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在私人寝室的缪尔赛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虽然她强调过很多次不要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她,可如此充满力量与愤怒的金属撞击声,缪尔赛思一听就知道是防卫科的科长哈佩·D·艾姆布拉斯,平日里行事风风火火的哈佩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只要遇到紧急的事件发生,那么无论缪尔赛思再怎么疲惫也肯定睡不了好觉。随意套上一件轻薄的纱制睡衣后,缪尔赛思哈欠连天地缓缓走向门口,并大声呵斥门外的人不要再继续敲门,隔壁就是她的主管办公室,因此这里还留有很多阿刻戎夫妇的遗物,用指纹打开磁吸锁后,缪尔赛思就透过迷糊的视线看到气喘吁吁神情紧张的哈佩。
缪尔赛思非常庆幸能够拥有这些伙伴,除了早已背叛莱茵生命的戴蒙·范克里夫,这一代莱茵生命的科长们几乎没有什么心机,他们大多都耿直且朴实,值得信任,就算现在没有元老帮助,他们也能把整个公司运营地井井有条。缪尔赛思拍打着哈佩的后背,释放出一股绿色的生命系源石能量来补愈哈佩的肺与喉咙,这种源石能量不一定要受伤之后才有效果,但由于其特殊性,一般的源石技艺者很难掌握并运用自如,像缪尔赛思这样信手拈来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哥伦比亚和玻利瓦尔开战了吗?”
“没有……”
“那么……是不是哪里又发生地震,而我睡得太死没有感受到?”
“也没有……”哈佩咳嗽两声,事态远没有那么紧急,而且发生这些事之后哈佩首先要找的人并不会是缪尔赛思,而是特里蒙的总督或是哥伦比亚的总督,询问是否需要莱茵生命加入战争或是救灾行动。
“那是怎么了啊!看你很急的样子!”
“巴索托……是巴索托·卡斯托蒂……他出现在了特里蒙!我们刚从黑钢国际那边把他接到我们的急诊室……”
“巴索托?快跟我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缪尔赛思来不及穿上日常衣物,随便从寝室内拿出一件白色医疗制服就当做披风套在身上,脚上的拖鞋在光滑的瓷砖上啪塔作响,但此时此刻无论是她还是哈佩都顾不上那么多,不仅是黑钢国际和赛雷娅,莱茵生命也想和那位武器设计师好好谈一谈。二人快步走到电梯并按下医疗层的按钮,有一些从罗德岛归来的哥伦比亚人说过,这里其实就是竖起来的罗德岛,不过陆地舰的总长度可比一栋摩天大楼还要多出许多,因此没到一分钟,缪尔赛思和哈佩就已经抵达。好几个整装待发的医疗术师在赫默的指挥下待命,包括白面鸮在内,小笠原千代的假期被迫延长,同时多萝茜和小贾斯汀又对医学和病理学一窍不通,而现在这栋楼里除了缪尔赛思以外,就只有赫默才能胜任这种类型的急救,关键时候还得看赫默科长,白面鸮对缪尔赛思鞠躬行礼后就为匆匆赶来的二人说明目前情况。
“赫默老师跟我说,巴索托先生染上了一种疯狂的癔症,但她没有让我们参与,就算是我再三请求她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唉……赫默……你们有没有确认过患者的身份?他是不是真的巴索托·卡斯托蒂?”
“我们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找到了这个……”白面鸮从斜挎的腰包中拿出一张泛黄且带有许多褶皱的照片,颤巍巍地递给缪尔赛思,“我想您应该认识这些人,缪尔赛思主管……”
虽有褶皱,但照片的像素非常清晰,缪尔赛思在照片上看到坐在人群最前方的祖母潘妮怀斯女士和维希度斯先生,二人的身后就是缪尔赛思的父母,而重症监护室内正在接受治疗的巴索托·卡斯托蒂,则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这是“开拓者计划”中所有参与该项目的科研人员,在这其中甚至还有从炎国远道而来的八鼠王和七鼠王两兄弟,他们一个精通弹药和火箭推进一个精通重型机械,为开拓者计划使用的航天飞行器设计出一系列可靠的装备和结构。缪尔赛思面色沉重地接过照片,轻轻抚摸着故去之人的侧脸,这张照片上的很多人都已不在人世,活下来的人也都两鬓斑白步入老年,而巴索托·卡斯托蒂向来都是那种在哥伦比亚人眼中阴冷沉默的叙拉古人,哈佩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能认出这股独特的气质,都不需要他开口说话。
如今缪尔赛思再看到父母的遗像时已经不会显露出悲伤的情绪,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心碎的小姑娘成长为无聊的大人,缪尔赛思厌世颓废的表情出现过很多次,有时是哥伦比亚新闻电视台的影片采访,有时是莱茵生命的招聘广告。因此大多数人,尤其是莱茵生命之外的人都认为缪尔赛思是一个冷漠且不近人情的女人,她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到运营公司上,任何关于感情方面的小道消息都会被认为是无稽之谈。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曾经历过悲惨痛苦的失去,更不是所有悲痛之人都能像她那样走出心灵的废墟,永远陷入破败与消沉中固然简单,缪尔赛思只希望在自己停止呼吸之前,潘妮怀斯女士所创立的莱茵生命不会在她的手中破产。
缪尔赛思将照片递给白面鸮,这个没有加入治疗工作的小学徒应该被赫默安排收好巴索托先生的私人物品,但其实老先生也没有带来什么值得注意的关键道具。除了一双破旧的布鞋和灰尘扑扑的衣物外,就只有这一张让他随时保持理智,并且能想起自己究竟是谁的老旧照片。白面鸮还提到,巴索托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不停呢喃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语言,并不是罗曼语或是阿斯兰通用语,这让缪尔赛思开始好奇这位老人家之前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折磨,才会陷入如此境地。
“我去隔壁的办公室坐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好吗乔伊丝?”
“好……好的主管……”除了赫默,白面鸮很少被别人叫到本名,她用力点头,像极了第一天加入莱茵生命的赫默·拉斯提摩沙。
“哈佩,你快点回去睡觉。”
“为什么啊?”
“你留在这能帮上什么忙吗?”缪尔赛思左顾右盼后注视着哈佩,这里几乎都是医疗术师和普通的医生,只有她一个神枪手。
“好吧好吧……嫌我不懂医术是吧?行!那我回去睡觉,你可千万别打扰我!”
“这由不得你。”
缪尔赛思肯定不会放过报复哈佩的机会,作为同族,缪尔赛思对哈佩与赫默有一种与生俱来般的亲切感,尤其是哈佩这种哥伦比亚土生土长的女牛仔,说话幽默风趣,倒不如抓住机会在紧张的局势下多和她闹腾几下来缓解周围人沉重的心情。目送着哈佩走向医疗层的电梯,缪尔赛思也和白面鸮等医疗干员们告别,这些白色的医疗制服就像一面面胜利的旌旗,让缪尔赛思开始怀念起当初与远到哥伦比亚留学的特蕾西娅公主一起学习医术的时光。二人年龄相差将近十岁,而擅长照顾晚辈的特蕾西娅在学院中也很照顾缪尔赛思,并不是因为缪尔赛思是阿刻戎夫妇的孩子,而是因为她的善良与同理心,让她在看到年轻的缪尔赛思时想起莫斯提马。
虽然特蕾西娅的求学之旅只有短短三年的时间,可如今莱茵生命的理念已经被特蕾西娅和罗德岛带到全世界,罗德岛不仅在某些方面很像莱茵生命,而且一直都在特蕾西娅博士的带领下使用莱茵生命的规章制度,并坚持当初一同追求的目标,这也是凯尔希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的目标。
All United,All Glory.没有写进广告词或宣传标语里的“万众合一,荣光永存”,而提出这一愿景的潘妮怀斯女士将其作为此生的墓志铭,永远保存在哥伦比亚首都新吉列斯的国家公墓中,并与拉特兰圣徒天使圣吉列斯的乙金雕像同在。
重症监护室内,赫默的手中轻握一柄看似折断实则如磁吸般漂浮的长剑,而另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座银色的旧式天秤,左右两侧的圆盘上分别是赫默的眼镜和巴索托之前佩戴着的黄金项链。为了不引起白面鸮和其他学生们的怀疑,赫默选择了像手术室一样封闭的重症监护室,没有窗户只有通风管道和静音空调,现在的赫默确实奇怪,使用着她之前从未使用过的武器和道具。
当然更奇怪的还有她口中的古赛洛斯语,这种古老的语言与现代米诺斯使用的官方语言存在着许多差异,体现在单音节发音上以及常规字母的书写方式。
“Zotëresha e Hënës të mëshirshme Artemis, Zotëresa e Fitores të plotë me mençurinë Atena, ju lutem zotëresha më udhëzoni dhe më lejoni të dëgjoj jehonën që u rrëzon në zemrën këtij burri…(仁慈的暮光女神阿尔忒弥斯,充满智慧的胜利女神雅典娜,请两位女神指引我并让我听到这个男人心中的怒吼吧……)”
赫默口中吟唱着咒令般的古代赛洛斯语,目光和语气宛如神殿内祈祷的女祭司那般虔诚且真挚,若是被她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在大部分人眼中,赫默是一个非常崇尚科学与真理的医学家。时代在不停变化,而现在莱茵生命也好黑钢国际也罢,都遇到了科学无法解决的问题,而荒野诸神拥有的源石技艺却可以轻松解决,这让赫默不得不改变过去的思想,尝试着接受诸神时代的回归。很幸运,夜枭女神雅典娜很久以前就选中聪明过人的赫默,而象征胜利与智慧的赐福降下后,赫默就获赠真理天秤和断剑“厄洛狄斯”,并成为胜利女神雅典娜的神谕觉醒者,但从未学习过剑术的赫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柄断剑,只能暂时将其当做引导源石能量的导器,类似于她之前一直在使用的长柄金属法杖。
简短的祷告并没有回应,而昏迷不醒的巴索托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噩梦,痛苦的低吼不停传来,让赫默心神不宁的同时,也在注视着断剑“厄洛狄斯”的缺口处。不知为何,这柄断裂的长剑居然会被柔软的光线包裹,并且分离的两个部分依然能够像同一个整体般坚固稳定。或许这就是大部分人理解当中的神尊利器,赫默还未来得及从雅典娜那里听到关于断剑和厄洛狄斯的故事,米诺斯神域之中就再也没有回声传来,想必这个名字正来源于某位生活在遥远过去的赛洛斯贤者。
“试试镇定剂?可是现在巴索托先生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我不知道这会不会伤害他的大脑皮层……那么直接施术呢?”
用智者千虑来形容赫默再合适不过,在以往的工作中,她就是习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做出决定并实施行动,因此有时候,赫默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学不会斩钉截铁。不过幸好赫默没有根据直觉来执行治疗方案,祷告声的传递或许需要时间,而她的脑海中很快就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赫默只觉得非常亲切,因为诸神慈爱世人,更不用说这是同为女性的夜枭之神雅典娜。
“赫默·拉斯提摩沙,唤我到此有何事相求?”
“尊敬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您在漫长的生命旅途中见过这种癔症吗?”赫默轻轻摇晃着断剑厄洛狄斯,指向病床上的巴索托,“虽然我的骄傲与自信让我说不出这种话,但在您的面前我不会保留任何情绪与思想,这位患者所遭受的折磨,我在之前闻所未闻,更不用说亲自诊断。”
“喔……上古之神啊……这……亲爱的,这并不是癔症,要更复杂一些……”
远在米诺斯神域的雅典娜化出一道人形实体降临在赫默身边,乍一看上去这就是一个身穿古代传统服饰的黎博利女人,并且还佩戴着黑色的眼罩,与神庙雕像中的胜利女神相差无几。雅典娜伸手靠近巴索托,一道深紫色的气浪宛若长鞭就甩在她的手臂上,还未等赫默发出惊呼,雅典娜手臂上的伤口就缓缓隐现出七色的微光,这样的场景,就连荒野诸神觉得诡异离奇。伴随着这股气浪而来的还有某种戾气,少不得志且欲壑难填,对知识和成功的渴望化为清晰可见的怨念,让巴索托纠缠在这道幻境中难以自拔,虽然雅典娜曾经从上古之神那学习过很多知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外域邪神。
“我记得伟大的阿曼苏尔曾告诉过我……这个卑鄙的家伙名叫萨拉内什,是掌管贪婪与欲望的邪神,非常狡猾,也是外域邪神中最令人讨厌的一个……”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亲爱的拉斯提摩沙,你的思考应该大于提问才对,不要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抛弃你心灵的闪光之处……我回去问问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的看法,你先控制住场面……”
“控制……场面?”
赫默眨着眼睛注视着雅典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真理天秤传来异常的响动,托住巴索托金项链的那一边圆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天秤倾斜,而病床上的巴索托开始奋力挣扎,同时发出痛苦且撕裂的嚎叫声。
“该死的!您不会是丢下我一个人——”
肉体被刺破般的轻微爆炸声从巴索托的胸口处传来,一条凌厉长鞭般的触须滴落着焦黑的液体向赫默甩去,而赫默本能的反应就是后退并举剑格挡,要不是断剑厄洛狄斯剑身环绕着的神尊显化之力,这柄剑很有可能就会被孽神的触须折断。赫默不停吟唱着脑海中本能般浮现的咒语,古老的赛洛斯语脱口而出后,赫默的背后就浮现出几道如同剑气般的白色光翼,这样的形态似乎同样也出现在艾丽妮的身上,只不过艾丽妮的如同喷气式战斗机,而赫默的只是单纯的剑气。只见赫默胡乱地挥剑格挡触须的每一次进攻,金属撞击伴随着纷飞四溅的蓝色火花,场面一度混乱,然而赫默也在无意间察觉到重症监护室之外的学生们似乎没有反应,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安静,这让赫默开始产生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可怕想法。
“难道我也陷入幻像之中了吗?!”
赫默的自言自语回荡在心中,她尝试一边与触须战斗一边吟唱生命系术式,利用过载脑部神经的方式来让自己分泌肾上腺素,这不仅能提高她的反应力,还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头脑以抵抗孽神造物的侵蚀。很幸运,由于自身的欲望没有巴索托那么强烈,赫默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可不断抵挡攻击却无法反击只能越来越被动,赫默必须想办法摆脱这绝境般的局面。可无论怎样施术刺激大脑的神经,触须依然存在,并且不是一般的幻像中触之即溃的虚影,而是一道可以造成真实伤害的实体,赫默现在希望当初雅典娜真的可以给她一柄法杖而不是断剑,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强行适应这柄导器。
就在赫默用力拉扯着缠住剑锋的触须时,巴索托的胸口处缓缓出现一个人影,艳丽的黑色长发宛若银河落日般闪耀,然而当这个身姿妖娆的女人转过身时,赫默发现赤身露体的她居然同时拥有两**官,雌雄同体,这完全超越了赫默对于“生物”的认知。实体化的虚像并没有呼唤赫默,而是裂开布满獠牙的嘴唇伸出长舌,此时赫默终于明白这条触须就是这个怪物身体的一部分,本想大声呼唤同伴们前来帮助,可强烈的威慑力却让那些呼喊声卡在她的喉咙。
“雅典娜……救……我……”
刹那间,一道皎洁的月光从雌雄同体的怪物头顶降下,将其灼烧地不停挣扎,触须也随之收回,暮光女神阿尔忒弥斯拥有掌控泠月光芒的神尊显化之力,对付这种级别的孽神仆从简直易如反掌。
“从哪来!回哪去!”
“逐星者!你威胁不了黑暗亲王!”怪物的吼声如同男性与女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迷惑的同时也心惊胆战。
“那就尝尝奥蕾莉亚和温蕾萨的厉害吧!”
米诺斯神域中的阿尔忒弥斯变化身形,从远古巨兽的状态转变为一个身着黑色雕纹铠甲的鲁珀族女人,她降临在莱茵生命的重症监护室中,手中飞盘般的战刃不停变形,直到弯曲的刀刃像履带齿一样缓缓伸直,最终变化为两柄散发着皎月光芒的长剑。见识到暮光女神的双剑后,怪物发出惊恐的呼救声并试图钻回巴索托的胸口,然而它的动作远没有阿尔忒弥斯快,一瞬间就被劈成两半,化作紫色的流光消失不见,阿尔忒弥斯重新偏折双剑变形为圆盘战刃,收回后背就上前查看巴索托的状况。
“果然有一枚混沌卵……可是为什么,它没有变成我理解的模样,而是成为……”
“暮光女神阿尔忒弥斯……”赫默来到阿尔忒弥斯的身旁单膝跪地,觉得地板坚硬冰凉后又赶紧站起,“那个怪物呢?”
“被我放逐回来时的地方,以后它还会以其他形态出现,不要掉以轻心。”
“对不起……我现在……很弱……”
赫默目光深沉地低下头,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结束,她一直被外域邪神的造物压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但阿尔忒弥斯非常理解现在赫默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份神谕力量,雅典娜的赐福来自于心灵和意义,并不是简单地传授源石技艺,虽然不一定能够安慰遭受打击的赫默,但至少未来可期。阿尔忒弥斯化作的鲁珀族女人身形高大,远比正常女性要健壮,她抚摸赫默头顶的时候,就像一个大人在抚摸小姑娘一般,宽厚的手掌因为常年的训练坚实有力,当然赫默也因为这个动作渐渐平复紧张的心情。
“智慧女神雅典娜呢?”
“她已经没脸见你啦!我回去的时候会好好教训她的!”
“她不是……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是……”
“告诉你一个秘密,”阿尔忒弥斯松开手,表情变得格外神秘且俏皮,“她是荒野诸神中最渴望获得胜利的女神,所以她才会担心自己可能会失败,选择让胜算更大的我来帮助你渡过难关,神明都有缺陷,何况是你呢?”
有时候确实不必让自己变得完美,问心无愧尽力而为,这也是赫默的老师教给她的人生哲理之一,曾在特蕾西娅博士手下担任过助理的赫默受到过很多深刻的影响,如今时过境迁,她也来到了特蕾西娅的位置。正是担心是否能达到特蕾西娅的高度,所以赫默才会一直严厉地要求自己,无论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久而久之,赫默的性格也变得非常保守,有时甚至还会被小笠原千代评价为固步自封的老古董。而现在,阿尔忒弥斯的表现让赫默铭记一个真理,人无完人,既然雅典娜会选择依赖同伴的力量,那么作为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谕觉醒者,赫默也应该改变独行侠的思想,哪怕她的学生们可能会遭受危险,同伴的存在总能激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伟大力量。
“那我们现在还怎么办?”
“你准备愈合这个小家伙的伤口,我需要动一个小手术……”
阿尔忒弥斯拿出战刃逐星者,掰下一片刃锋后指挥赫默脱去巴索托的上衣,不需要麻醉剂或是别的医疗用品,逐星者的刀刃是由至纯源晶的能量化作的有形尖锋。赫默很好奇这柄武器组合的方式,可还未等她看清阿尔忒弥斯的动作,巴索托的胸口处就被划开柄展现出不停跳动的心脏。于是赫默赶紧举起断剑厄洛狄斯,引导生命系源石能量止住巴索托创口处的鲜血,眼疾手快的阿尔忒弥斯又用刃锋挑起位于心脏处的混沌卵,巴掌大小的肿瘤取出后,巴索托苍白的脸色竟然开始恢复红润,皱纹也消失许多。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活体肿瘤,刚才那只神尊孽魔就是从这东西里长出来,如果我来晚一步,那么你们莱茵生命的大楼很可能就会被守密者顶穿……”
阿尔忒弥斯随后对赫默解释现状,孽神的碎片被称为守密者,这种雌雄同体的巨型怪物可以和嗜血狂魔交战,虽然很容易在肉体较量上居于下风,但坚硬的触须让它们成为难缠的对手。如果用赫默可以理解的方式进行解释,现在关于敌人的“图鉴”已经解锁,但目前并没有什么地方真正降临过守密者的本体或者化身,阿尔忒弥斯认为,这枚混沌卵就是某位守密者降临的信标。注视着赫默为巴索托缝合创口时,阿尔忒弥斯就轻抚着逐星者战刃的刃锋不停思考,倘若守密者真的降临于现世某处,她是否可以及时赶到,而神谕觉醒者们是否有能力应战,这些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将会是一场比天灾更可怕的浩劫。
根据上古之神留下的知识,每一只守密者在移动时都会对地面的生态造成影响,胶体般的活体细菌将遍布地表,并且这种可怕的腐蚀难以消除,除非守密者被放逐。而不幸的地方在于,守密者是邪神碎片中移动速度最快的一种,远超身躯肥硕的大不净者和拥有翅膀可以飞行的嗜血狂魔以及万变魔君,阿尔忒弥斯甚至觉得它们可以快过自己。外科手术的缝合进行地非常顺利,逐星者留下的创口在赫默生命系源石能量的加持下,将损坏的肌肉组织纷纷恢复原状,巴索托的胸口甚至没有留下一条伤疤,而赫默此刻早已满头大汗,内衣都被淋湿。
“赫默·拉斯提摩沙,米诺斯神域和暮光在呼唤我回归,我该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这些神谕觉醒者了呀!”
“那请您不要过度训斥智慧女神雅典娜,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和想法。”
“我们经常闹着玩的呀!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当然不会为难她!”
说罢,阿尔忒弥斯的身影化作月光消失在重症监护室内,在她离开之后,巴索托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不再挣扎或者嘶吼,只是像一个精疲力尽的老者那样沉沉睡去。在他醒来并讲述秘密之前,赫默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这个特殊的患者,她依然记得,拉斯提摩沙总督失踪之前曾拜访过一个武器设计师,正是躺在病床上的巴索托·卡斯托蒂。
“你在哪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