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先生个子不高,总是穿着一般情况下没有人穿的礼服,往往是全身上下一身黑衣。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魔戒里的霍比特人。手边的玻璃做的放大镜是他的标配。常年的工作,压弯了他的脊背。他总是呆在阴暗的房间里,点上一只蜡烛,照亮他不苟言笑的脸。
托克先生更喜欢安静地坐着,默默完成他的工作。他很少说话,我们之间很少有长时间的对话。不过我记得,他曾经告诉我,他有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孩子,很可爱,但也很调皮,经常为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平时少见的笑意。不知道他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实现托克先生的理想。
在整个孤儿院里——或许可以这么称呼这个地方吧,每天来的最晚,走的最早的人,大概非托克先生莫属了。他相当惦记自己的孩子,显然他的孩子让他很操心。托克先生告诉我,曾经,他也做过发财的美梦。年少的时候,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占到国王面前,拿到一个爵位。可是后来,他只能在这个孤儿院度过余生了。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从来没有说,只是提醒我,不要轻信别人。我总是满口答应,心中却不屑一顾。
他说,他身边的好多朋友,早就已经有爵位了,只有他还在这里做这种看不到未来的工作。这种惭愧溢于言表,每句话都能让你听出,他觉得愧对自己的孩子。他为孩子们安排学校,安排工作,希望他们可以赚一些钱,然后到国王那里为自己买上一官半爵。“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他的孩子并不像他,一个比一个调皮,总是不让人省心。
与托克先生在一起的记忆不算多,也不怎么愉快。不管我们之前聊得多么开心,每次只要我想要观摩他的工作,气氛就会瞬间冷下来。在他真的要工作时,就会想方设法让我去别处玩。或许带一个孩子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大麻烦吧。不过我自己觉得,我其实不烦人的,相反,我还可以帮上忙。然而他并不相信我。
不过他一直对我说,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就好了。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就可以做学者,做生意,买爵位。他告诉我,如果我是一个男孩,他一定会好好培养我的。他自己的孩子,还没有我万分之一聪明——这是他的原话。但所有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做的。女孩子,要么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要么就去纺纱,没有第三条路了。这些话他说了太多遍,听得我相当烦躁,以至于在得知他离开了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再也不用听他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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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说中的这个世界太复杂,变动太大,怎么样把它有条理地写出来,一直是我遇到的一个难题。现在我在尝试,尝试写出一个个人物的经历,他们的遭遇,他们的观念,用这一个个人物,拼出整个世界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