静,拉维妮娅会回想起那团炽热夺目的火焰,就像艾丽妮曾感受过的苍空之息那样纯粹。
“我过几天就会回来,艾丽妮审判长,我的见习期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已经是和其他人一样优秀的审判官,你应该把你的能力用在你的故乡,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着看不到明天的苦日子,不然的话……”
“艾丽妮审判长,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像你们那样举起战斧,那我也看不到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擦干眼泪重新睁开眼睛的一瞬,艾丽妮果然看到了那束火光,看来之前苍空之主对艾丽妮的低语并没有错,眼前这位鲁珀族少女俨然也受到了来自某位神明的启示,至于原因艾丽妮不必多疑,因为拉维妮娅的精神和勇气已经上达天听,荆棘王座之上的苍空之主自然会替她引荐。整理好行装并收拾好破碎的心情后,拉维妮娅在红领巾的护送下来到了伊比利亚审判庭的升降梯,拉维妮娅执意要用两轮重机独自前往叙拉古,除了干燥炎热的气候,她根本想不到这片陆地上还有什么威胁,只有烈风吹过脸颊时,喜欢高速的拉维妮娅才会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谢谢您苏拉伊尔先生,希望您能早日恢复记忆,找到您的爱人。”
“我会的……千万要小心,我感觉……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拉维妮娅不解地询问,佩戴上了防风护目镜,红领巾脸上的纠结表情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拉维妮娅小姐也说过,那是一群连电力都不会使用的野蛮人,如果远在伊比利亚的你都能知道这些信息,那么对抗蒙人十多年的诸葛将军也一定知道……”
话说到这里,红领巾已经向拉维妮娅传递了自己的心声,他不再回头扬长而去,只留下拉维妮娅一个人仔细品味,随着一阵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传来,升降梯缓缓将拉维妮娅送到移动城市之下的荒原中。导航仪器一切正常,拉维妮娅不再迟疑发动引擎,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就像她来时那样,如同一往无前的破风者,直奔叙拉古的方向,拉维妮娅的胸口一直都能感受到一阵炽热的温度,这也是她毫无独行的勇气。
“您在看着我吗?如果您还记得我,就给我一些指引吧……让我度过这死寂的峡谷,尊敬的狱火狼神芬里尔……”
与此同时,穿越尘世诸界的云霄,一座布满钢铁尖刺的高塔触及星空的边缘,在最后一层巨大平台之上,苍空之主丝奎戴因正举起手中的银锋刺剑,瞄准面前剧烈燃烧的四足巨兽,同时脚爪上的钢铁护趾也被金属平台的凸起磨至锋利,只要巨兽稍微有一些进攻的意图,苍空之主就要做出反击。苍空之主拥有现代人类那样的上半身,但她的手臂却是羽翼,小腿部分也像一些黎博利人的先祖那样拥有尖锐的利爪,在伊比利亚的民俗传说中,苍空之主丝奎戴因是守护荆棘王座的鹰身女妖之神,而鹰身女妖又是一种与塞壬海妖类似的半人半兽型生物,同时也是泰拉人类进化史上最关键的一个节点。
“她已经离开伊比利亚,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难道她不是你的神谕觉醒者吗?”
“只是来看望我的旧情人而已……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巨兽的獠牙宛若火山中滚烫的岩浆那般明亮,而那比余烬更加闪耀的深沉双眼中,竟然透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且令人类无法理解的爱意。
“芬里尔大人……您是不是有恋童癖?”
“为什么这么说?”
“我比您小了两万多岁,跟你的孙子风暴巨狼格拉姆差不多大,相当于您……在搭讪您孙女辈的女性,并且还发生了……这就是恋童癖。”苍空之主用刺剑比划着圆圈,看来这个象征生命繁衍的符号从很久以前就被荒野诸神们使用。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荒野诸神中有警察这类的存在,那么芬里尔一定会被鬣犬王神阿刻法洛斯关在塔尔塔洛斯,可那个蛮荒的时代正处于天灾巨龙的黄昏,大地上的一切都在野蛮生长,荒野诸神之间的关系也极为错综复杂。
“那你要怎么做丝奎戴因?让阿刻法洛斯把我关起来吗?”
“你想得美……”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苍空之主丝奎戴因才对狱火巨狼芬里尔坦白这一切,可芬里尔哪知道人类的说法,年龄对于荒野诸神来说其实是一种模糊的社会观念,在古老的蛮荒时代,有些年龄相差巨大的荒野诸神通过结合的方式诞生出了新的种族。就比如与雄鹰之神恫结合过的耀光神驹斯林普尼尔曾诞下一种名为“雪峰骏鹰”的生灵,按照现代人类的观念来看,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跨越物种之间的结合,当然赫拉格也不会知道他的祖先居然是如此起源。
“最后你还是接受了我,丝奎戴因。”
“我不希望我的后代们知道我们是一群乱搞关系的野兽,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对我们保持尊重,否则外域邪神就会侵蚀他们的理智和决心,就像当年进攻苍穹堡垒的你一样,芬里尔大人……”
“那是我不容置否的错误,而且我已经在想办法补偿。”
芬里尔微微低下头,从血神那里夺回自我意识之后,芬里尔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第一次天堂之战爆发,而一位战争天使坠落在了西西里山,他才追随着那流星划过夜空般的痕迹来到叙拉古,复仇女神涅墨西斯的出现不是偶然,但很大程度上是个意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芬里尔分配了神谕基因的战争天使孔代,在化身为双生狼神涅墨西斯并重获新生之后就已经成为了芬里尔生理意义上的女儿,至少芬里尔觉得,这个一直崇尚正义的天使不应命绝于此,失落彷徨的他也只是想做一些正确的事。
“不是,你到底想干嘛?还不走?我可是会叫人的喔!耶梦加得已经苏醒了喔!”
“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啊!”
“行,你看完了就快点走,我可不想让荆棘王座化为一片火海!”
丝奎戴因挥动着手臂,羽毛掀起的狂风差点将芬里尔吹落,待风声渐渐平息之后,芬里尔才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他并不是想来看望什么老情人,只是想观察最靠近那颗气态行星艾泽的荆棘王座,究竟有没有因为诸葛睚眦的天命之战而被艾泽附近的亚空裂缝所影响,看到苍空之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摆着臭脸,芬里尔总算放心下来。
“那龙小子真的很冒险,倘若血神的化身降临于大地之上,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真不一定能够战胜它们,要知道当年对抗天灾巨龙的主力只剩下了沃登,凯恩,以及厄松,至于阿刻法洛斯,贝希摩斯……”
“我的哥哥,天父伊颂,寇南,甘尼沙,还有所罗门……”
一个又一个挚友的名字从两位神明的口中缓缓道来,似乎时过境迁,那些已经失去生命闪光的名字如今只剩下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平静忧伤,就算是神也会有着失去挚爱亲朋的瞬间,天灾巨龙们与外域邪神的大军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敌人,苍空之主和芬里尔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不仅是人类,荒野诸神们也要放下曾经那些恩怨团结一致。
“你放心好了,如果天空出现异常,我会让耶梦加得通知你们,我现在站得最高,整片大地一览无余。”
“请多多保重,这是一场持久战。”
芬里尔说罢转身想要离开,可就在他踏出巨大脚掌的一瞬,一股蔚蓝色的苍空之息就将他身上的火焰扑灭,而他的躯体也逐渐变成了现代人类的造型,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红发鲁珀族男人,且一丝不挂,转头看向苍空之主时,就被她巨大的手掌抓起,抱在怀中就是一顿热烈的亲吻。芬里尔这样的老先生哪能经得起这顿折腾,一番亲热下来就感觉浑身无力,随着苍空之主口中发出的轻笑声愈发激烈起来,云层化作的迷雾渐渐笼罩起荆棘王座之上的金属平台,当然这一幕不会被普通人类看到,否则无论这些人是否是两位神明的后代或者信徒,都会因为世界观受到剧烈的冲击而怀疑自身的存在。
迷雾散去,重新燃起火焰的芬里尔化回原型仓皇逃离此地,只留下不停回味那美好瞬间的苍空之主端坐在荆棘王座上,片刻之后她又看向王座之下,艾丽妮已经到达海滩边准备日常巡逻,望着这个女孩亲临前线不辞辛劳地身影,丝奎戴因就想起儿时眺望并恐惧那沉重风暴的岁月。
“艾丽妮……艾丽妮……请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我最爱的艾丽妮……只要凡世还流传着你的传说……荆棘王座上的苍空之息就会为你歌唱……”
艾丽妮听到了这首歌谣,她随意地漫步在沙滩上,拨弄着左轮枪盲眼暴君的弹巢,苍空之息愈发激烈,甚至化作了吹过海岸线的一阵柔软长风,彼时彼刻,苍空之主似乎与艾丽妮心意相通,指引着她来到了当时与雷文德斯海盗对峙的那片海滩。战斗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海浪冲刷过后的平整痕迹,当时艾丽妮就是站在这里被纳萨利恩船长刺伤,并身负血族的剧毒,如果没有路德维希的海神血和华法琳的及时救治,恐怕一代少年英雄就会陨落于此。
突然,艾丽妮仿佛看到了海滩上有一道刺眼的反光,和身边的灯塔守望者走进一看,艾丽妮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漂流瓶,顾不上被海浪冲刷,艾丽妮直接蹲下并敲碎漂流瓶拿出里面的碎布,某人留下的信息令她感到一阵振奋的同时,也让她体会到了战争临近带来的压迫感,除恶未尽,这片海洋似乎永远都会波涛汹涌。
“我是灯塔守望者,编号LT4327,追踪我的位置,我在黑色方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