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陆地舰于黄昏时分离开莱塔尼亚与叙拉古的交界地,接受游骑兵部队的检查后被允许进入莱塔尼亚的国境线以内,同时指挥中心也收到雷神重工陆地舰即将离开乌萨斯并踏上大陆长廊的消息,两个公司预定的计划似乎很顺利,而两艘陆地舰最终会在博坎道夫汇合。不过很明显,罗德岛比雷神重工先到一步,只要航线再往西南方偏几度,就能直达博坎道夫巡逻的区域,正好陆地舰可以在对接移动城市之后补充各类资源,顺便再让森蚺好好检查受损履带组的情况。这座民居城市非常普通,更不是莱塔尼亚边境的战略要地,所以其行进路线都只是按照移动城市巡逻的标准流程进行,以规避随时可能发生在附近的天灾,凯尔希上次来到博坎道夫参观艺术馆还是在两千多年以前,现在她非常好奇这座城市的发展情况。
可还有很重要的事务在等待着凯尔希,除了给凯恩喂药以外,还需要对格瑞伍霍恩的平民们进行下一步安排,毕竟在罗德岛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凯恩这样的患者,所以凯尔希需要全程关注凯恩的药物配给,并时刻观察他腹部源石结晶的状况。如果这块结晶出现在普通人类的身上,那么不需要多久这个人就会被源石同化,变成一堆黑色的源石结晶簇与大地母亲长眠,但凯恩是荒野诸神中的最古老者之一,上万年以来他都在用自己的意志力和神尊显化之力控制源石结晶与细胞同化的速度。有了如此特殊的患者,罗德岛对黑色源石的研究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现有的矿石病抑制剂得到改良与优化,但凯尔希从凯恩腹部取下的几块黑色源石结晶已经达到至纯源晶的强度和质量,她甚至需要在几位工程术师的帮助下用激光切割机才能将其打碎。
随着黄昏的余晖渐渐被远处地平线的星光所覆盖,凯尔希也为准备好今天的药物,由于每次都是一大托盘的药,华法琳建议她干脆直接用一个盆并卸除包装。此时在凯恩休息的重症监护室里,几位凯恩之子就一脸惊诧地看着凯尔希端来的盆,而凯恩也满面愁容地连连叹气,让迷迭香的担忧更添几分惆怅与感伤。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自己需要消耗这么多药物而感到惋惜,单纯只是因为摄入如此剂量的抑制剂,他已经有将近两天都没有进食,哪怕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根本不会起到补充精力或者体力的作用。
“这是我一年的量。”山如此评价道,只是看到这个金属盆,山的手掌就在颤抖。
“您确定这真的有用吗?”
“请相信泰拉的生物科学,黑,比起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让他吃点药不算什么。”
“但……这也太多了吧……”
佛罗伦萨接过凯尔希递来的盆,里面满满当当的矿石病抑制剂价格不菲,尤其是在罗德岛源头生产的这一批,在罗德岛事业的起步阶段曾作为特蕾西娅博士最基础的资金。如今全世界的每个国家都有配方可以生产这种药物,并且从诸神时代到来之后,感染者数量就产生断崖式的下跌。凯恩虽有很多无奈之情无法倾诉,但只能乖乖听从凯尔希医生的安排,于是他随便抓起一把药就直接塞入口中,像吃生米那样咀嚼起来。
凯恩面露难色,佛罗伦萨就更是焦虑,非感染者的她从没有使用过这种药物,不知道是甜是苦,现在根据凯恩的表情来看,味道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凯尔希……虽然很感谢你们将这种东西改进成咀嚼片,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需要吃这么多?”
“这是根据体型配比的剂量,如果你的本体像迷迭香一样小巧玲珑的话,那么每天只需要吃一颗就行……”自言自语间,凯尔希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几粒抑制胶囊递给迷迭香和山,凯恩使用的药物经过特制可以咀嚼,但两位感染者日常使用的必须用水送服。
“会不会……太浪费了?”
“就这?我都还嫌剂量不够呢!别叽里咕噜地说话了!快点吃下去!我的任务是负责照顾好你,不是来这里听你抱怨!”
凯尔希此话一出,凯恩就乖乖地继续咀嚼着药片,这令凯恩之子们不禁觉得疑惑,印象中威严的狮子王神凯恩居然会如此听凯尔希的话,而且二人日常的对话就像已经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同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些亲密的互动。迷迭香吞下胶囊之后就眨巴着眼睛注视着面容平静的凯尔希,以往她露出这个表情时都会是有求于凯尔希,无论是什么要求,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可望着迷迭香略显好奇的眼神,凯尔希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想问什么,于是只能像抱起玩偶一样把迷迭香抱起放在腿上,拽动着坐椅就缓缓靠近凯恩的病床。
“怎么了?”凯恩咕哝着嘴回应道,很明显现在不是闲聊的时间。
“他们想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认识。”
凯恩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因为他和凯尔希的故事很长很长,不知从何说起,并且现在凯尔希的记忆只有从雨林醒来后到现在的这将近两万年的时间,如果凯恩现在直接解答凯尔希的身世之谜,太多复杂的概念只会让她们觉得像天方夜谭一样离奇。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迷迭香在内都已经成年,凯恩无法像哄小孩那样编故事,更何况他从来都讲不好那些故事,于是只能不停思考,回想起世界命脉解放后睁开眼睛的这段时间里,他四处追寻凯尔希的踪迹,如果只是古老的神明对不朽者的指示,那么二人现在的关系或许从逻辑上就能说得过去。
“等我吃完药可以吗?”
“可以,需要水就跟我们说。”
不知过去多久,就连凯恩也感觉上下颚和药剂都开始酸疼,盆中的药已经见底,而窗外的星光点点引人遐想连篇,凯恩捂着肚子长舒一口气,如果他依然保持着狮子王神本体的模样,那么不需要这么久他就能把这些药物全部吃下。凯尔希把迷迭香放下,站起身随意活动片刻,她发现迷迭香的身体比之前更重一些,或许是因为成长,让凯尔希再也无法像她小时候那样抱起她,不过在等待着凯恩服用药物的途中,她也正好收到拉普兰德通过平板电脑发送来的消息。拉普兰德一直都这么嘚瑟,凯尔希早已习惯,只能下次再拜访萨卢佐庄园和阿尔贝托,今天无论如何罗德岛的陆地舰都要与博坎道夫对接,趁着森蚺和温蒂还没有跑来凯尔希,众人还能坐在这里陪凯恩多聊一会儿。
待凯恩恢复气息之后,迷迭香又跑到凯尔希的大腿上坐下,看着这个小姑娘活泼好动的模样,此时的凯恩突然有一种回到故土的亲切感受,周围一切都是如此安静,也让他彻底整理清楚描述的思路。
“孩子们,以你们现在的认知……你们觉得什么才是荒野诸神?”
凯恩以问题回答问题,对于普通的凡人来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可对于神谕觉醒者们来说问题一定会促进他们的思考和思维。
“呃……就像凯恩大人那样……是我们泰拉人类的祖先?”
“神尊力量之源,源石能量的集合体。”
“反正就是……很伟大的存在……普通人不能每天都见到的存在……”
“变成现实的童话故事?”黑的比喻正是大部分普通人所认为的荒野诸神,要不是那些书籍出自各个国家的史官,很多人可能会以为荒野诸神只是奇幻小说中的存在。
“对于我来说……是可以解答我和华法琳长生秘密的好朋友,好长辈……想必华法琳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血族可以长生久视。”
由于没有系统的知识,迷迭香等人只能根据自我的理解来回答凯恩的问题,荒野诸神已经成为历史痕迹中星辰落雪般的点缀,自从诸神因为世界命脉的封印而陷入沉睡后,泰拉人就逐渐忘记那些他们曾经信仰且永远追随的精神象征。可神明并不是一些科学家眼中的超自然存在,如果源石能量造就的世间万物已经有永恒不变的规律,那么就算是长生久视的神明也属于自然的一部分,或许在神明们看来,现代的源石科技只不过是他们思想火花中的零星一瞬。凯恩的问题与即将带来的描述,很有可能会彻底解答这个时代早已忘记的学识,关于荒野诸神,关于神尊显化那超凡脱俗的源晶伟力,罗德岛已经在凯尔希的带领下见证过这个世界的许多伟大奇迹,而今后的旅途中,这些存在只会以超乎凡人想象的速度陆续出现。
就比如不知为何出现在格瑞伍霍恩的死亡与毁灭之神阿刻法洛斯,由于凯恩的显化让推进之王承受过太多威压,所以现在她依然在罗德岛医疗干员的照看下沉睡中,并没有到场加入这场如家庭聚会般的会议。
“在我们作为凡类生活的时代,大地母亲会对我们微笑,用和煦的微风指引着我们穿过草原,用雨水浇灌土地,哺育万物,”凯恩向后一仰注视着天花板,重症监护室的柔和灯光让他想起铸火神域的太阳,也让他的思绪回到露丝琪亚大草原,“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头金鬃猎狮,可我天生拥有白化病,无论是在绿草旺盛的雨季,还是在草原枯黄的旱季,我的白色毛发都会让我瞄准的猎物提前察觉到我的身影,因此比起那些同类,我的狩猎之旅无比困难,经常饿肚子……”
“那时候没有自助餐厅吗?”迷迭香天真的询问不禁让众人发笑,可凯恩露出的平静表情让其他人意识到,那段恢宏的生物史孕育了如今璀璨的泰拉文明,或许真的有一种类似自助餐厅的场所存在,否则以凯恩独特的疾病根本无法在那片草原幸存。
“那时候……有一种叫惨爪鬣犬的生物,也就是阿刻法洛斯的种群,我经常用自己的庞大身躯跟他们争抢食物,几个惨爪鬣犬的种群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为了生存,我只能把它们的狩猎场所当做自助餐厅,虽然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自助餐厅,不过应该是一种吃饭的地方吧……”
“所以金鬃猎狮和惨爪鬣犬一直都是食物链中的天敌吗?”
“凯尔希,是我本人与它们是天敌,这种生物体型比我小得多,所以才会群居,当时不停骚扰他们,现在看来……阿刻法洛斯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
在讨论泰拉古生物时,学者们可以讲述一些在现代被认为是蔑称的称呼,根据凯恩的描述,凯尔希认为所谓的惨爪鬣犬就是瑞柏巴人的祖先,与阿斯兰从菲林中独立一样,或许是因为鬣犬王神阿刻法洛斯的存在,瑞柏巴也从佩洛中独立,罗德岛目前就有一位萨尔贡出身的瑞柏巴干员豆苗。凯恩与阿刻法洛斯的争斗早在蛮荒时代就已经开始,那个时候凯恩作为凡类生物已至壮年,离开族群独自生活的他经常与惨爪鬣犬交战,而其中一只最健壮最凶狠的族群领袖,正是日后与凯恩一起受上古之神的赐福而升格为荒野诸神的阿刻法洛斯。
“后来……不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我在雨林的边缘遇到了一只和我一样患上白化病的夜刃豹……”讲到这里时,凯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凯尔希,但凯尔希却没有察觉到这个突然变得温柔的眼神,于是凯恩只能继续回忆往事,“我清楚地记得,这种生物至今都生活在安卡胡拉雨林里,并且是现在大地之上唯一的大型掠食生物,非常危险也喜爱隐蔽生活……”
“是的,而且我就是这个种族。”
众人无不发出惊讶的呼声,就连佛罗伦萨也一脸疑惑地抓住凯尔希的手臂不停摇晃,可无论是尤顿海姆之子们从苍穹要塞的万兽园带来的影像资料,还是凯尔希之后对那种掠食生物的生理研究,凯尔希都只能认为自己是一个由夜刃兽“进化”而来的人类。对此凯尔希还在自己的档案上写下“NightBlade”这个称呼,以表示之前空白的种族,这正是国际上对夜刃兽的俗称,由于没有大部分学者存在的共识,这个名称并没有像凯尔希预想的那样成为专有的种族称谓,不过凯尔希至少还能清楚自己从何而来。眼下也只能如此解释凯尔希与那种掠食生物的关系,不知为何凯尔希并没有同族,而是整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一个没有尾巴的“菲林人”,所以现在凯尔希就想知道,凯恩遇到的那只患有白化病的夜刃豹,究竟是否就是独属于自己的“神明”。
凯恩清楚这是凯尔希缺失的记忆,并且现在不是解答的时候,还得让凯尔希的身体和心理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凯恩决定换一种说法,也算是引导凯尔希。
“在上古之神到来之后,那只夜刃豹同我一起成为荒野诸神的一员,她的名字叫特里丝安卡,曙光与破晓女神,最后也成为陪伴我一生的爱侣,我们组建了家庭,就像阿刻法洛斯和胡狼女神朱然那样……经过漫长的结合之后,生下了米诺斯神话中的狞猫女神阿芙洛狄忒……”
“原来阿芙洛狄忒……就是你和特里丝安卡的女儿啊!”凯尔希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当初在米诺斯神庙中捡到养女时,她的面前就有一尊阿芙洛狄忒的雕像,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荒野诸神依然存在,所以就自作主张地用那位女神的名字为襁褓中的婴儿命名。
“那阿刻法洛斯和朱然的女儿就是……刻耳柏洛斯,也就是刻俄柏小姐?”
“答对了迷迭香,这死丫头还挺能藏……”
凯尔希一直想找刻俄柏算账,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她只能咬牙切齿地抱怨刻俄柏没有对她说实话,好巧不巧,百无聊赖的刻俄柏正好路过这里,还没来得及闻到火药味就被凯尔希和凯恩一起叫住。自从罗德岛迎来这位客人之后,刻俄柏就经常需要垂下耳朵,毕竟是她的长辈,不过好在刻俄柏现在不需要隐藏身份,很多关于荒野诸神的资料也都是由她和伊芙利特帮忙提供,想到这里时凯尔希发觉还有一个人需要被收拾。
“刻耳柏洛斯……我们刚才在聊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有啥好聊的?不就是一个老顽固?”刻俄柏随意地坐在重症监护室角落的凳子上,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悠哉。
“我很好奇为什么她有三个头颅?”
“这个……你能相信这是鬣犬与胡狼结合后产生的基因突变吗?”
“我很难相信你说的话,凯恩,”凯尔希果断地回应道,这根本不符合泰拉生物演变的基础知识,“在我的印象中,只有远古的巨龙们才有可能长出两个甚至三个头颅。”
“我们总得相信一些奇迹会发生吧?”
对于凯恩来说,上古之神的降临与赐福就是改变整个星球历史的奇迹,他们没有选择巨龙作为源晶的守护者,而是相信这一个个凡类生物会在觉醒之后,用它们对大地母亲的爱与尊敬,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新的时代。万古巨龙之陨象征着巨龙时代的结束与诸神时代的开端,可一场变故让凯恩失去了爱人与挚友,在那场意外中,幸存的狮子王神凯恩不幸患上矿石病,直到现在,这颗结晶伴随着记忆中的伤痛让凯恩受尽折磨。同时不幸牺牲的还有曙光女神特里丝安卡,凯恩表示在那之后,夜刃豹们无法像其他的生物那样顺利地进化成人类,而曙光女神留下的源石能量依然存在,可能是因为某一天出现了一只同样患上白化病的夜刃豹,神尊显化之力让其缓缓变成人类的模样,也就是现在长生久视却无法施放神尊之力的凯尔希。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吗凯恩?”
“或许吧……”
“为什么大熊星神厄松,还有其他的神明会叫我特里丝安卡?我只是活的太久忘记了许多事情,并不是傻子,如果可以,请你现在就告诉我真相。”
此般质问加上凯尔希严峻的表情,让周围的罗德岛干员们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凯尔希的情绪并没有失控,体内的弑神细胞也是如此,她很冷静,因为对凯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情,让她明白凯恩刚才所讲述的并不是真相,而伟大的狮子王神凯恩对她有所隐瞒。事到如今,凯恩只能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刻俄柏,似乎是希望她能想想办法,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无奈地摇头,直到又一个人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时,众人被打断的思绪才转化为疑惑的目光,来到门口恢复人类形态的伊芙利特身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凯尔希,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了?”
“你比所有人都清楚你现在与弑神细胞的融合度,英格维尔,伊米尔,还有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之后给你解答,请你相信我和刻俄柏,还有凯恩大人,好吗?”
“你怎么突然像个长辈一样训诫我了?”凯尔希哭笑不得地抱起手,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所预料中那么复杂,那么无论如何伊芙利特都只是一个晚辈。
伊芙利特左顾右盼,随后从刻俄柏的背后抽出一柄东国制式的武士刀,这是刻俄柏最喜欢的武器之一,她还为这柄武士刀起了“卡戎”这个名字,靠近凯尔希后,伊芙利特用黑钢刀锋切开自己的手臂,可没有鲜血流出,就只有一道新红如岩浆般的反光。此时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诧于伊芙利特的奇怪表现,但凯恩很快就明白,为何伊芙利特要如此在凯尔希面前伤害自己,与其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欺骗凯尔希,倒不如为她解释为何神尊显化之力会绑定荒野诸神的肉体与记忆。
“我们这样的存在……早已经失去了作为凡人的资格,不管是我,刻俄柏,还是现在化为凡躯的凯恩,我们就是行走的源石能量集合体,我的皮肤之下没有肌肉,就只有纯粹的源石能量……”
“疼吗?”
凯尔希似乎无法接受,可身为长辈和罗德岛领袖的关怀之心,让她下意识地询问伊芙利特的状况,如果是普通的武器,想必根本无法伤及她的皮肤,只有刻俄柏从斯黛吉亚带来的炼狱黑钢锻造而成的武器才行。
“凯尔希,痛很正常,迷茫也很正常,失去家人之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是特蕾西娅博士和你们的出现让我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我不能冒着你魂飞魄散的风险,将你失去的记忆强行带回到你的身上……如果你与弑神细胞的融合到达顶峰之后,那么你的身体就会慢慢转化,到时候你就可以知晓一切答案,关于你的答案。”
“那我就听你的……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别人的意见,一直在对你们发号施令,我们的关系应该平等才对,而不是上下级。”凯尔希是一个习惯自我反省的人,只有不断地认错并纠错才能成长,而罗德岛的同伴们或许是过于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的伊芙利特那样对凯尔希提出警告,甚至是连普通的意见都没有。
“别吧……我还是习惯叫你老板娘……”
“要是你不听话,老板娘都没得叫!”
伊芙利特憨笑着点头,随后回到刻俄柏的身边将武士刀放回武装套组中,二人口中念念有词将伊芙利特手臂上的伤痕愈合,就在这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移动中的陆地舰开始缓缓减速,最后伴随着昂长的引擎轰鸣声,陆地舰停稳在博坎道夫的链接处。
“我们到了吗?”
“迷迭香,去控制中心联系梅尔女士,就说我们已经到达博坎道夫,正在抢修履带,让她们尽快穿过大陆长廊。”
“那……我们先走啦!”
简短的故事会终于结束,伊芙利特拽着刻俄柏率先离开,而周围的凯恩之子们也在告别凯恩之后跟上离去的二人,只留下凯尔希和凯恩在重症监护室中独处,凯尔希长叹一口气之后靠近凯恩,掀开病患服观察源石结晶的情况,就算药物治疗杯水车薪,凯尔希也依然要坚持下去。然而就是这一刻,凯恩脸上的红晕渗出灼热的温度,让凯尔希不由自主地与他深情的目光对视,尽管心中没有留下关于那段往事的回忆,可现在身体的本能却告诉凯尔希,自己一直深爱着面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饱经风霜的阿斯兰男人。
“我还能想起来吗?”
“关于什么呢?”
“关于我曾爱过你这个现实……”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坚守这份情感,直到你想起一切。”
凯尔希握住凯恩的手掌,失落彷徨也好,迷茫困惑也好,她早已接受这从不平凡的漫长人生,凯恩肉眼可见的孤独感让她重新想起悲伤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胸口的刺痛不是因为生理反应,而是大脑发出的警告,警告着她那种热烈的情感绝对真实,也真实到刻入她的每一寸皮肤。不管凯尔希的身世究竟如何扑朔迷离,现在的她依然是一个完整且拥有思想情感的人类,喜怒哀乐与爱恨情仇组成整个心灵,郑重地与凯恩告别之后,凯尔希擦干眼泪走出重症监护室,往中层医疗部的位置快步走去。
恰在这时,凯尔希迎面撞见从走廊尽头缓缓踏步而来的苇草,自从苇草带着两个瓦伊凡女孩从长垣一路飞行而来后,她还没有与凯尔希交谈,更没有机会向凯尔希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天命之战后的变化。
“瑞恩……很高兴你能回来……”
“你还好吗凯尔希医生?”察觉到凯尔希眼角的泪痕,苇草露出关切的神情,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女人从不会哭泣,哪怕伤痕累累。
“只是想起一些忘记的事情……你呢?怎么突然又想回来了?”
“我从长垣带来了两个客人,安琪拉和黑钢国际的安祖·塞菈,我想您记得塞菈,至于安琪拉是……”
“我记得这个名字,没想到她还活着。”
凯尔希很快就恢复往日的平静,不过苇草并不想与她进行这般叙旧,对于维多利亚和达里维安爵士这样的英雄来说,默默无闻就是最大的残忍。
“凯尔希医生……我的名字是……”
“维多利亚,我猜到了……”凯尔希微微一笑并按住维多利亚的肩膀,在特蕾西娅博士预想的未来中,就有每个人可以为自己而活这一条,“虽然还是习惯叫你瑞恩,但你选择勇敢地面对自己,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骄傲,维多利亚……”
“谢谢您收留我,凯尔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