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静夜无声,蒙人游牧区西北边的海岸线上,深海猎人们依然踏着海滩与细沙向乌萨斯的方向漫步,不过气氛并没有显得多么沉闷,只要有路德维希在,那么深海猎人的旅途就不会那么无聊。
“嘿……呃……安哲拉,你知道一个阿戈尔人和一个瓦伊凡人走进一家乌萨斯酒吧,老板会说什么吗?”
“老板说了什么啊?”一路走来都没有人搭理路德维希的冷笑话,所以只能让安哲拉代替其他同伴受尽折磨,但事实上,一向喜欢使坏的安哲拉会把这些冷笑话记在心里,准备以后折磨罗德岛的其他同伴。
“老板会指着瓦伊凡人阿戈尔人对说……很抱歉我们这里已经不收这个了……”
冰原的冷风刺激着安哲拉的神经,让她想要忽视这无聊的种族歧视笑话,可大脑还是快速运转并思考其中的含义,由于这个笑话实在过于冒犯瓦伊凡人和乌尔比安的家族,她选择用口罩捂住嘴唇并咬紧牙关,努力憋住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流明和午夜本想拦住乌尔比安,可眼神冰冷的乌尔比安却无动于衷,作为一直与路德维希学习战技并共同生活的好友与同学,这个笑话在很多年前就曾激怒过乌尔比安,并且在路德维希的脸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拳印,事实证明乌尔比安根本不想掺和罗曼塔科维奇的家族事务,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阿戈尔奴主的后代。
“路德维希老师,您可别忘了劳伦缇娜女士的老师希罗也是一个瓦伊凡人喔!”
斯卡蒂可能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能管住路德维希没品笑话的人,此话一出路德维希就不敢再发出笑声,而是低着头退到安哲拉的身边,凌厉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安哲拉这个笑话千万不能被劳伦缇娜女士听到,安哲拉表面上眨动双眼并微笑着答应,实际上劳伦缇娜很快就能听到这个笑话。同时斯卡蒂这番话语也让长辈们的心情变得沉重,尤其是怀言者兄弟会的两位领袖,大部分人认为深海猎人是由阿戈尔人组成的军事组织,但在阿戈尔奴主存在的年代,阿戈尔王国生活着许多通识水性的瓦伊凡人,劳伦缇娜的导师希罗便是那些瓦伊凡人的后代,她们的加入向世人证明深海猎人属于整个泰拉。
而希罗的妹妹若是与路德维希等人同辈的深海猎人,她直属于怀言者兄弟会,并不属于任何深海猎人学派,幸运的是阿戈尔的天灾爆发时,两位深海猎人正在玻利瓦尔执行侦查任务,在路德维希等人重逢之后,还收到姐妹二人发来的慰问讯息。阿戈尔的同胞们都在艰难求生,他们被迫离开赖以生存的故土成为流浪者,失去生命的尊严,更有无数同胞化作尘埃与大海长眠,深海猎人们背负的重大责任,每次提及故人与故乡时都会在警示着他们,不过乌尔比安很快就会忘记路德维希的笑话,他的家族已经在与他坚持的深海猎手之路一起慢慢发生改变。
可能是担心那个没品的种族歧视笑话会破坏自己与乌尔比安之间的感情,路德维希还有一个新的点子,打一拳就要给颗糖,深海猎人宗师艾辛瑞拉当年就是如此教导路德维希和乌尔比安二人,路德维希学得很好。
“那你们几个小丫头知道我们阿戈尔人最擅长的运动是什么吗?”
“不会又是什么种族歧视笑话吧?”
“不,安哲拉,是滑雪,”路德维希对小姑娘们说出她们理解之外的冷知识,泰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举办过世界运动会,他觉得作为年轻一代阿戈尔人的安哲拉等人当然不了解阿戈尔人的体育文化,“现在阿戈尔最出名的滑雪运动员就是乌尔比安队长的堂妹希帕蒂娅·罗曼塔科维奇小姐。”
“啊?不会吧?那个世运会滑雪冠军希帕蒂娅居然是乌尔比安队长的堂妹?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梦?”
安哲拉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回头看向乌尔比安,她发现此时乌尔比安紧锁的眉头已经舒缓许多,不难听出路德维希语气中的骄傲与自豪。他们这一代确实需要一些知名人物来激励更多的阿戈尔人,劳伦缇娜是其中之一,希帕蒂娅·罗曼塔科维奇也是。希帕蒂娅的职业生涯未尝败绩,甚至一度战胜那些被认为最擅长滑雪的乌萨斯运动员,人们开始好奇她究竟如何做到这一点,而乌萨斯体育协会一些高层也愿意出资帮助她训练,顺便从她的身上偷点技术,她用行动证明每个种族擅长的运动与地域无关。
天灾爆发时,她正好在乌萨斯准备当年的世界运动会,也就是从阿戈尔的第四次天灾爆发之后,阿戈尔王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国家就再次消失在海面上。公平起见,泰拉的世界运动会就只能暂时停止,而且几乎是无限延期,直到阿戈尔王国重建或是确定不会再出现属于阿戈尔人的海上国家,世界运动会才能正常举行。
“她是我叔叔家的大女儿,还是你们路德维希老师的初恋情人。”
“造谣是吧老乌?”路德维希紧握月光巨剑的剑柄回应道,他可不希望昔日的好兄弟有朝一日成为大舅哥。
“这可是你自找的!”
耳濡目染的乌尔比安比谁都了解如何惩治路德维希的坏毛病,面对厚脸皮的人,一定要比他更不要脸才行,可玩笑归玩笑,此时年轻的深海猎人们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远离现代社会和文明,变成诸葛睚眦那样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对伊莎玛拉的仇恨和对故土阿戈尔王国的爱就是她们的燃料。斯卡蒂也好安哲拉也罢,她们的同龄人已经成为各地政府官员,或者是知名企业的员工,又或是精通于各种行业的技术人员,可必须要有人潜入深海与伊莎玛拉交锋,她们牺牲那些无数个可能拥有的美好未来,将自己的余生都奉献给深海猎人的事业。
一行人已经不知走了多远,周围只有海浪与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徐徐传来,一切似乎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般寂静,深海猎人们很少踏足这片海滩,无人区没有热信号,海嗣基本不会出现在北方冰海。当然这只是深海猎人和伊比利亚审判庭基于现有信息所得出的结论之一,狡猾的伊莎玛拉为了不让陆地人捕获海嗣进行解剖,在海嗣被击杀之后就会化为浑浊的海水归于海神的怀抱,路德维希在沙地上看到的黑色鲜血,正是海嗣存活过却被某种事物消灭过后的痕迹。
“难以想象……以前这里曾是我们阿戈尔王国的领地,现在却成了无人之地……”
“安哲拉,泰拉的所有海洋其实都属于我们阿戈尔人,我们只不过是选择和陆地人分享宝贵的海洋资源而已。”
“你现在突然变得好可怕啊斯卡蒂!”
“难道斯卡蒂说的不对吗?”同属于远洋学派的伊凡妮从小就接受来自古代阿戈尔的文化教育,和属于铸火学派的安哲拉有观念上的冲突其实再正常不过。
“唉?是吗?我可不喜欢斯卡蒂变得——”
“달빛의 자식아!나는 죽음의 냄새를 맡았다!(月光之子!我闻到死亡的气息!)”
突然,队伍最后方的蒙人战士科塔卡叫住流明并打断姑娘们的谈话,蒙人的嗅觉极其灵敏,可以闻到几公里之外的异常气味,而队伍最前方的路德维希和安哲拉也发现脚下有几滩黑色的血液,闲聊到此结束,深海猎人们都纷纷拔出武器准备战斗,流明也召唤出溺亡冤魂的一根触手,将其掰断后递给科塔卡当做大棒来使用。所有人都加快脚步,并且擅长长途奔袭的蒙人战士直接冲到队伍的最前方,他打算用他的身躯作为坚实的肉墙保护这群善良的月之民,可当他看到一只躺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钢蹄雷兽时,他从未见过雷兽会遭受如此猛烈的袭击,腹破肠出且身上有许多深入肌肉的红色爪痕,这根本不是普通人类会造成的伤害。
路德维希赶到科塔卡的身边后将月光巨剑插入沙滩,缓缓蹲下查看雷兽的状态,这个可怜的大家伙目光涣散,渴望生存的本能让它发出嘶哑的呼吸声,周围的沙滩都被成吨的鲜血染红。几个女孩们不忍心多看一眼,最后是流明递给路德维希一柄匕首,希望路德维希作为远洋学派的宗师可以帮助这只钢蹄雷兽解脱,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每到这种时候,路德维希的表情和气质都会显得比以往更加严肃。
“生命必须得到尊重,吾友路德维希,我们的月光会祝福它。”
“Shalama,Dunio Hel'ren Godrewu.(愿海琳·格雷夫永世长存。)”
路德维希低声对钢蹄雷兽使用古代阿戈尔语告别后将匕首刺入它的心脏,很快雷兽的腹腔和胸腔中就再也没有气息涌入,含着眼泪缓缓闭上眼睛,而一旁的科塔卡也对死于非命的雷兽进行属于大漠的祭拜之礼,他从没有见过这只雷兽,这就表明其他部族的成员可能就在前方躲避海嗣的攻击。没有时间再去讨论海嗣究竟为何会冒险北上来到冰冷的海洋,路德维希再次扛起月光巨剑跟上向前奔袭的科塔卡,四周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要是第一时间目击到活物,无论是蒙人战士还是深海猎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不知为何,海滩上突然扬起一阵浓雾,视野降低的同时也让深海猎人的队伍慢慢放低脚步,就在沙滩上的黑血越来越多时,路德维希果然看到远处迷雾之中的一束黑影,飘忽迷离,敌友难辨。
“快看!有人在前面!”
路德维希拼命抓住科塔卡的腰带,这才让强壮的蒙人战士像刹车一般在沙滩上拉出一道漫长的痕迹,按照路德维希的计算,这个体型绝对不会是蒙人,更不可能是雷兽,而是正常体型的成年人类。当其他同伴们纷纷赶到并展开战斗阵型准备迎敌时,所有人都听到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并且熟悉音律的午夜认出这是阿戈尔王国从古至今都在流传的一首航海士船歌,几乎每一个阿戈尔人都会在童年时期学会这首船歌。
“We shall sail together~(让我们一起扬帆起航~)”安哲拉也跟着唱起来,可现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下,这首曾激励着每一个航海士和阿戈尔人的船歌就显得无比诡异。
“伊凡妮,你还好吗?”
斯卡蒂这才注意到伊凡妮紧握拳刃的手臂不停颤抖,眼中也露出许多恐惧,路德维希和乌尔比安以及流明来到科塔卡的身边时,他们终于看清这个穿过迷雾缓缓而来的人影究竟是谁,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同时也是一段充满荣耀与牺牲的传奇故事。
“殓尸者……”
众人面前背负黑钢战锚的老人穿着中纪深海猎人的装束,他的帽子已经不知所踪,只有苍白嶙峋的枯骨和血红的双眼,由于所有面部肌肉都萎缩,他已经失去口鼻,只有狰狞可怖的鼻洞和一排光洁噌亮的牙齿。乌尔比安对这位古老的英雄再熟悉不过,他的宗师艾辛瑞拉将殓尸者的巨锚战技倾囊相授,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殓尸者就是乌尔比安素昧谋面的恩师,伊凡妮完全没有想到,殓尸者居然能离开黑色方舟独自行动。
“纳迦·格雷夫……真糟糕……”
“路德维希,他不会是被你引来的吧?”
“我怎么知道纳萨利恩那老东西居然还藏着这种秘密武器?!”
“注意你的言辞路德维希!这可是我们深海猎人的英雄!无论他是死是活!”
听到几人的小声对话后,殓尸者摇晃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左顾右盼,紧接着循声而来,时不时发出一声空腔震颤般的低吼,如此强大的压迫感以及亡灵复生般的可怖姿态让安哲拉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等等……他好像看不见我们……大家快屏住呼吸!”
在乌尔比安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包括放下触手状大棒的蒙人战士科塔卡,殓尸者虽然双眼放光,可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拥有感官和呼吸的活人,阿戈尔王国和怀言者兄弟会已经埋葬了这位牺牲自己封堵泄露油田的英雄,面对如此亵渎英雄遗骸的行为,路德维希后悔当初没有在伊比利亚海滩一剑刺穿黑色方舟。几个女孩们已经闭上双眼,只有雨还在低声吟唱着某种古老的阿戈尔密文,殓尸者只是对停止行动的众人做出嗅探的动作,尸体腐烂般的恶臭从鼻腔的空洞中传来,现在他们终于知道那些路过的海嗣究竟是被谁消灭,躯体残留的记忆让殓尸者在死后都是一个无畏的战士。
凑近一看时,斯卡蒂才发现这个老人的头发已经稀疏到接近秃顶,同时老人的尖耳完全不像阿戈尔人所拥有的长度,更像是那些萨卡兹血族,因此斯卡蒂断定殓尸者一定是被鲜血系术式复活,并转化为一个永不停歇的亡灵战争机器。不过斯卡蒂并不了解究竟该如何破解这种源石技艺,只能期待队伍后方的雨能在殓尸者发现她之前做出反击,此时众人身侧的海浪不停翻涌,发出的浪声也干扰着殓尸者的循声回响,就在雨脱下黑丝手套并缓缓抬起手掌时,远处的迷雾中再次传来一阵尖锐昂长的口哨声。
口哨声平息后,又是一阵喝彩般的连续鼓掌声传来,沉闷且没有肉体碰撞的声音,想必鼓掌的人一定戴着厚重的手套。
“好啊……好啊!没想到我最信任的船员居然是一个叛徒!”
迷雾中没有第二个人影出现,只能看见殓尸者后退并逐渐回到迷雾,一般来说只有最狡猾的人才会让敌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路德维希恰好就认识这么一个人。
“路德维希……”乌尔比安不停对路德维希翻白眼,甚至还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全然忘了他也是这个渗透计划的间接支持者,“这都是你惹来的麻烦!”
“老乌,我们早晚都要和他清算,别忘了我的父亲死于谁手!”
蒙人战士性情耿直,他不愿废话,而是重新拿起触手大棒冲向殓尸者,可没想到一只巨大无比且佝偻如白骨的手臂用力一挥,就把蒙人战士击退地飞向后方,最终重重地落在沙地上不省人事,迷雾散去,深海猎人们的面前出现了他们最害怕的敌人,也就是血族人最骄傲的巨兽单位“鲜血亲王”。仿佛一个被放大几十倍的人类,只有苍白的皮肤包裹着一层脆骨,面目狰狞如同蛮荒时代盘踞在山洞中的嗜血飞翼兽,基因改造和人工繁育在绝对强大的源石技艺面前就是笑话,只需要一个死士和一个不怕死的血族术师,纳萨利恩就能制造出这巨人般的活尸怪物。
“好大的手笔啊海贼王!不怕我们拆了你的小玩具吗?”路德维希装腔作势般举起海蓝宝石做成的巨剑指向鲜血亲王背上的纳萨利恩船长,原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二人现在成了死对头,或者说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弟情谊,只有利用和欺骗。
“该死的烂嘴小子!你的羞辱到此为止!我要剥下你的皮,再把你碾成粉末!”
除了路德维希还在举剑坚守阵地以外,其余众人纷纷后退并围起昏迷的科塔卡,雨和流明一起呼唤水流用源石能量治愈科塔卡胸口的淤青。安哲拉甚至还摘下口罩大声表示这是路德维希和老船长之间的恩怨,与其他深海猎人无关,还希望老船长能放过几个年轻的女孩,她们保证比路德维希听话。
“你们真行哈!”
说罢路德维希对同伴们竖起大拇指,把月光巨剑扛在肩膀就头也不回地往陆地狂奔,这次没有大审判长给老船长来个大包围,路德维希只能听到身后纳萨利恩的叫骂声,以及鲜血亲王四肢着地奔跑时的沉重土声。
“还跑!还跑!你跑得掉吗?”
“傻子才不跑!不跑我被它咬死啦!”路德维希小腿当大腿用舍命狂奔,根本无心回头查看那只鲜血亲王的牙齿是否已经快要碰到自己的尾巴。
“你真该死!臭小子!居然敢骗我!”
“明明是你们几个蠢得没边,连这种弱智一般的伪装都看不出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也懂得以进为退,确定好同伴们已经远离巨剑横扫的范围后,路德维希呼唤着月光的赐福,海蓝宝石中顿时闪烁着无数更加璀璨的辉光。就在鲜血亲王张开血喷大口想要把路德维希一口吞下时,路德维希滑铲般停下脚步随后横剑一挥,海蓝色的剑气犹如斩断宿命枷锁的月神凝视,直接以鲜血亲王上下颚为界,将其整个头颅乃至身体平整地切成两段。巨大的惯性将躲闪不及的老船长甩飞,而路德维希也摆出帅气的姿势,任凭鲜血亲王的两段残躯像两台重型卡车般恰好掠过身旁。
“很抱歉,老船长,我只会玩帅的。”
由于距离太远,同伴们都没有看到这帅气的一幕,只能看到巨大的蓝色剑气掠过海岸飞向遥远的冰海,于是路德维希只能灰溜溜地慢慢跑回同伴的身边。
“问题解决了吗?”伊凡妮看到垂头丧气的路德维希后就叉着腰质问道。
“貌似更严重了……趁着海贼王还没有彻底发飙我们还是快点跑路吧!”
还未等苏醒过来的科塔卡重新站起来,众人又听到一阵更加尖锐的破风声,不用想都知道,远处的纳萨利恩船长一定在大声咒骂着路德维希,并让黑色方舟上的兰斯洛薇女王炮开火,臼炮的大炮弹落入地面后砸出巨大的坑洞,残留的海水和凝固的海沙隔绝了炮弹的冲击破,却还是差点掀翻没有站稳的安哲拉。又是一段疲于奔命的旅途,现在路德维希可以正式向罗德岛宣布自己的渗透行动彻底失败,海上再次扬起的迷雾让众人看不清黑色方舟的位置,只能继续向前奔跑远离兰斯洛薇女王炮的射界,古老的设计让黑色方舟的两侧布满无数炮口,却没有现代战舰的炮塔,很快那些臼炮炮弹就被深海猎人们远远甩在身后。
除非整艘船调整方向,否则炮口很难再对准路德维希一行人,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向前彻底远离臼炮的射程范围。
“姑娘们,就当是锻炼身体,继续和我一起疲于奔命吧!”
“我开始讨厌路德维希老师了……”
“别说了安哲拉,我也有这种感觉,快点走吧不然炮弹又来了!”路德维希轻推安哲拉的肩膀让她跟上,自己则留在队伍最后方,只要他能找到黑色方舟的位置,那么路德维希的月光绝对会将其一分为二永除后患。
似乎命运总是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路德维希已经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不停颤动,而远处迷雾中的黑色方舟也停止开火。想必他们一定要接上纳萨利恩船长并潜入海底躲避海啸,路德维希回到队伍中让雨和流明做好准备,可直到颤动停止之后的十多分钟里,他们依然没有等来海浪组成的高墙,按道理来说,最小的北方冰海应该是形成海啸最快的海洋。
片刻沉默之后,路德维希在同伴们的注视下反复确认远处迷雾的位置,同时紧握剑柄蓄势待发,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群星开始闪耀,路德维希就觉得没必要再与空气斗智斗勇,随即呼唤众人继续赶路。又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刚刚炮击发生的地点早已经消失在视平线内,没有路德维希的冷笑话来调节气氛,年轻的深海猎人们反而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于是午夜迎着更加明亮的月光,开始吟唱起另一首家乡的船歌,阿戈尔人生于海洋也永远属于海洋,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流明也跟着同伴们哼唱起航海士们的小调,回忆着故土与母亲的安抚。
“Our ship she dreams,(我们的船,承载着我们的梦想,)
Of wind in her sails,(风寄宿在她的帆上,)
Of wind in her sails,Unfurled,(清风徐过并舒展风帆,)
And shining as,(她是如此闪耀,)
We cross the sea,(我们会飘洋过海,)
We cross the sea,For home,(乘风破浪并回到故乡,)
Then we'll all raise our voices,(然后我们会舒展歌喉,)
A song in our hearts,(唱一首我们心中的歌,)
And set our eyes on distant shores…(并把目光送向彼方的海岸……)”
就像这首船歌中所唱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们会漂洋过海回到故乡,见证阿戈尔王国的再次崛起,斯卡蒂的目光没有离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她希望月神伊瑟塔萨可以听见她的呼唤,那夺回海洋与尊严的夙愿,直到她的生命结束那一天都不会改变。
“친구! 가족!(朋友!家人!)”
科塔卡发出类似笑声的轻哼,再次打断沉思中的斯卡蒂,远处的陆地附近有几个临时搭建起的帐篷,而一个身形佝偻的蒙人妇女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当她张开双臂与失散的科塔卡拥抱时,深海猎人们的这趟旅途也即将到达终点。这个蒙人部族的领袖表示他们会在天亮之后南下回到游牧区,如果深海猎人们愿意可以留在这里,等待部队重整并一起出发,不过流明代表众人谢绝了蒙人领袖的好意,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何诸葛睚眦会让深海猎人以及怀言者兄弟会执行这场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的任务。
诸葛睚眦似乎早已预见路德维希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并加入大部队,而路德维希则带来鲜血王庭号黑色方舟的活动范围,以及纳萨利恩出现在北方冰海的目的。现在远洋学派的深海猎人中除了歌蕾蒂娅和不知所踪的玛利亚·晨星之外已经全员到齐,下一步究竟该去向何处,等待流明和雨做出决定的途中,深海猎人们就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科塔卡的家人们一起享用热奶茶。
“刚才的震动……”
“我感受到了乔迪,那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震,我的学识和直觉告诉我这个世界正在渐渐发生变化,至于我们何去何从……不如听听月光的指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