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瞄准一只左顾右盼的海嗣扣动扳机,彻甲榴弹瞬间命中这只海嗣的喉咙,并刺穿食道进入其布满混浊海水的腹中,W习惯为她的榴弹们设置延迟引信,海嗣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炸成一滩黑色的肉泥,而尖叫般的欢呼声则来到W这里。不过很快W也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的备弹不足以让她独自面对一整个战群的海嗣,而这次警告般的射击也让大部分海嗣变得更加警惕,W小心翼翼地退到恐蜥战群领袖的身后,不禁发出一阵尴尬的笑声。这位高大的返祖阿达克利斯战士手握圆头金属战锤,目光如那些深藏在沼泽黑水之下的祖先们那般锐利,很明显W的小动作并没有影响他们排兵布阵,三大战群的勇士们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向海滩与凶猛的海嗣展开近战搏杀。
“您觉得他们生气了吗?”W试探性地小声询问道,恐蜥战群的领袖在她的身边就像一座山峰那般高大魁梧,说不定这大叔在海滩上打个滚,那些海嗣都能被他压成肉酱。
“哼哼……萨卡兹小丫头……你面对的是一群无知的野兽,它们没有情绪,也没有资格像我们人类那样拥有情绪……”
“说来也是……那您生气了吗?”
“除非你一个人去送死,不然我可没有资格对特米米大人的朋友生气。”
“嘿嘿……那就好!”
在大部分泰拉人的认知中,海嗣这种东西就像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一样,完全没有对生灵与情绪的感知,当审判官们注视着这些野兽的瞳孔时,看到的只有那黑色焦油般的眼珠之中产生的混浊倒影。就算它们的血与骨被人类碾碎,身躯成为残渣,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产生对自身的道德谴责,对某件物品或者某种事物产生情感链接的前提,是这种东西不会想着将人类生吞活剥。
因此对于所有人类来说,只有死掉的海嗣才是最好的海嗣,伊莎玛拉也是如此。
体型更加庞大的焚谕者迟迟没有等到母体意识的指令,但周围的屠谕者还是根据本能反应将兽群领主保护起来,伊塔扎史兰察觉到这股海嗣逼近后就认为,它们是伊莎玛拉派来侦查海岸线的先锋,而不是负责突破防线的主力部队。伊莎玛拉多年的试探却从未对萨尔贡大陆发起过任何一次大规模袭击,这让艾丽妮做出一个谨慎的推测,她认为在伊莎玛拉的“月光计划”中,萨尔贡的优先级排名靠后。再加上近几百年来,三大战群在萨尔贡南方海域也几乎没有压力,所以这一次伊塔扎史兰同样没有派出主力部队,老贤者坚定不移地认为,上古之神会保护这些勇猛的战士横扫这些愚钝的黑色肉团。
双方就这样在狭长的海岸线上对峙,并且看上去恐蜥战群的战士们更有耐心一些,有的战士在等待的途中跪地祈祷,聆听上古之神的余音,这可让一向喜欢热闹的W抓耳挠腮般地活蹦乱跳,完全按耐不住。
“我要不照着那只焚谕者再打一发榴弹?”
“你很喜欢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吗?”恐蜥战群领袖似乎是在抱怨,不过他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无论说什么话听上去都很可怕。
“因为我就是危险和麻烦的象征!”
“那就给它们制造一些大麻烦……”
领袖灵机一动,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直接让W狙杀这只焚谕者,让其他的屠谕者或隐藏在水下的残谕者逃离此地,避免战斗就能避免所有伤亡。三大战群苦于没有现代化的火器,战斗方式比较原始,每次袭击中都只能跟海嗣们进行肉体较量,现在有了W这个狙击手的加入,而且这小丫头的尖叫先生看上去还算靠谱。W一脸坏笑地装填彻甲榴弹时,几个灵蜥战群的吹箭兵们也在设置爆破飞镖的引信,为了增加射程,他们尝试着将几根金属吹管叠加在一起,不过如此古老的武器可能无法刺破焚谕者的皮肤,倒是对那些身上没有几丁质外壳作为护甲的屠谕者有着非常强大的杀伤性。
W瞥了一眼这种黑筒吹箭,发现这些斐迪亚人居然会调配黑火药,要知道这可是W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的技巧,而他们的武器库中说不定还有W更喜欢的新奇玩意儿,这更加引起了W的好奇心,让她想要对这个古老的战群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大哥,你们这都是从哪搞的啊?”
“安卡胡拉雨林的南边有硝石矿脉,灵蜥战群很久以前就在使用这种武器,而且我们的吹箭就是你这种榴弹发射器的原型。”
“真酷啊!那我也想加入你们怎么办?”
“不可以,战群的种族必须保持纯正,这是上古之神的教诲。”灵蜥战士可不管他这些话有没有种族歧视的嫌疑,反正像W这样的萨卡兹人无法加入萨尔贡的任何战群。
“好吧好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你们真的很酷!”
W一边夸赞灵蜥战士们的智慧,一边从恐蜥战群领袖的身后小碎步走出,穿过草地来到沙滩上时,正好就是尖叫先生的射程,而灵蜥战群的吹箭手似乎是在等待着W的榴弹发射器率先开火,随后再补上火力支援。焚谕者的弱点大概在下巴处用于排出海水或空气的腔室,只要可以命中这个地方,榴弹的破片就能在它的头颅中炸开花,避开几丁质外壳的同时也有可能穿破它的大脑。或许是伊莎玛拉没有想到,这一次侦查行动会遇到半路杀到伊塔扎的W,而最喜欢搞破坏的W希望自己能成为伊莎玛拉的噩梦,凶星甚至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次扣动扳机,彻甲榴弹就带着一束烟雾直冲向焚谕者的头颅。
“给老娘炸开花!”
榴弹应声爆炸,此时焚谕者如同大梦初醒般恢复活动,然而只不过是肌肉和神经所做出的自然条件反射,焚谕者的头颅被轰开一个缺口,白骨和黑色的肌肉鲜血淋漓,至少对于海嗣来说,那些黑色焦油就是血液。数十根延长后的吹箭筒对准焚谕者的爆破创口发射出无数爆破吹箭,宛若烟花绽放,噼里啪啦的声音让W再次发出欢呼。直到焚谕者的巨大头颅被完全炸碎,黑白相间刺骨嶙峋的身躯才轰然倒塌,慢慢沉入海面之下,可周围的海嗣却无动于衷,并没有像众人预想中那样遵从生物本能逃离此地。
眼看太阳即将升起,灼热的温度一定会蒸发海嗣身上的水分,如果它们再像这样保持安静的动作,那么这场必然的袭击,萨尔贡三大战群将不战而胜。
“搞什么啊?他奶奶的神经病啊你们!快点滚开啊!”
W对着海滩边缘的几只海嗣破口大骂,就在她想要上前一步时,靴子踩到沙滩上的声音让一只沉睡的残谕者从海面之下缓缓探出瘦骨嶙峋的身体,咯吱作响的骨头就像上完发条的机械木偶,长满獠牙的口中滴落着不知是海水还是消化液的浓稠液体。这种与正常人类体态接近的海嗣拥有六只手臂,其中最为强壮的两只手臂上拥有两根骨刺般的锐利武器,虽然数量少,但它们却是伊比利亚审判庭最头疼的几种敌人之一。W被这只看似拥有意识的残谕者吓得一愣,人与兽目光对视,而W恍惚间看到一个白发红瞳的女人正对她微笑,那微笑凄惨苍凉,就像那些永眠幽寒深处的航海家在溺亡前的回光返照。
“伊莎玛拉?!”
“无风的归处在呼唤你……亲爱的薇——”
她知道W的本名,而那深渊即是死界。
圆头战锤落下,这只开始散发七色能量光线的残谕者被超乎想象的巨力所碾压,瞬间就化为一滩碎骨和残渣,而依然恍惚的W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手臂拎起。恐蜥战群的领袖将她挽在胸口,紧接着又是一阵凶狠的肩顶冲撞,几只原本扑向W的屠谕者就像被重型卡车碾压的风滚草那样被粉碎,鲜血染黑了阿达克利斯战士的肩甲。W过了很长时间才恢复意识,那阵微光并不像普通的海嗣能拥有的特征,而以往的观察记录中也没有出现类似的现象,虽然知道海嗣会在伊莎玛拉一次次的牺牲下进化,但萨尔贡人没有想到这附近的海嗣会进化得如此之快。
“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幻像!兄弟姐妹们!给我敲碎每一个残谕者!不要让他们突变成焚谕者!以上古之神的名义!我们终将取胜!”
远古巨龙的肋骨做成的号角发出一阵沉如群星陨落般的闷响,战斗的序幕拉开,各种各样的金属制武器砍在几丁质外壳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咆哮与战吼更是夹杂着术师们的吟唱声连绵不绝。W被恐蜥战群的领袖抱离海滩,直到将她放到松软的草地后才重新加入战场,几个斐迪亚族医师在一位萨弗拉弓箭手的陪伴下来到W的身边为她治疗。他们发现被彩光照射后的W瞳孔开始涣散,浑身无力且呼吸困难,于是他们几乎同时施放生命系术式,以此来缓解W的神经衰弱。
“W小姐!快醒醒!”
“这是精神污染的症状……似乎只有汐斯塔的那些黎博利人,会因为长时间照射在他们那种霓虹灯光下才会出现……”队长装束的斐迪亚男人神情严肃,虽然他不理解这种在泰拉生物学中最诡异的生物,但事情已经超越以往的认知,必须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伊塔扎的史兰以及伊比利亚审判庭。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让她脱离危险,重点关注大脑皮层,不要施加太多能量,一定要精准控制!”
透过模糊的视线,W依然能看到勇敢的萨尔贡人在前线拼杀,但困意如潮水般汹涌地袭来,让她最终只能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这场袭击反攻的结束。仿佛是一场迷离如深渊般的梦境缠绕在意识中困住W,让她无法从幽寒深处挣脱,伊莎玛拉诡异的狞笑漂浮在身边,W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伊莎玛拉的可怕之处,一想到深海猎人们要跟这样的敌人交手,W就感到一阵恶寒。
“我去你妈的!伊莎玛拉你就是个贱人!”
幽寒深处没有回应W的怒骂声,只有冰层在水面之上裂开的闷响,以及伊莎玛拉那永远不会停息的嘲笑声。比起这个想把所有泰拉人消灭的疯神,蕾谬安和伊米尔之前的做法完全就是个正常人,这是W对伊莎玛拉最主观但也相对客观的评价。
不知过了多久,当W重新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平躺在装满枯草的推车上,一个阿达克利斯战士吹着口哨神色平淡,仿佛刚刚的战斗并没有多么困难。W挣扎着缓缓坐起并捂住撕裂般疼痛的额头,同时另一只手不停寻找着尖叫先生,她开始后悔,觉得如果自己不那么好事要来这里参战,那么就不必受到这样的折磨。左顾右盼间,W试图寻找那个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命的大叔,只有存在返祖特征的阿达克利斯人才会拥有如此庞大且健壮的身躯,也足以担任领袖,从身后负责推车运送W的战士口中,她得知现任恐蜥战群领袖名叫祖玛摩卡。
在恐蜥战群,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不过他和他哥哥的身材可不普通,不知为何上一任恐蜥战群领袖祖玛达克突然发狂,遁入安卡胡拉雨林中不见踪影,一支乌萨斯的远征军正在四处搜寻他,于是作为弟弟的祖玛摩卡只能临危受命,统领整个恐蜥战群。W听到后又产生很多好奇的心理,但这一次她却选择对那些乌萨斯人敬而远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派人来帮忙,W觉得这群外邦者作为来客未免也有点不讲义气,再加上之前在乌萨斯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让她打消去雨林深处看一看的念头。
帮助萨尔贡度过危机后,W还要跨过剃刀之海直达卡兹戴尔,去寻找公孙狻猊为她留下的那件珍贵礼物。
“千万不要跟特米米小姐提起这件事……”
“您很少面对这样的失败吗?”阿达克利斯战士戏谑般地调笑道,惹得W一阵脸红,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次她确实被伊莎玛拉狠狠地摆了一道。
“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我而已……对了这位大哥,海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达克利斯战士一脸自豪地炫耀领袖的勇猛和同伴们的顽强,海嗣战群被他们全歼,连一颗牙齿都没有剩下,这才让W长舒一口气并重新躺倒在杂草堆上仰望湛蓝的天空,至少她的罪没有白受。不过接下来,W就要开始自己接下来的旅程,这附近原本是库伦塔扎的巡逻地,移动城市的履带在没过膝盖的草丛中留下两道宽广的痕迹,姑且可以算作一条交通道路。既然如此,W就必须再往北到达乌沙比特运河的中段,这样才能通过港口往东跨海登上泛维多利亚大陆,此时W在考虑,自己究竟该不该回到与库伦塔扎对接的伊塔扎与特米米和史兰告别。
思来想去,不辞而别都是一种在传统观念中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卡兹戴尔这种拥有精神信仰的国度,于是W决定先跟着恐蜥战群回到伊塔扎,说不定还能有人顺路带她一程且不用让她一路狂奔。
自泰拉古纪开始,伊塔扎这座城市就围绕着史兰构建的方顶金字塔而扩张,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出现与其他城市类似的繁华区域和商业中心,平民的生活得到保障,而当时的史兰也非常大方地表示可以将金字塔切离地表来躲避陨石和风暴的袭击。露丝琪亚大草原的微风总是能让人心情舒畅,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绿色海洋中诞生出泰拉最早的原始部落,也就是文明的雏形,不仅令无数人类心生向往之情,就连一向浪迹天涯不知归处的W也能找到故土的感觉。很快她就看到远处地平线上的伊塔扎和库伦塔扎,只有一座方顶金字塔被史兰用于和上古之神交流,因此W认出西侧的城市就是她的下一站,但此时距离目的地可能还有好几千公里。
“放我下来吧大哥!”
“您确定可以自己走路了吗?”阿达克利斯战士缓缓停下脚步并稍微向前倾斜推车,方便W从上方跳下。
“多谢大哥送我一程哈!我找得到路!”
还是熟悉的模块化结构组成的升降梯将W送上城市的平面,周围古朴的神庙建筑与现代都市的风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一无二的错代感,让W在刚来到伊塔扎时就被这种风格深深地吸引。特米米之前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带着W逛遍整座城市,没想到在下午的时候居然发生强烈的地震,让史兰祭司不顾城市倾覆的危险命令城市加速南下,与三位祭司一起疏散平民的W,甚至差点被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搞得摔倒在地。幸好伊塔扎曾经历过很多地震,方顶金字塔纹丝未动且没有留下任何损伤,而城市的居民们也因为及时撤离几乎没有人受伤,可直到海嗣袭击事件结束之后,伊塔扎还是没有收到图蒙塔扎或者阿克罕传来的地震研究报告。
W站在方顶金字塔的台阶下,入神地望着顶端象征上古之神的天堂徽记,似乎有一道黄金色的光柱一直延伸向天空之外的群星,她想起故乡的利维坦火山和卡兹戴尔圣堂,然而她却觉得,这两个地方都比不上这座伴随整个人类文明史的伟大建筑。气喘吁吁地到达顶层后,W脱下外套并且用手掌扇风,她的尾巴尖端已经积起一层细微的油脂,这让她顿时感觉到一阵黏腻,从每个口袋中寻找纸巾时,正好迎面走来一个与特米米装束基本一致的萨弗拉女孩,同时她也细心地发现W的窘境,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卫生纸。
“给你!”
“特拉拉小姐!太谢谢你啦!”W露出一种终于得到拯救般的表情接过纸巾,随后便开始擦拭尾巴末端的油脂,W这一血脉的萨卡兹人拥有和其他人类一样的正常汗腺,但她属于油性皮肤,所以她这条像胶皮般的黑色尾巴就负责排出汗液中的油脂。
“这里的气候就这样,习惯就好!”
“可能没机会啦……我很快就要离开……回到卡兹戴尔寻找我的朋友。”
天空祭司特拉拉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垂下的白色长发宛若天边坠落的银河,惹得W心里一阵羡慕,就在W盘算着自己以后一定要留长发时,特拉拉就带着她进入神殿内部,海洋祭司特努努和大地祭司特米米已经在史兰祭司的身边等候W。望着这个皮肤粗糙且体型同样巨大的安努拉老人,W还是感觉有一些不舒服,不是因为他独特的造型,而是因为老祭司眼中的智慧超越凡人的理解,面对未知,每个人都会心生畏惧,当然这种畏惧只会出于尊敬。
特雷西斯曾偶然间对W透露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直到今天,凯尔希依然都是伊塔扎的哲士,这也让一直吊儿郎当的W开始试着尊重凯尔希。毕竟第一世代史兰祭司是凯尔希的恩师,那么往后所有的史兰祭司都可以算作凯尔希的学生,只要凯尔希当时选择在萨尔贡活动,那么就一定会来到史兰祭司的身边帮忙。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被上古之神的代言人尊称为“哲士”,并且纵观泰拉人类恢宏磅礴的万年历史,伊塔扎也只出现过凯尔希一人,今后的伊塔扎更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长生久视的哲士。
“老人家这是睡着了吗?”
“嘘……我会跟他汇报战况,W小姐,最好不要乱说话喔!”
特拉拉做出噤声的手势,W立刻就捂住嘴并微微小步地退向这个穹顶大堂的角落,一位巨蜥战群的萨弗拉女战士手持长矛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更是差点把W吓得叫出声,冷汗直流。实际上史兰并不是什么尊贵的皇帝或者国家领导人,这里的气氛根本不需要如此紧张,所以特米米就来到W的身边牵住她的手臂,像二人在伊塔扎商业街游玩时那样蹦蹦跳跳地就来到史兰的身边。特拉拉与史兰祭司口中的上古之神语让W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奇怪的音节和单词不像是现代社会正常使用的语言,不过本质上,史兰祭司们都是一群拥有祖先特征的安努拉人,他们更不知道“蟾蜍”在现代社会是一种蔑称。
听到恐蜥战群得胜归来的消息,史兰祭司宽阔的嘴角微微扬起,同时也睁开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用横过一条线的瞳孔注视着姿态谦卑的天空祭司特拉拉。
“那个女孩……לַהָב(火焰)……”
“您是指W?”
在卡兹戴尔的文字中,“W”造型的符文代表的含义就是火焰,正如同她那风风火火的性格一样泼辣奔放,W踏着小碎步来到史兰祭司的面前单膝跪地,没想到却被史兰祭司带着肉膜的掌蹼按住头顶。
“你的身上……有哲士凯尔希的气味……”
“她是我的长官,我与她共事多年。”W不确定史兰祭司能否听懂“老板娘”这个单词,也来不及惊叹老人家的通用语非常标准,自从来到伊塔扎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史兰祭司。
“距今一万八千年前的纳贝流士之夜,她点燃的大火烧毁了伊塔扎的图书馆,不知你是否从她口中听到过这件事?”
“我只听别人说过她活了至少两万年,没想到啊没想到……凯尔希医生太坏了!居然敢做出这种我都不敢做的事情!”
没有教诲,也没有传谕,就只是一个老人家与晚辈之间最普通的闲聊,而史兰祭司也被W的玩笑话逗乐,看来他也因为三大战群反击海嗣的行动获得胜利而感到欣慰,一代又一代史兰祭司回归群星的怀抱,而泰拉新纪的史兰祭司们无不盼望着伊莎玛拉也能获此殊荣。不过史兰祭司并没有提到,凯尔希早已看完图书馆里的所有藏品,并牢记里面的内容,灵蜥战群扑灭大火之后,凯尔希就昼夜不停地将所有被烧毁的书籍和古典重新誊写出来,足足花了半年多的时间。
“所以你……就像那场大火的余烬,时刻提醒着凯尔希要铭记过失,不要沉浸在艰苦岁月中的悲伤里停滞不前……”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而且希望她的身体可以一直健康下去,不再受病痛折磨。”
“她会的……”史兰祭司没有下巴,所以就无法做出点头的动作,但他收回掌蹼并双手紧握做出祈祷状,口中念念有词,“以上古之神的名义,衷心祝愿你的旅途一帆风顺。”
“谢谢您啊老爷爷!呃不是不是……尊敬的史兰祭司……”
随后史兰祭司又开始询问W的行程,在确认北方的乌沙比特大沙漠彻底安全且不会传来余震之前,史兰祭司不会让伊塔扎分离库伦塔扎北上,所以接下来的旅程,W可能无法通过移动城市来节约时间。并且由于最近存在海嗣活动,乌沙比特运河东部的港口基本已经停运,W还得再往北一些到达运河的中上段,剃刀之海的那一部分已经成为一片平整的荒漠,无需渡海。但史兰祭司不会就这么让W用双脚跑过去,尽管他相信W完全可以轻松地做到,他还是决定让几个萨弗拉战士驾驶装甲车来运送W,顺便还能作为伊塔扎的使团拜访卡兹戴尔,对特雷西斯皇帝送去诚挚的问候。
眼下W想不出更好的方案,如果趁着大草原下雨之前往北走,装甲车还能沿着移动城市的履带痕迹加快速度,W起身对慈眉善目的老祭司行礼致谢后,特米米就带着她离开神殿内层走向伊塔扎的交通枢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尽管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两个同龄的女孩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每个人都需要进行属于自己的旅途,W的终点不在这里,从炎国大漠回到伊塔扎的那一刻起,特米米就深知这一点。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后会无期,那么我祝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W小姐……”
W坐上装甲车的副驾驶位,而特米米只留下这样一段看似祝福实则不舍的嘱托,此刻W真的希望自己会唱那首《友谊地久天长》,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萨弗拉战士就发动引擎将她带往城北的交通枢纽。接下来的旅途,W将穿过世界上最大的稀树草原,说不定还能在那里看到一种非常独特的角兽,拥有惊人的长鼻和獠牙,擦拭着尖叫先生时,W就在考虑着如何让那种野兽永远留在记忆中,就像这段在伊塔扎度过的岁月那样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