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迟到的家书.23

作者:表弟慢热手 更新时间:2025/4/18 9:27:57 字数:7502

夜莺把芙蓉紧紧抱在怀中,就像平时搂住柔软的玩偶那样躺在破旧公寓的床上睡去,但此刻芙蓉却丝毫也感受不到放松,反而非常紧张,根本睡不着,自从使徒们不幸牺牲而夜莺和闪灵的丈夫纷纷殒命之后,夜莺偶尔会像这样展露出充满母性的一面,罗德岛一些年轻的女孩尤其是像芙蓉姐妹这样的萨卡兹姑娘就经常会被夜莺女士抓走。凯尔希不止一次强调过这是她疗伤的方式,哪怕只是装作夜莺从未拥有过的女儿,只要能让她暂时忘却失去挚爱之人的沉重伤痛,那么罗德岛的同伴们就应当陪她渡过难关,夜莺在宁静的梦境中与爱人相会时,闪灵就扶着赎罪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一种复杂且略显悲伤的眼神注视着她。

或许是周围看似熟悉的一切令史尔特尔触景生情,她来到那张曾经与爱人缠绵过的双人床边站正,她的故事充满了许多伤痛和对母性的怀念,因此内心敏感且脆弱的一面也被怀抱着芙蓉的夜莺激发出来。

“她还好吗闪灵队长?”

“你是说丽兹,还是说芙蓉?”

芙蓉艰难地抬起手对史尔特尔打招呼,露出勉强的微笑表示自己很好,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已经快十五年了……史尔特尔,我们失去了再爱上别人的力气,就这样勉勉强强留在过去也是一种选择……”闪灵耸耸肩,指尖散发的微弱绿光延伸向了夜莺,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回荡在心中那股长风再也掀不起波澜,“你必须知道,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与过去决裂,就像你们那样,与此同时,每个人都有停留在原地的权利……”

“就像你们那样……我明白了……”

除了难以平息的伤痛,也还有爱存在,哪怕对于两位使徒来说,这份爱已经成为风中残烛般的余烬,也能照亮黑暗,更能指引着她们前进的方向。

“对了,我发现你对源石能量操控力比刚来罗德岛的时候提高了不少呢!”

“是……是吧……我确实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很多……”

话题一转,史尔特尔不再迁就于两位使徒的悲伤,刚才她用黄昏之火焚尽了这处房间的所有灰尘,并且没有烧坏任何东西,对于很多源石技艺者来说,这已经是达到宗师甚至超越宗师的控制力,觉醒之前史尔特尔残破不堪的黑剑以及记忆让她无法拥抱完整的莱万汀,根本无法有效地控制源石能量,所以黄昏才会灼烧她的心脏。而现在无论是烈焰神剑还是莱万汀本人都变得更加完整,沃登所赐予的神尊显化之力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黄昏之火的温度,覆盖范围以及持续时间,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每个人都会发生或多或少的改变,尽管这很可能就是史尔特尔原本该有的样子,此刻她也跟着闪灵一起感叹起时间的流逝。

“不去跟卢西恩谈谈吗?为什么要关注我们这两个寡妇呢?”

“不,不是的,你们二位是坚信爱永远存在于心中之人,绝不是什么寡妇……”

“丈夫死了就是寡妇,我们卡兹戴尔没有这么多说法,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性词,而不是贬义词啊史尔特尔……”

闪灵脸上自嘲般的微笑,让史尔特尔只能就此作罢,微微叹息一声后,回头看向了相对而坐却一言不发的贝格米尔和傀影,或许两位使徒已经看透了自我的命运和人生,她也不必再重复凯尔希和华法琳二人重复过很多次的话,于是她拖着板凳来到贝格米尔的身边坐好,思考着怎么跟傀影打开话题。之前在四下无人的安静时刻,傀影喜欢把一直带在身边的红发傀儡拿出来把玩,又因为红松怪盗团有几个调皮的女孩,他担心傀儡会被女孩们弄坏,所以就没有让这个傀儡出来透透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史尔特尔贝格米尔重逢,一切都像一场毫无来由的怪梦。

“卢西恩……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傀影微微摇头表示否定,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傀儡,先不提时间久远,傀影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遭受严重创伤之后失忆,并且与史尔特尔等人的症状完全不一样。傀影可以想起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有个姐姐,更记得两位只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假医生,但发生过的事情就像完全被抹除,只有格瑞伍霍恩和阿什伍德这个地点,没有时间和人物。或许当他回到阿什伍德那边可以想起什么,但现在阿拉希还在侦查敌情,最重要的三个引路人却失去了最重要的记忆,这让整个行动的进度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碍。

“史尔特尔姐姐……那个傀儡……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我不知道,卢西恩,那可是一个我们亲自接触过的鲜活生命,我不能妄自推断。”

斯嘉丽女士在房间的角落里静坐于地上,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这具傀儡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傀影做出过无数种假设,他根本不愿意往那方面去猜想,所以悲伤淹没心灵深处之前最明显的情绪就是否定。

“如果……这具傀儡真是我姐姐的话,请你们不要阻碍我为她复仇……”

“那复仇的对象呢?”贝格米尔承认复仇是维持秩序的一种方式,也是人类心中朴素正义的体现,可现在一切答案与真相都还被迷雾包裹,这会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盲目的枪火最后会射向自己,卢西恩,在调查清楚情况之前,还请你冷静。”

“那你们不也向伤害你们的人复仇了吗?”

“是的,卢西恩……但是……”

“我也可以的,史尔特尔姐姐。”

傀影终于抬起头,注视着表情复杂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他的目光格外坚定,也燃起了一束在高塔之下清晰可见的火焰,饱经风霜且屹立不倒,痛苦万分却永不言败,每一个经历过失去的人都有资格将失去的东西全部找回来,史尔特尔很清楚这种感受。但此刻保持着冷静头脑的傀影似乎并不了解伊米尔是怎样复杂的人,在法庭上,有法律法规和社会伦理可以指导人们什么是对与错,可在伊米尔的面前,这些东西不过是过往云烟和无稽之谈,如果傀影的遭遇也算是伊米尔留下的祸根之一,那么绝对不能以纯粹的对与错来作为行动的准则。

“你还记得这次行动的代号吗卢西恩?”

“我记得……好像叫猩红剧团……”

“没错,正是你一直都想给我们两个看的那个木偶剧团,华法琳医生认为你是这场行动的主力,而我们只是辅助你,所以姐姐希望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可以吗?”

傀影微微点头,可他也露出无奈的神情指向了被夜莺占领的双人床,第一次经历神速移动后的错界眩晕终于在此时体现出来,这种比晕船晕车还要难受的眩晕感让他想要呕吐都无法呕吐出来,所以只能坐在这个沙发上尽量保持清醒,希望能感觉好点,最终的结果告诉他,保持清醒只会更难受。

“这个……丽兹女士她……卢西恩,我去给你拿条毯子,你就委屈一下睡在沙发上吧?”

“总比和红松怪盗团的那些家伙们一起睡在桥洞底下好……”

比起同样冷峻严肃的贝格米尔,史尔特尔身上的亲切感让傀影非常听她的话,毕竟史尔特尔和他的姐姐一样拥有鲜艳的红发,恍惚之间傀影也能从史尔特尔的身上看到姐姐的身影,哪怕模糊不清,也是他在这寒冷之夜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傀影躺在沙发上微微闭上眼睛后,史尔特尔就为他带来了一块几乎崭新的毛毯,上面的灰尘同样被史尔特尔的火焰烧尽,而残留的温度也能让傀影的身体暖和起来,毕竟格瑞伍霍恩这座城市处于叙拉古境内,这个国家的雨说来就来,而且还会带来从乌萨斯南方席卷而来的寒流。

“要不……我生个火给大家取暖吧?”史尔特尔指向房间侧方的壁炉,烟熏过的痕迹表示确实可以使用,只不过当年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一直在使用暖气。

“据我观察,这附近的楼都被废弃,阿拉希大人离开后也报告只有一些流浪汉徘徊在附近的主要街道上,我担心壁炉的火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别担心,我的火焰没有烟尘。”

说罢,史尔特尔打出响指,莱万汀的一只手臂从黑剑中伸向壁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之后,已经二次碳化的木柴就被莱万汀身体的温度点燃,史尔特尔单手结印操控起那些炼狱之火,令其像岩浆一样流动,而不是像火焰那样灼烧,如此一来,壁炉周围就只有火焰本身带来的温度。

“我怎么没有想到?而且莱万汀现在居然会这么听你的话?”

“贝格米尔大人,早办完事就少被她烦。”莱万汀沉闷的声音从黑剑中传来,让一旁的闪灵心生羡慕,她觉得要是赎罪者也有这样的灵体陪自己说说话,她也不至于整天和夜莺没话找话,甚至吵架。

“怎么?你现在还嫌我烦了是吗?莱万汀啊莱万汀……四个神之子里就只有你不会瞬间移动啦!”

“又提这个!明明是你太笨了学不会!”

“你说什么?!”

黑剑不停颤抖,莱万汀似乎想要破剑而出并把这里顶翻,然后弹史尔特尔脑瓜崩,但他已经过了那种和小孩子打闹的年纪,大人不记小人过,莱万汀冷哼一声后,黑剑就不再传来动静,似乎在用沉默回击史尔特尔。尽管看上去有些胡闹,但公寓内的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一直紧绷着神经对现在的任务并没有帮助,留守据点内的人确实应该向夜莺学习一下,倒头就睡,养精蓄锐。

坐在浴室坐便器上的极境负责接收阿拉希传来的信息,他戴着耳机,全然没有听到浴室在吵吵嚷嚷的响动,离开公寓之前他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无线电耳机交给了阿拉希,身为东国九尾沃尔珀人的阿拉希耳朵很大,而且保持下垂,就可以很好地隐藏这对耳机。极境的另一边除了传来脚步声和呼吸声之外就只有阿拉希不小心撞翻某种东西的声音,阿拉希从整栋楼背后的小巷出发,一直沿着主干道向前探索,根据贝格米尔的记忆,当年载他们前往阿什伍德的司机经过了一条非常颠簸的路,正好阿拉希此刻就在那条主干道旁边的小巷附近徘徊。

“我发现了,艾利西姆,那条石头路……”

“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普通人都会在那上面摔跤,更别提一台老爷车了……”

阿拉希来到一处两栋建筑之间的空隙,随即向前走,这条小路上有大量黑色的垃圾袋堆积,正好可以给他提供掩体,阿拉希放低身形悄悄靠近后仔细张望着主干道,直到近距离观察时阿拉希才惊恐万分地发现,这些白色的凸起物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块阴森可怖的白骨。一条由无数碎骨铺成的道路延伸向前,让阿拉希想起曾在高天原下走过的黄泉之路,以及儿时从大佛口中听到的阿鼻地狱,三千奈落,当时的他以为,那只是人们在恐惧中幻想出来的场景,因为科学和物理还没有带领人们走入现代社会,面对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善良朴实的人民们通常会用神话来概括,也以此慰藉自身。

但此时此刻,阿拉希的面前就是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诡路,那地狱不是故事,并且血淋淋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艾利西姆,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你还好吗?”

“去通知其他人,请尽快……”

极境怀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般的便携无线电总控匆忙走出浴室,放在了公寓正中的一张玻璃茶几上,摘下耳机切换到总控外放,在场所有人,包括迷糊着醒来的夜莺和傀影都听到了阿拉希艰难的呼吸声,就算是隔着嘈杂的电流,也能感受到阿拉希呼之欲出的怒火和压抑的复杂情绪。

“你看到什么了阿拉希大人?”沉默片刻并静待阿拉希的呼吸稍微平稳之后,贝格米尔接过极境递给他的小型话筒询问阿拉希目前发现的情况。

“白骨……数不清的白骨搅拌着水泥,铺成了这里的主干道,我想应该就是你和史尔特尔小姐当年走过的那条路,贝格米尔……”

“白骨?!这怎么!沃登在上啊!”

史尔特尔如同受到剧烈的惊吓那般用力捂起嘴不停后退,而贝格米尔的表情则比以往更加沉重,当年他只注意到了街边掠过的枯萎树干,全然没有发现那辆老爷车的轮胎底下碾过了不知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就这样踏着一条尸骨嶙峋的道路前往阿什伍德疗养院,离开的时候转为乘坐伊米尔的直升飞机,二十多年以来,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可能都觉得那条路只是因为久年失修而导致有许多坑坑洼洼,然而现在阿拉希却用血淋淋地残忍现实告诉他们,这座城市的情况要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场景,只有在萨米民俗传说中的死海边缘才能看到,闪灵起身搂住史尔特尔的肩膀小声安抚着她,至于在场其他人则跟着贝格米尔一起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似乎是在为那些不幸殒命的普通人表示无声的哀悼,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这让一向习惯热闹与激情的极境感到非常压抑。

“你……你还有什么发现吗阿拉希大人?”

“这附近有很多流浪的人,鲁珀人,沃尔珀人都有,他们看到我之后没有逃跑,也没有发动攻击,就只是……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我……”

贝格米尔对那种表情记忆犹新,无论是迎接他们的司机,还是那个年迈的园丁,又或者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血族老人,所有的生命气息都被无形的巨力剥夺,那是一种对生命触感完全麻木的状态,可能是一直在那堆白骨附近苟延残喘,流浪者们已经完全习惯了这股充满死亡的气息。

“你有把握能从老乡们身上问点什么吗?哪怕只是一丁点有用的情报也行?”

“我还没有问过那些流浪者,我担心他们会拒绝和我……等一等!有人靠近!”

听到脚步声的阿拉希转过头,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全是灰尘和泥土的沃尔珀小女孩正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或许是察觉到了阿拉希腰间的樱华天丛,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和其他流浪者一样没有轻举妄动,不过阿拉希却看到了小女孩眼中的灵气,有着清澈透明的生命气息,这又和那些流浪者完全不一样。

“Come stai……(你好……)”

“Ciao.(你好。)”小女孩微微招手,回应阿拉希非常文书化的罗曼语,以及他脸上露出的僵硬微笑。

“Can you understand the Victorish?(你能听懂通用语吗?)”

小女孩微微摇头,在她这个年纪的叙拉古人都应该在幼儿园里接受早期教育,而不是像一个拾荒的流浪者那样四处游荡,所以她听不懂这个国家的第二语言也情有可原,但阿拉希的罗曼语并不熟练,一板一眼充满了翻译腔,不过女孩很可能已经认出了阿拉希不是本地人,作为生理上的同族,阿拉希试着对这个小小后代展现亲切的一面。

“Dove sono i vostri genitori?(你的父母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小女孩先是一愣,随后微微抬起手,用伤痕累累的食指指向阿拉希身后的道路,这一次阿拉希不敢回头,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这座城市的诡异场景已经完全让他超越了对无间地狱的理解,或者说地狱真实存在于世上只是没有存在于阿拉希身边而已。除了想要查明真相之外,阿拉希还想拯救这座城市的普通人,不知何种原因让他们无法逃离这里,并且活得就像这个小女孩一样没有尊严,生命被无形的暴行践踏,这一切都不是恐怖小说中的幻想,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现代社会。

“Qualcuno vive con te?(有人和你一起生活吗?)”

“C’è un vecchio nonno……(有一个老爷爷……)”

女孩转身指向那深不见底的暗巷,并且似乎像是在引导阿拉希跟上她,有那么一瞬间阿拉希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可看到这个女孩深陷的眼窝和包裹瘦骨的皮肤,善良与同情就让他心甘情愿地走进陷阱中,毕竟他有十足地把握可以脱身而出。小女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摔倒,阿拉希本想上前搀扶着她,可一想到自己的抓握说不定能折断这个小女孩的骨头,他就只能强忍着剧烈的不适感跟在女孩身后,拐进一条又一条暗道之后,女孩带着阿拉希来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建筑空隙附近。

“瞧瞧我们的小莫娜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一个年轻的男人!沃尔珀人的甜血!”

“美食!难得的美食!”

尖锐的嘶吼声夹杂着空箱作响般的呼吸声组成了一堆胡言乱语,并在阿拉希头顶的老旧建筑回荡,这确实是一个陷阱,他不会责怪小女孩,同时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些贪婪地渴求鲜血的血族黑帮在劫掠鲜血这个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利用旁人的同情心,身处这样一座来了就再也别想离开的黑帮城市中,出现一些不守规矩的混混也完全在阿拉希的意料之内。

“我投降,请你们放过小女孩,我可以给你们我的血液。”

阿拉希高高举起双手,随后让身边蜷缩着身体不停颤抖的小女孩靠边,一步步走向前方的空地中,所有留守在公寓里的同伴们通过无线电猜出了现场的情况,也为阿拉希捏了一把汗,贝格米尔甚至已经做好了召唤格拉姆移动到阿拉希身边支援的准备。

“现身吧!我投降了!”

片刻之后,一个面容撕裂并露出尖锐獠牙的血族壮汉从建筑顶层一跃而下,落到地面时从他身后的小巷中也爬出了几个看上去稍微瘦弱一些的血族人。他们的眼中都透露着狰狞可怖的红光,身上凌乱破碎的衣物掩盖不住苍白干枯的皮肤,血管凸起不停蠕动,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阿拉希冷哼一声清点人数,并且发现他们恰好站成了一排。

为首的壮汉上前几步就注意到阿拉希衣摆一角露出的刀鞘,若是以往遇见其他剑士,他只会大笑着将刀剑和猎物的脖颈一起用力掰断,可那刀鞘与刀柄之上的绳结绑扎让血族壮汉全身的血液都降至冰点,突如其来的恐惧完全战胜了对食物的渴求,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地,可控制行动和语言的大脑却完全跟不上。

“武士刀!是武士刀!”

“是的,武士刀。”

金属撞击的声音划破苍穹,阿拉希缓缓收刀入鞘,血族壮汉还未看清阿拉希的动作,他就感觉不到胸部以下的器官和肢体。身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壮汉的余光瞥见同伙的头颅无力地落在地上,而自己的两只手臂也正好被阿拉希的剑风切断,重重地摔在地上与几颗头颅作伴。来不及发出尖叫,伤口处的粘稠血液就像胶体一样缓缓流出,只剩下脖领以上的头颅和脸上更加狰狞的表情还能表示他有一息尚存,最终,这副在一瞬间就被切断的身体无力支撑,壮汉的头颅滚落到阿拉希面前时,缺血缺氧的大脑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察觉到阿拉希瞳孔中发出的金色光芒,神岚的神威如此震慑人心,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脏距离大脑已有几步之遥,再也无法感受。

“这招屡试不爽,千万不要在东国武士的面前站成一排,下辈子要记住了朋友……”阿拉希拍拍血族壮汉的头顶,他不知道这堆血族人是否就是这个帮派的全部成员,他只知道这个帮派没来得及吃上散伙饭。

蜷缩在角落的沃尔珀族女孩捂住耳朵并闭上眼睛,周围不停传来砖石和瓦砾碰撞的沉闷声音,可突然出现的一丝明亮光线却意外地晃到她,女孩缓缓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中缓缓降落的太阳。阿拉希前方的建筑物也被剑风切断,失去了支撑之后纷纷向下倒塌,切面光滑整齐,正如同前方几具躺在地上的苍白尸体那样,只不过死去的建筑再也不会遮住天空,也给了小女孩一束许久未见的光明以及生的希望。

那一刻,阿拉希沐浴在霞光中,小女孩并不能看清他背光之下的表情,只觉得那道身影是如此伟岸,宛若主神降临一般,令她产生了想要跪拜的冲动。

“阿拉希大人还好吗?我听到了爆炸声?”

“有一个伤员需要救助,是个小女孩,我这就把她带回来……”

“啊?好……好的……我让闪灵队长准备!”

此时阿拉希对格瑞伍霍恩的情况已经有了大概的理解,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抱起小女孩,朝着罗德岛侦查小队的据点疾奔而去,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怀中的沃尔珀族小女孩比娜塔莎要更加脆弱,阿拉希只希望闪灵和夜莺能够帮助她并给她一些食物。虽然沃尔珀人的祖神另有其人,阿拉希也格外敬重那位老先生,但此时此刻那些生息同存的血脉让他不愿对这个小女孩的现状坐视不管,仅仅只是遭遇这群一击必溃的敌人就能看出这座城市肮脏且血腥的一面,阿拉希突然觉得,如果是诸葛睚眦参与这场行动,那么武威龙将一定会冒着炎国与叙拉古开战的风险,用天门关月把整个移动城市切成两段。

目的地就在前方,而小女孩似乎也恢复了许多意识,她含着眼泪用尽全部力气紧贴着阿拉希的胸膛,在神岚余威的照耀下,娇小的身躯和手臂不再冰冷。这一次阿拉希终于赶上,无需目睹挚爱亲朋在他的面前消失,他多么希望怀中的人就是施莱雅,可既然失去的无法挽回,那么就不要再失去,看到那栋公寓楼时,得到救赎的人就不再只有阿拉希怀中的小女孩。

“是啊诸葛将军……你在长垣见证过北方流民的苦难,一定也能理解我的感受,若不救这一人,救天下苍生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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