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姆霍恩的后人们为纪念切里尼奥大公和罗妮迪塔大公妃对叙拉古的贡献,将旧城区以中央公园为界分成南北两个区域,不过被称为大公区的地方是叙拉古首都的政府机关所在地,这里生活着的居民也大多是政要官员们的家属,虽然叙拉古秘法会是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但只有德米特里和玛蒂妮这样的领袖才有资格因公事进入此区域。与携手并进的黑帮家族不一样,为了防止像莱塔尼亚巫王乱政的情况出现,切里尼奥大公只能忍痛剥夺秘法会的执政权能,不过大部分居民依然可以把秘法会的领袖当做大哲士,选择相信他们会用智慧和术法保护国家。如此一来,一个曾作为无名弃婴并被秘法会收养的傀儡术师不应该出现在大公区,可鲜血王庭与秘法会之间的关系已经格外紧张,哪怕之后可能会受到叙拉古最高总督或是检察官的处分,约瑟夫也要跟上剧作家,绝不能让他找到血族的同伙并在这溜之大吉。
想必如果大公再世,一定能理解约瑟夫和德米特里的苦衷,为了不引人注目,约瑟夫直接将自己和傀儡身上的黑色长袍拽下,随手丢进街道一旁的垃圾桶中,他惯用的傀儡只有手指部分才有木材拼接般的痕迹,其余的皮肤都和正常人类一样平整光滑,乍一看上去就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一般来说,傀儡术师制作的傀儡不应该拥有生理定义中的二元性别,但约瑟夫太老了,老到已经忘记年轻时的自己,由于生活朴素且失去自幼家庭,他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只能维护好少年时期做出的傀儡,用这样的方式去记住自己英姿勃发时的样貌。但这样做的弊端同样很明显,约瑟夫有时会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操控傀儡,还是自己变成傀儡操控术师,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判断力下降,他只能选择隐退到幕后,让更年轻且精力更加充沛的傀儡术师们进行傀儡术的研究,不再临时充当这一门源石技艺在秘法会的代表。
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瞬息无常,失去布兰德安格尼姐弟时约瑟夫也如感晴天霹雳,仿佛与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之间生息共存的联系被无情切断,让他感到茫然失落,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约瑟夫看来,就算卢西恩一直坐在轮椅上,他的双手也还能自由移动,无法成为傀儡术师的卢西恩也能在约瑟夫的指导下成为制傀工匠,至于他的姐姐斯嘉丽在傀儡术式这方面更是展现出非凡的天赋,远超半路入门的约瑟夫。除了傀儡与自身之间产生的模糊交界感之外,约瑟夫经常出现的感受就是稀里糊涂,总觉得这一生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答就即将走到终点,可哪怕只是一根蜡烛,在燃烧殆尽之前都会有光芒和余温,他想用这最后的生命之火去帮助年轻一代渡过难关,无论代价如何。
“喂小子!这么着急去哪呢?”
约瑟夫一阵胡思乱想埋着头向前走,都没有发现剧作家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路口处,靠着墙壁的同时颤巍巍地从裤兜中拿出一盒名贵香烟准备点上。约瑟夫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不由得低下头缓缓退后,而手中的源石能量丝线也操控着傀儡做出若无其事的姿态,街道周围的行人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各个部门的国家公务员,他们无需紧张。
“我们到了吗?”
“不,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你追我跑,我跑你追,我也是很累的……”
剧作家拿起烟盒的动作有些僵硬,为了防止他施展鲜血系术式,德米特里做出充足的准备,不仅没有摘下秘银抑制器,甚至还对食指与中指的圈环进行加固,此时剧作家的十根指头无法正常移动,全都被秘银抑制器的金属关节狠狠撑开。约瑟夫顺势拿出一根香烟并用打火机点燃,看着剧作家用嘴艰难咬住烟蒂的动作,这个老人家又于心不忍,于是又帮剧作家点燃香烟,二人在街道上抽烟时保持着一定距离,因为约瑟夫根本不想和剧作家产生什么深入的交流。鲁珀族老者白发苍苍,而剧作家的头发天生苍白,且长生久视之下,他看到过太多人从孩童时期的无忧无虑变得行将就木,归于尘土,生命的流逝不再触动剧作家的内心,所以对于格瑞伍霍恩的那些无辜死者,他到现在都没有产生一丝愧疚的感觉,或许这种情绪已经随着对阿苏嫣女王和鲜血王庭的狂信,而被无穷无尽的时间淹没,最后消失殆尽。
剧作家不是什么圣徒,也不像凯尔希那样拥有远大的理想,他的长生久视更像是高压之下的苟延残喘,只有在被鲜血王庭流放且香烟燃到一半时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告诉我约瑟夫,是什么在支持着你……让你不惜背负伤痛也要活到今天呢?”
“长生久视之人来找一个小孩子寻求生命的真谛?放过我吧总督大人……我自己也活得一塌糊涂。”约瑟夫吐出香烟,眼神中的寒光降至冰点,就算全世界任何一个人终于产生迷途知返的想法,约瑟夫也不会觉得这个人就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剧作家。
“是的……我总是看不透你们普通人,明明朝生暮死,却活得比阳光都灿烂……”
“至少我们还能抬头仰望太阳,而你不行。”
约瑟夫将燃尽的烟蒂丢进垃圾桶,随后转身拽住剧作家的衣领,德米特里已经给过他迷途知返的机会,现在约瑟夫只希望埋藏在剧作家体内的奥法炸弹不要误伤自己。
“走吧总督大人。”
“继续往前……不要转弯……”
穿过这条街道,前方不远处便是叙拉古国防军在斯托姆霍恩的办公大楼,位于西西里山上的军事基地是国防军的有生力量,以及总指挥部所在地,而位于首都的行政中心就设立着国防军的情报机构,经过多年的演变和考验,这一机构的整体素质已经超过了莱塔尼亚游骑兵和拉特兰的教廷禁军。约瑟夫下意识地觉得巴索托·卡斯托蒂不会被关押在这种高度警备的地方,但一想到鲜血王庭为了目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的心中又浮现出一个问号。疑惑不解间,剧作家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摆出以往那副嚣张跋扈且目中无人的姿态,对着身后的约瑟夫和傀儡做出请的手势,这确实更像没有被人威胁且掌握一切局势的剧作家,而不是刚才那个滑稽不堪虚弱颓废的阶下囚。
进入国防军办公楼一层,这里和其他政府机关一样设有接待处,而一位身着叙拉古深褐色军装的菲林女孩正在悠然自得地抽着烟并整理文件,当剧作家大摇大摆地走向她时甚至都没有发现,约瑟夫根据周围弥漫着的刺鼻气味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种浓度很高的木天蓼香烟。
“嘿嘿嘿!看我!”
“啊……啊?您是……”菲林女孩的眼神格外混沌迷离,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幻梦,这也是拜木天蓼香烟所赐,约瑟夫见过很多同伴都会在紧张的工作之后抽一根来放松身心。
“我是克伦威尔·曼弗雷德,请问达里托尼幕僚长在这栋楼里吗?”
“幕僚长……曼弗雷德……啊!您是!格瑞伍霍恩的总督!不要啊!我什么都招!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您了!”
菲林女孩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且展露出惊恐万分的连连闪光,不过剧作家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害怕他,做出无奈的表情并试图用简单的动作安抚菲林女孩的情绪,反而是约瑟夫突然意识到,如今叙拉古政治中心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难道一个接待处的文职军员都能被你们鲜血王庭所威胁吗?”
“不是威胁,是渗透,而且渗透程度非常高且范围很广,这都是为了在谈判时可以快速反应,并扼住你们的咽喉。”
“就连达里托尼幕僚长也是吗?”
面对约瑟夫的质问,剧作家只能继续无力地耸耸肩,露出似是若非般的冷笑,若不是被阿苏嫣女王流放之后选择临阵倒戈,别说检察院和总督府,就连掌握秘密的叙拉古秘法会,都不一定知道鲜血王庭早已渗透进叙拉古的血与骨之中。也幸好格瑞伍霍恩的神明之战阻止了阿苏嫣女王与叙拉古的谈判,否则还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这个国家,作为秘法会成员的约瑟夫根本不敢去猜想,接过菲林女孩递来的文件并仔细查阅过后,他发现昨晚以VIP身份来到此处的访客里确实有巴索托·卡斯托蒂这个人。此时此刻剧作家的脸上突然展现出一种作为鲜血王庭恶毒谋士的运筹感,他认为阿苏嫣女王的特遣队依然还在楼上等待着亲卫队甚至是女王本人的指令,而达里托尼幕僚长本人在不在这里根本不重要,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军要人物一直都在监视着贝纳尔多将军,现在只是作为一种打开紧闭房门的通关秘谍。
也就是说只要处理那几个亲卫队成员,就能救出巴索托先生,剧作家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自认为非常绝妙的计策,既不会让他完全失去重归王庭的机会,也能顺利地完成秘法会对他下达的任务。
“小姑娘……你冷静下来了吗?”
“我……我在努力……”
“我想知道……国防军这两天有没有传来格瑞伍霍恩平民营地的消息呢?”
“您是说……在斯托姆霍恩北边……两百多公里处的那个营地吗?国防军已经前去支援那些平民了,而且好像……那个传说中的阿苏嫣女王也出现在那里……”
作为鲜血王庭的正统继承人,阿苏嫣必须安抚惊慌失措的平民,陪他们度过漫长且灼热的白昼,这样一来,用巴索托这个武器设计师与雷文德斯海盗交易这件事就只能放在女王的日程表之后。经过简单的推算,剧作家认为特遣队目前还没有收到指令,更没有与阿苏嫣女王本人接触,说起阴谋诡计还得是从小就机灵的剧作家,尝试着跟前台接待处借来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剧作家抬高双手走到约瑟夫面前,示意他解开束缚。
“我不信任你。”
“这可由不得你,约瑟夫,你有几成把握能战胜那几个喋血剑士?”
“哪怕牺牲生命,我也无怨无悔。”约瑟夫的目光格外坚定,并且拽动着傀儡走到自己身边并排站立,那些如同死士般顽强善战的剑士一直都是都市传说的一部分,约瑟夫早有耳闻并一直对他们保持警惕。
“既然无法豪夺,那就和我一起巧取,你得配合我才行,执行B计划。”
“我要怎么配合你?”
话音刚落,面带狡猾微笑的剧作家就一拳轰在老人家的侧脸,还未等菲林族女孩发出惊呼,约瑟夫就颤抖着站稳身形,并轻轻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但他不仅没有表现出愤怒,反而察觉到剧作家的小心思。
“就当是小小的报复你们一下咯?”
剧作家发出肆无忌惮的憨笑声,看似要找回那种状态,推搡间二人来到电梯中,随后按下通往中层会议室的按钮,这栋大楼内还有许多军政人员或者情报人员,约瑟夫不知道他还能相信谁,可眼下只有一个疯子是暂且站在他这一边的“同伴”。怀着如此忐忑不安的心情,约瑟夫装作被押解的姿态,低着头佝偻着身躯走在剧作家前方,而自从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开始,格瑞伍霍恩趾高气昂的总督大人就出现在周围人的视线中。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听说过剧作家的恶名或者威名,总之剧作家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这正好可以帮助他实施计划,只要没人上前用招惹的形式盘问三人,那么剧作家的伪装就不会被识破。
“哈哈哈!继续你们的工作吧伙计们!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可不会让你们的国家和百姓变得更好!”
招摇过市,如同跳梁小丑,剧作家很擅长扮演这样的角色,确实没有一个军要人员敢上前拦住他们,一位谋士最可怕的不在于执行计划的方式是否极端,而是在于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成目的,约瑟夫希望这次行动结束后,剧作家能够永远消失在这里,无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现实意义上。如今二人的身份调换,还白白挨了一拳,约瑟夫心中的怨气肉眼可见地向外喷发,可就是如此明显的情绪,让剧作家终于领悟到自己一直以来所缺失的东西,因为太惧怕阳光,所以他从未抬头注视过太阳,也就没能感受到普通人所经历过的朝朝暮暮与喜怒哀乐。
“再活一次,我想要这个机会,约瑟夫。”
“你究竟想证明什么总督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一起上哲学课吗?”
“有感而发罢了,我手中的杀孽注定让我的生命经历无穷无尽的坎坷。”
推开会客厅的门,剧作家就用力一脚将约瑟夫踢向前方,而一旁的傀儡也在约瑟夫的操控下装模作样地上前搀扶,长官装束的高大血族男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收起血长锋刃并上前对克伦威尔总督行跪拜礼。
“抓到了一个奸细,这小子背叛了鲜血王庭选择重新效忠叙拉古,废了我很大劲!”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女王大人安插在这个国家的奸细啊!”血族男人一脸无奈地说出一句实话,奸细中的奸细,在血族人的眼中似乎可以正负抵消,如果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这种穷途绝路之人,那么鲜血王庭自然可以放弃,无需再次审判。
“唉我不是跟你讨论这个!姑妈让我来接走巴索托先生,我今天晚上要带他去汐斯塔和纳萨利恩船长碰头,这个家伙就随便你们处置好了!”
在此之前,剧作家从未以这种称谓去称呼阿苏嫣女王,虽然以正常人类的家庭观念来说他确实可以使用这种称呼,但很明显此刻他想表达的含义,就是自己与阿苏嫣女王的血缘关系并以此对特遣队的喋血剑士施压。没想到约瑟夫对剧作家的感受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巨变,如此精通心理战术的谋士确实很令人恐惧,约瑟夫只能暗自庆幸在斯托姆霍恩乃至整个国家都被鲜血王庭颠覆之前,最强大脑剧作家就已经成为秘法会的俘虏,并且被鲜血王庭流放。
“克伦威尔大人……关于巴索托先生的行动是绝密情报,按道理来说……”
“嗯?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阿苏嫣女王不会相信她的侄子吗?”不光是心理战术,剧作家还精通严刑和拷问。
“可是……我们还没有得到阿苏嫣女王……”
“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知道吗?赶紧放人不然我真的生气啦!我可不想……反正你理解我的意思就行老弟!”
“我还是先跟女王确认一下情况吧!”
心理战术似乎遭到阻碍,剧作家见识过德米特里这样倔强的少年,可从未想过鲜血王庭内还有此等高手,要是以后的逃亡路上遇到这种只听命令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那么一定会给剧作家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这个家伙一定要被剧作家消灭,只是简单地与约瑟夫做出眼神交换之后,剧作家就冲上前拽住血族剑士的剑柄,用力左右抽动好几次结果长剑纹丝未动,又缓缓回头看向约瑟夫。
“动手啊……”
“啊!你刚刚的眼神是想让我动手啊?”
“我们完啦……”
两声沉闷的拳头声回荡在大厅内,几个喋血剑士拖拽着昏迷不醒的剧作家和呲牙咧嘴的约瑟夫走向内厅,很明显,大意的剧作家忽略了鲜血王庭内部的教育理念比他想象中还要极端一些,像这样只认命令的血族人比比皆是,只是消灭这一个,剧作家的逃亡之路就不一定能够畅通无阻。不过幸好约瑟夫看到被绑住手脚封住口眼的巴索托正蜷缩在内厅的角落里不停喘息,几位剑士无奈地将两个老人丢到巴索托的身边,又将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推进内厅,随后转身关上大门,只剩下依然清醒的约瑟夫还在低声咒骂。
“看来我不相信你是对的,克伦威尔·曼弗雷德大人。”
约瑟夫对着剧作家的后背用力踢了几脚,此时的他突然觉得这栋大楼里除了他和自己的傀儡之外,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事情变得好办不好办,最后也只能这么办。于是约瑟夫在傀儡的帮助下缓缓站起,血族剑士们并没有排查他的身份,反而将目光都汇聚在剧作家那一边,简单的休息片刻之后约瑟夫的胸口如释重负,不再闷疼。为了不惊动巴索托,约瑟夫选择先将堵住其口部的黑色长布摘下,并且巴索托也十分配合,没有大声呼救,也没有胡言乱语,而是尝试着用维多利亚通用语和约瑟夫交流。
“你是赛雷娅女士的部下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几个从哥伦比亚来的小伙子,那么很抱歉,他们现在正在阿尔贝托·萨卢佐的庄园里等着你。”
“他们果然来了啊……可是……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我来不及了……”
巴索托的语气突然变得失落,约瑟夫甚至还能从中读出一分惊惧,顾不上巴索托可能会被周围的光线刺伤双眼,他必须确认这个老先生的精神状况,不仅要通过对话,还要通过心灵的窗户也就是眼睛和眼神。摘下黑色眼罩之后,巴索托紧闭双眼,直到瞳孔渐渐适应自然光线之后才缓缓睁开,与此同时约瑟夫又指挥傀儡将剧作家推向阴影处,生活在格瑞伍霍恩的血族人不能像华法琳那样直射阳光,否则会被灼伤。
“巴索托先生,我是叙拉古秘法会的傀儡术师约瑟夫,这位是我的傀儡。”
“战争……流沙……与黑日降临的战争……”
“你好?喂?”
“死亡与毁灭……亡者的阴影……流沙……”
巴索托没有和约瑟夫的傀儡打招呼,而是带着恐惧与绝望的表情抬起被束缚的双手拽住约瑟夫的衣袖,口中念念有词,似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征兆,看来被俘虏的这段时间里巴索托确实受到过很大的刺激,精神状况不容乐观。如果约瑟夫是一个炼金术师或者调香师,那么他完全可以用调配出的试剂来缓解巴索托精神崩溃的症状,可事实没有那么多如果可以重来,约瑟夫只能帮巴索托松绑并四处寻找可以破局的道具,此时约瑟夫甚至都不确定巴索托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通往外厅的大门,门外是一群全副武装的血族剑士,战斗经验丰富且人多势众,约瑟夫和傀儡确实如剧作家所说的那样无法与其对抗,在内厅来回踱步许久之后,约瑟夫只能承认他们完全陷入由钢筋混凝土浇灌而成的巨大牢房中。
巴索托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可约瑟夫也不能再次堵住他的嘴,这样反而只能让他更加恐慌,倒不如任凭其将这段时间的负面情绪尽数宣泄出来。不过如此一来,约瑟夫就无法安静下来思考,一向沉默冷静的约瑟夫突然变得非常暴躁,很想摔坏一些东西,于是他走到餐桌旁拿起一个装饰华丽的盘子。
“劝你不要这么做……”
“谁在那?!”约瑟夫拽起傀儡,展开战斗架势四处环顾,这个冰冷苍凉的女性声音让他的神经在一瞬间就紧绷到极点。
“因为很贵。”
镜片破碎的声音传来,约瑟夫的面前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高窕的蓝发女性,可她头顶的角却十分怪异,是约瑟夫从未见过的造型。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过去的幽灵罢了……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将巴索托送到哥伦比亚,并且让你和你的玩具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是玩具!等等……哥伦比亚?”
蓝发女人咳嗽一声后点头表示同意,她手中环绕着几块镜面碎片,很明显这完全超越了约瑟夫对源石技艺的理解,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这个星球上会出现的源石技艺。约瑟夫对这个女人表现出十足的警惕,可眼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只能静静等待阿苏嫣女王归来,到时候他是生是死可能就不是剧作家所能决定的事。
“把我送到秘银蔷薇,我必须亲自对奥术长德米特里报告这件事。”
“可以,那我就带走巴索托,他会直接出现在特里蒙的黑钢国际楼下,希望你们能够准备好未来的战争。”
“等等……他口中的战争难道真的……”
还未等约瑟夫说完,他眼前的场景就纷纷像碎裂的镜面那般不停变化,最后他和傀儡都回到来时的地方,秘银蔷薇的门前,至于精神崩溃的巴索托则被蓝发女人拽入一道深不见底的镜像空间中。巴索托没有察觉周围情况的变化,混沌的感知让他只能感受到前方蓝发女人无力的拖拽,随后二人在如同棱镜玻璃般的走廊上缓缓向前移动,周围只传来高跟鞋和布鞋沉重的踩踏声。作为空间法则的守护者,贝斯特拉并不能缓解巴索托糟糕的精神状况,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掌握生命本源的缪尔赛思,在她超凡的视野里,黑钢国际和莱茵生命都加入了那场战斗,至于缪尔赛思的命运,现在的她还无法解答。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赛雷娅女士,您还记得维希度斯·弗雷姆曼这个人吗巴索托先生?”
“我想起来了……维希度斯和赛雷娅……我认识他们!”
“很好!”贝斯特拉露出和善的笑容,在镜像空间里漫步时,她没有发出一声咳嗽,至于特里蒙的人们要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巴索托先生,那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
流沙已经在缓缓形成,所有被命运安排的旅程都必须经受干预,哪怕这会让贝斯特拉陷入危险的境地,她也要去为这个深爱的世界付出心血,只是如此独行,她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倾诉,更没有人会理解她的做法和她的存在,比如莫斯提马。注视着巴索托缓缓离开镜像空间并漫步到特里蒙黑钢国际总部门前的街道上时,贝斯特拉将困在镜像水晶中的妮勒娅牵引到身边,不知道属于末路天使的梦境何时才能结束,贝斯特拉选择用这种方式帮助她抵抗心中的愤怒。最后一切打开的镜像空间纷纷关闭,贝斯特拉又回到了现实的夹层之中,为了让自己随时掌握这个世界上各个角落的情况,她还特地取来一个中枢控制系统,把镜像空间的一部分改造成指挥中心,并拥有大屏幕。
此时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世界地图之上,萨尔贡大陆以北,比地震更可怕的事物正在缓缓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