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格瑞伍霍恩就像一大块被切开的千层夹心蛋糕,而那些泥土和浇筑水泥以及钢铁结构的模块化部件就成为这块蛋糕之中的各类分层夹心,无数建筑碎屑和破碎的泥土纷纷从无底沟壑般的平整切口落下,阿刻法洛斯依稀记得这样的愤血怒斩在当年不过是凯恩随手挥砍出的剑风,然而如今这一击就让凯恩捂住腹部的伤口半跪在地上,张开巨口吞吐着满是尘烟的空气。躲过这道搏命一斩的阿刻法洛斯没有感到丝毫庆幸,他只是不理解为何凯恩还要继续坚持下去,明明只需要凯恩求饶或者投降,他就可以顺利地离开这里并且回到来时的地方,注视着跪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凯恩,阿刻法罗斯发出冷笑,看来这场最终的交锋已经结束,他不会继续留在这里陪着凯恩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阿刻法洛斯感觉到凯恩的源石能量在发动搏命一斩后快速流失,他觉得那位颠沛流离一生的剑神就要陨落于此并与大地母亲拥抱,就像曾经的他那样。
“你在向大地散播恐惧……我还以为我才是那个死亡与毁灭之神……告诉我凯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有什么意义吗?”
阿刻法洛斯将嵌入一栋居民楼的战斧狠狠拔起并扛在肩头,向凯恩挪动了几步后缓缓用后脚跟半蹲在凯恩面前,他用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漆黑双眼注视着凯恩眼中逐渐黯淡的白色光芒,居高临下地发出沉重的质问。
“因为……我爱着他们……”
凯恩眼中的白色光芒重新爆发,甚至像火焰一样蔓延,他的鼻梁之上凝聚出一长一短两根骨质角,而口中的刃齿也延长,如同用真银锻造而成的军刀,阿刻法洛斯横拦战斧抵挡着这股源石能量冲击,他死寂的眼神和表情变得诧异,明明已经到达结局,凯恩心中对大地母亲的挚爱,让他将这股盛放的生命之火喷涌而出,延续下去。
“这毫无意义!凯恩!停下!”
“让他们睁开眼睛……去直面这个时代的黑暗和恐惧……带着心中尚存的勇气继续向着光明前进……这就是意义!”
凯恩抓紧巨剑向前飞扑,两位神明扭打在一起并跌入斩裂的沟壑,他们互相撕咬,就像曾经作为凡类时在露丝琪亚大草原上的搏命厮杀那样,獠牙与利爪在彼此的铠甲上划出一道道痕迹,重重坠到移动城市下方的沉积土荒原后,冲击波将一分为二的移动城市推得更远。并且由于凯恩切下的另一半移动城市只有两个履带组作为支撑,摇摇晃晃几近倾覆,扬起的巨大沙尘将两位神明覆盖,让半空中的直升飞机无法观测到,紧接着又是几声金属交锋声传来,一道银白色光芒就从尘雾中破出,凯恩的后背生长出了一对由无数水晶组成的双翼,而他的口中也喷吐出一股激光般的直线源石能量震波,不断轰击着阿刻法洛斯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拥有他们几个的源石能量?!凯恩!这不是你!”
白犀之神寇南的尖角,雄鹰之神恫的双翼以及曙光女神特里丝安卡的刃齿獠牙,全都出现在狮子王神凯恩的身上,可狮子王神的力量濒临极限,能量波如同炸膛一般戛然而止后,阿刻法洛斯向前猛冲用肩膀将凯恩推离移动城市的范围。而凯恩的正后方,恰好就是那些被法布提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带出来的人群,包括格瑞伍霍恩上下城的居民,以及罗德岛的一众干员,阿刻法洛斯拖着战斧缓缓从尘雾中走出,山崩般的脚步声令无数普通人哭喊着拥抱在一起,有的人甚至往相反的方向狂奔逃跑。
气喘吁吁的凯恩再次跪倒在地上,他察觉到阿刻法洛斯终于被他的震波攻击给激怒,如果阿刻法洛斯即将收割这些人的灵魂,那么凯恩猜想中的那个大计划很可能就会被加快进程。因此,哪怕真的会陨落于此,他也要用身躯守护这些人类,只是阿刻法洛斯战斧在地上划出沟壑的声音如同催命丧钟,而他的第二次源石能量波还需要时间凝聚。
“凯恩!快停下!”完全展开神岚之姿并露出九根尾巴的阿拉希大声吼道,樱华天丛上流动着如乱樱飞舞般的源石能量,他看到凯恩背后的水晶双翼在不停闪烁,似乎是在吸取周围空气中的源石能量进行蓄力。
“请不要这样!您会化成源石尘埃消失的!”
“让我老爹来帮您吧!凯恩!”
“狮子王神凯恩,让我们几个和尤顿海姆之子来抵挡毁灭之神吧!”
莱万汀,格拉姆和安格博达纷纷发出和阿拉希同样如劝诫般的呐喊,可劳菲的梦境转移并没有法布提那么快,她已经从罗德岛陆地舰出发以全速赶来,只要米斯特汀在此,那么他们就可以合一发动英格维尔咆哮。与此同时,进行蓄力的不只有凯恩,还有将战斧背负在身后,以野兽姿态四肢着地的阿刻法洛斯,作为上古之神阿格拉玛最青睐的两个学生,凯恩和阿刻法洛斯都学会了这个拥有超强破坏力的战斗技能。
“我还有很多未说的遗言……也还有很多未尽的遗憾……孩子们,我不会死在这里,我还要去寻找我的爱人和女儿……”
说罢,凯恩张开巨口,无数交织着爱与悲痛的源石能量汇聚成一颗小小的光球,而阿刻法洛斯的双眼已经开始燃烧,斯黛吉亚的火焰从塔尔塔洛斯的硫磺之泉中转移到了他漆黑的眼球里。预感到两股冲击波碰撞后会痍平此地并留下巨坑,法布提和安格博达已经做好准备,要么转移包括狮子王神凯恩在内的所有人,要么将阿刻法洛斯转移到更加平坦的区域如乌沙比特大沙漠,玛斯提莫没有出现在这附近,法布提有把握这次事件不会改变她演算出的那条最终结果。
“凯恩!阿格拉玛会在星空中拥抱你!与这些你深爱的人类一起化作渺小的灰尘吧!”
阿刻法洛斯的双眼射出一道带着无数红色火焰的源石能量激光,就在凯恩即将吐出震波抵挡时,一道同样巨大的身影踏着夜色狂奔而来,最后将阿刻法洛斯撞翻,激光的方向转向上方,直接将夜空中凝聚起的乌云划出一道同样的沟壑。星光闪闪且月光皎洁的夜空之下,阿刻法洛斯不停揉搓着面孔,驱赶眼中那些灼热的硫磺余烬,直到回过神来左顾右盼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在记忆深处最熟悉的亲人,原本几近癫狂的神智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再一次像人类那样站起,缓缓走向面前披着黑色斗篷的巨兽。
“小……小刻?!真的是你吗?”
“爸爸!”刻耳柏洛斯化成地狱三头犬的形态将里诺伊背负在身上,三个头颅都饱含热泪注视着伤痕累累的阿刻法洛斯,“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为你流泪为你哀悼!我为你守护整个塔尔塔洛斯直到现在!”
阿刻法洛斯没有回应刻耳柏洛斯,而是转过头颅与恢复正常形态的凯恩对视一眼,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看着周围被他和凯恩破坏的一切,他就知道无法回头。女儿的质问更是让他心如刀割,可他无法以现在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拥抱女儿,在这一切结束之前,阿刻法洛斯不想再见到刻耳柏洛斯,因为这样会动摇他的想法,于是他决定对另一侧奄奄一息的老友做出最后的诀别。
“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做法,凯恩……”
阿刻法洛斯挥手召唤出一道迷雾,还未等刻耳柏洛斯站起抓住父亲的手臂,阿刻法洛斯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刻耳柏洛斯在原地茫然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沙地,无数悲戚与痛苦涌上心头,刻耳柏洛斯的三个头颅都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而这些声音在凯恩和其他人看来就是类似哭喊的哀嚎。片刻之后,哭泣声渐渐平息,刻耳柏洛斯平复好复杂的心情,重新变回刻俄柏的形态,带着里诺伊奔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凯恩,她已经能透过月光看到凯恩的周身飘散出了一些零碎的源石粉末。
作为荒野诸神的她必须加快步伐对凯恩进行急救,那是教会她运用钢铁系源石能量锻造武器的老师,更是同为荒野诸神的朋友与伙伴,她不能再像失去家人那样,失去这些老朋友。
“刻耳柏洛斯!在这!”
“你应该叫她冥河女神!笨蛋!”
莱万汀没大没小的呼唤让安格博达用一只蹄狠踢他一脚,吃疼捂住屁股退向一边后,莱万汀和格拉姆一起帮助凯恩翻过身体,让狮子王神不再保持匍匐的姿态,阿拉希并没有巨大的身躯,但他还是用神岚的神威将凯恩手中的巨剑举起并拖拽到一旁。随着凯恩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无名巨剑最终通过推进之王的身体回到了铸火神域中,神域里的耶梦加得不停大喊凯恩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尘世之音仿佛被封锁在这片布满至纯源晶的草原,不过神域依然稳固,耶梦加得认为凯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里诺伊几乎是被拽着一路狂奔,尽管他是一个接受过训练的军人,可当刻俄柏奔跑到众人面前时他还是累得瘫倒在地上,只能模糊地看着刻俄柏擦干眼泪,快速走向几个奇形怪状的神之子。
“我来了我来了!久等了各位!”
“冥河女神,我们该怎么办?”
“神之子给我退后,岚神阿拉希,你的妹妹呢?”刻俄柏对莱万汀等三位神之子做出驱赶的手势,随后询问起锦神玉藻的下落。
“她昏迷过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闪灵队长还在治疗她……”
刻俄柏陷入了沉思,她指向凯恩腹部的黑色源石结晶块,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叹,一位伟大的荒野诸神居然会感染矿石病,这完全超越了他们对这个世界古老秘密的理解。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就对凯恩完全无能为力,刻俄柏决定先把凯恩通过引导能量的方式转化为人类的形态,这样一来,凯恩躯体源石结晶化的速度就会变慢许多,同时医疗术师们的治疗波不必再蔓延至他那巨大的身躯并维持输送。
“岚神,鬼神有没有教过你这种方法?”
“我们本就是后起的人类神明,不像您一样可以自由变化……”
“说来也是……那就跟着我结出术印,不要出错好吗?”
阿拉希点头回应,然后开始观察刻俄柏双手的动作,结印的手势虽然简单,但刻俄柏这次结出了五十多个印,让阿拉希顿时感觉这个术式并没有这么简单,准备完毕后,两位荒野诸神就引导着各自的神尊显化之力铺向凯恩。上古之神们已经离开了泰拉,他们宝贵的遗产让荒野诸神们获得了惊天动地的伟大力量,可若是阿格拉玛得知他的两个学生在大地之上厮杀搏斗,并且留下了难以消除的痕迹,他一定会用那柄名为泰沙拉克的巨剑将两位神明好好收拾一顿。
抱着这样的想法,刻俄柏无奈地叹息,还未等她说出对这场战斗的看法,狮子王神凯恩的躯体就渐渐萎缩,苍白的毛发和獠牙消失不见,最后整只巨兽就转变成一个精瘦冷峻的白发阿斯兰男人。与此同时,狮子王神的黑钢铠甲也被传送到神域中,如此一来耶梦加得就能断定,凯恩被某位支援而来的神明施加了荒野变形,保持人类的姿态确实可以提高治疗的效率,这也是她选择作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来行动的原因。
“啊……好像成功了!”
“这就是狮子王神凯恩的人类形态吗?”阿拉希注视着地上一丝不挂的阿斯兰男人,这让他想起当时显化神尊之力后的自己,由于源石能量过于激烈,他的衣服都化成了灰,最后也是如此一丝不挂。
“给他披上点什么东西吧!这样光着我怕他着凉,而且也不太雅观……”
左顾右盼间,闪灵来到刻俄柏和阿拉希的身边并摘下自己的斗篷,她脸上的红晕在月光之下并不明显,刻俄柏清楚现代人不像那些古代的生灵,就连她也要穿上一套米诺斯城卫的套装来遮羞,只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很多人都没有做好准备,直到现在,爱国者小队的成员们都还在犯迷糊。
“看看这些……该死……这就是荒野诸神之间的战斗,我们人类根本无法插足……”
“不要感叹自己的渺小,闪灵队长。”刻俄柏语重心长地拍打着闪灵的肩膀,让她对接下来所有人的去向做出安排后,带着里诺伊去人群中寻找格瑞伍霍恩的接头人。
“我们罗德岛的术师居然是神明……这真的令人难以相信……”
“卢西恩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我觉得现在你们还是试着去习惯……”
尘烟散去,远处的格瑞伍霍恩不仅失去了四分之一的移动城市,并且凯恩的斩风让整座城市的电力和动力系统停摆,看这个样子短期内根本无法恢复,移动城市就这么搁浅在了荒漠之中,很有可能会遭到后续的天灾威胁,因此血族人就不能继续留在城市里,只能往南迁移。至于那些下城区的鲁珀人和沃尔珀人,法布提在清点人数之后算出这些贫民只有不到两百人,整座城市的其他种族几乎都被阿苏嫣榨取鲜血后抛弃,就如同战斗爆发的废城区和阿什伍德疯人院一样,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事情,闪灵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安置妥当,并且思考如何对凯尔希做出行动报告。
“我们的陆地舰还有很多空房间,只要不超过三万人就行。”
“闪灵队长,我从上城区带出来的血族人就有十多万。”
“一瞬间?就眨眼的一瞬间?”闪灵至今都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强大的源石技艺,当然法布提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闪灵只能看到他平静的笑容以及口中快要燃尽的香烟。
“这里距离边境还有多远?”
“我测量一下……”法布提丢掉香烟化作电光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又出现在原地,“大概还有三十多公里就能到大陆长廊,按照罗德岛的前进路线,我们可以在罗德岛到达之前赶到那里。”
“你就不能把我们……等等……”
就在这时,闪灵差点忘了人群中还有那几个想要逮捕他们的血族警官,于是她决定让刻俄柏对血族人提出交涉,要么去寻找离开的阿苏嫣,要么留在这里等待罗德岛,她还打算让刻俄柏强调华法琳现在就在罗德岛的陆地舰上。刻俄柏的任务已经完成,里诺伊被爱国者小队接应,没有下一步指示,塔露拉决定护送里诺伊前往斯托姆霍恩,与他的家人们团聚,并且在今晚就往南出发,不过没有交通工具又不想麻烦法布提,于是塔露拉当着格瑞伍霍恩平民的面,直接幻化成了带翼翔龙的形态。
已经见识过两位神明的较量,心有余悸的血族人和早已麻木的鲁珀人沃尔珀人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惊讶,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得知炎国龙可以化身成为祖先的形态,再加上这次突发事件的震慑,塔露拉并没有引起骚动,而是把伙伴们带到背上,与史尔特尔等人打了个招呼就腾空向南飞去。
“好了……那么接下来……”
刻俄柏来到人群面前,看着他们衣冠不整的模样缓缓抱起手,想必这些长生久视的血族人听过很多神话故事,她也就没有再做出自我介绍。只是站在那里,冥河之息透露出的威严就让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停止讨论和交谈,只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发出咳嗽声或者抽涕的声音,刻俄柏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找到你们的阿苏嫣女王,二是跟我们去罗德岛寻找你们的华法琳女王,决定权在你们。”
阿隆法队长一脸阴沉地看着刻俄柏身后的罗德岛小队,又忌讳几位神明的伟力,只能乖乖作罢不敢造次,移动城市被毁,他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觉悟,同时作为格瑞伍霍恩警局的管理人,他有义务照顾好平民。
“誓死效忠鲜血王庭。”
“如你所愿。”
似乎格瑞伍霍恩的血族人又来到了一个关键的历史抉择点,但由于阿苏嫣和鲜血王庭对他们的施压和洗脑,很多人都决定继续跟随阿苏嫣女王,只有寥寥几人留下,其中就包括塔露拉在那个酒店遇到的前台女孩,她没有找到她的男朋友,只是想早点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望着离去的泱泱人群,刻俄柏也不想做出挽留,每个人都有选择未来生活的权利,如何让阿苏嫣和华法琳这对姐妹和好如初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所在,清点完想要留下的人数后,刻俄柏觉得罗德岛完全有余力照顾好那些虚弱的鲁珀人和沃尔珀人,以及这几个衣冠不整,看起来就像经历了一场盛大派对的血族人。
“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会穿成这样?”
“尊敬的女神……格瑞伍霍恩最发达的产业就是风俗业唉……”
“别在这里跟我贫嘴,你叫什么名字?”刻俄柏像一个严肃的风纪委员那样让血族女孩穿好胸衣,尽管她只是配合现代人的羞耻心穿上衣服,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一个小姑娘在她面前不成体统。
“我叫格温,一个普通的前台接待。”
“格温!格温!”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刻俄柏看到了一个光着膀子赤着脚的血族年轻人匆忙跑来,不停挥动着手臂并大喊大叫,刻俄柏没有让法布提带走所有人就是因为担心会出现一些回心转意的人,看着这个男孩着急的模样,刻俄柏就觉得他和格温的关系很不一般。来到格温面前,男孩直接拥抱住她并且不停地小声啜泣,口中还念念有词,看上去像是在对格温道歉,刻俄柏让他们二人回到下城区贫民的队伍里,而一旁的贝格米尔也将莫娜从格拉姆的领域中释放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炎客本想上前与贝格米尔交涉请求他放出南齐莹,但拳痴却拦住了他,现在没有办法恢复南齐莹的记忆,还是让她待在那个神之子的领域中最合适。如此一来陷入迷茫与痛苦中的只剩下傀影,他亲眼目睹姐姐被夺走,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他几近崩溃,要不是史尔特尔一直在他身边安慰,恐怕早已失控。
“卢西恩……看着我,我们会救出她,请你相信我,也请你振作起来!”
“我们要不要去通知老爹啊?那可是毁灭之神阿刻法洛斯唉!”
“我只能希望凯尔希医生做好治疗荒野诸神的心理准备,这可能是罗德岛有史以来接诊过最特殊的病人了……”
“有没有人很饿的?想吃东西的?可以先来我这里喔!还有很多罐头呢!”
“要是我再强大一点,说不定就可以用格拉姆光线帮到狮子王神了……”
一幕幕混乱的场面,一个个来了又走的人与神明,让极境感到身心俱疲,他的心中也产生许多无力感,更是感慨着人类在神明面前的渺小,只不过没有傀影那么强烈。极境来到诺克图恩的身边坐下,夜风拂过二人不再稚嫩的脸庞,虽然没有谢拉格的刺骨寒风那样令人难以承受,可如今这满目疮痍带来的死寂感远胜那些飘落的雪花。
诺克图恩没有开口,仿佛在沉思,为了不让兄弟二人再次失去交流的机会,极境决定先询问一些问题打开话茬。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哥哥,你知道那个神明……”
“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你要做什么?!”
诺克图恩将半月镰放到腰间,他注视着极境右眼处的伤口咬紧牙关,再一次伸出手掌想要抚摸弟弟的脸庞,可一想到阿刻法洛斯那可怖的神尸面容以及那些未尽之事,他就更不能在此停下脚步,诺克图恩摘下手套,布满无数伤痕的手掌悬停在半空,最后带着对弟弟的遗憾和愧疚收回。
“艾利西姆……我亲爱的弟弟,我对至高王和风暴破击者发誓,一定会找到太阳神拉穆罕和乌沙比特构装体的秘密,只是我需要一个帮手,而这个人不会是你。”
“你又要离开我吗?像小时候那样?”
诺克图恩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白色面罩,倘若极境能够回想起那股封存在冰川与血脉中的寒流,成为家族源石技艺的继承者,那么这个面罩就能帮助极境抵挡口中呼出的寒气,避免寒气影响视觉。这本应该属于他,无论是家族传承的责任还是意志,可如今,他已经走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深渊,哪怕终身都要栖于影中,他也要用尽全力保护好弟弟。
于是诺克图恩站起身走向贝格米尔,直接对贝格米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这让情绪依然不稳定的傀影直接爆发,他还没有跟诺克图恩算总账,傀影揪住诺克图恩的衣领用镰刀抵住他的喉咙,极境起身上前和贝格米尔一起拉扯住二人,场面更加混乱。
“你的姐姐……现在应该在倒悬的黑色金字塔之下……”
“那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你与这件事有关吗?”
注视着傀影开启决境战嚎后的眼睛,诺克图恩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而是任凭他肆意宣泄怒火,他从不否认自己掳走红松怪盗团成员是一件错事,可为了避免今后会有更大的错误发生,他必须这么做。
“至高王留下的信息里……提到了一个名为阿格拉玛之盾的上古之神遗物,它能制造大气层隔绝太阳辐射,也能隔绝现实与冥界之间的联系,我怀疑……拉穆罕和阿刻法洛斯找到了阿格拉玛之盾……”
“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诺克图恩扭头看向一旁的刻俄柏,而刻俄柏似乎也知道一些上古秘幸,她只是不确定父亲起死回生的目的和夺取神器的目的,不过为了控制住场面,她还是以冥河女神的身份让傀影放开诺克图恩,不要冲动。
“我猜你需要神之血,打开通往倒悬金字塔的道路,也就是乌沙比特大沙漠某处的巴加里遗迹……”
“是的,尊敬的冥河女神,我现在已经收集了一份,来自锦神玉藻……”
“行吧!算上我的!”刻俄柏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诺克图恩,并且询问他身上有没有试管之类的容器,“我还要回塔尔塔洛斯取一些东西,你就以我的名义,先帮我们找到巴加里遗迹。”
“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