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弥赛亚(其三)

作者:Effes 更新时间:2025/4/13 0:36:43 字数:3125

夜的帷幕降得更深了些,就连远处锻造工坊的火星也逐渐熄灭,而主堡的行政厅里,两个人却迟迟没有睡去。

大厅内的长桌,朵菲儿与安德尔随意坐在一侧,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他们的表情并不轻松,但更多的,是满脸的困惑——朵菲儿一行人到来后不久,来自前线的信使同样匆忙赶至飞龙堡,他们惊异地宣称:各大战场,所有的魔族纷纷撤军,尤其是凯文特尔附近,别说魔族,连它们豢养的魔兽也没了影子。

安德尔有一些推测,大抵都绕不开那个所谓的“未知魔族”。魔族的撤军绝对不是对方良心大发,也不会是惧怕,安德尔知道魔族没有情感可言——结合凯文特尔城内魔兽的屠戮,他猜想它们是在回避那位未知的大魔族。

“那个未知的魔族,的确是一点线索和踪迹都没有吗?”安德尔对魔族的撤军并没有感到放松,相反,心中的不安感还加剧了些。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怖的,而眼下有一只实力远超殿堂骑士的魔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它并非离开,而是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类防线之后,那情况会怎么样呢?

“我们也假设过它将自己伪装成了人类,混在幸存者之中,可佩西弗与所有人都接触过,那么强大的魔族,气息再怎么掩藏,也不可能逃开他的鼻子。”朵菲儿一边回答着,一边端详着桌上铺着的战局图,想找出魔族撤军的规律。

“朵菲儿,你也跟高等魔族交过手,你觉得,我们跟它们相比如何?”安德尔后仰着身体,疲惫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还没等朵菲儿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论策略,它们未必比得过我们的谋士,但是......”他突然起身,直直盯着朵菲儿,“它们的冷血同样造就了它们的善变,魔族不会固执地坚持某个观点或经验,更不会在某个死理下一直走下去;而人类总是会陷入某个理念的泥潭中,万事万物都受着其主观的牵制,从而会忽视掉许多的可能打破既有经验世界的东西。”

朵菲儿沉默地看着他,眼球颤抖着。安德尔的声音又一次传入她的耳朵:“我们先假定,这个魔族可以变成人类,能骗过乃至于佩西弗的所有人......你确定没有任何嫌疑人吗?还是说,你宁可相信它屠完一座城的魔兽后又拍拍屁股回老家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朵菲儿的眼睛,目光如炬,“你选择了忽视真相,孩子。对于一名殿堂骑士,你的存在就如同方向标,你会拯救很多人的同时,也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再问一次,真的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吗?”

一个稚嫩的白色的身影浮现于朵菲儿的脑海,她眨巴着翠绿的双眼正好奇地盯着自己,就像一个漂亮的布娃娃般,如此人畜无害。朵菲儿面对安德尔的诘问,有些喘不过气来,冷汗浸湿了内衬,留下阵阵寒意。伊芙丝无疑是幸存者中最特殊最显眼的那位,但她也是最不可能是魔族的那位,因为那散发着神圣气息的魔法不会说谎,朵菲儿当即便想要争辩......

没等朵菲儿开口,安德尔拿来桌上的另一堆文件:“雾骸山,你汇报的遗迹事件,我已经派大法师埃因前去调查,而当事人的信息,你似乎还没有跟我说过。我很想知道,你口中的‘有人被困’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何,我们走过上百遍的路,只有你口中的那个‘人’遭遇了意外?”

“她不可能是......”朵菲儿咬了咬嘴唇,面对安德尔的咄咄逼人,她一时竟没了底气,“因为......因为......”

“朵菲儿,成为救世主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安德尔敲着桌子,“魔族没有情感,你我都很清楚,给予魔族同情是多么愚蠢。”

......

佩西弗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伊芙丝的去留问题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间,让他无比纠结,胸口发闷......等等,为什么胸口会这么闷?佩西弗猛地睁开眼,发现伊芙丝正双手撑着自己的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脸贴得很近,近到有些引起佩西弗的不适。

“你......不再睡会儿吗?”比起惊讶,佩西弗更多的是无语,似乎伊芙丝不管再干什么都不会令他惊讶了。眼前的女孩指了指门口,皱了皱眉头:“有人敲门,敲了好久。”话音刚落,门口再一次响起敲门的声响,十分急促,感觉敲门的人要直接冲进来了。

伊芙丝不敢自己去开门,毕竟自己还算是个不速之客。

“来了来了,大早上的。”佩西弗打了个哈欠,精神状态显然不是很好。他刚刚把门栓解开,就有人“砰”地一声撞了进来,门还险些砸到他的鼻子,“佩西弗,你这个家伙还好意思睡觉!小伊芙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一个棕发的女士不由分说地大吼道,可待她看清楚屋内的情况,那大叫着的张着的嘴算是合不上了——那个卫兵所说的没找到的少女不就在这里吗?她正坐在下铺的床上,缩着身子,认出这位女士就是塞拉。

“好你个佩西弗,连小伊芙都敢拐!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塞拉拎起佩西弗的衣领,破口大骂着“禽兽”之类的词汇,丝毫不顾身为牧师该有的矜持与礼节。佩西弗只好再次举起双手投降,以最精简的语言说明了眼下的情况。塞拉将信将疑地看向伊芙丝,待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才把佩西弗的衣领给松开。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整理了一下衣装,抹了把脸,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不过,伊芙丝,等到朵菲儿回来,我们就得好好谈谈你的去留问题了。”佩西弗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直接把她送到教堂去。

与此同时,安德尔那边。

在得知了关于伊芙丝所有信息后,他有五成的把握认为:她就是那个未知的强大魔族。可是当下没有任何证据,并且,朵菲儿一直用于反驳的种种依据确实也有道理。但,排除其它不可能之事,伊芙丝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为此他派出线人前去教堂盯梢,却发现伊芙丝根本没有跟着幸存者去教堂。如此一来,他心中的怀疑又要再添上两成,同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再次爬上他的脊梁。“对方实力强大,我不能打草惊蛇,但是,也绝不能放任她继续深入人类领地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几个日夜恐怕也难以入眠了,“我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它的阴谋。”

而刚刚与安德尔告别的朵菲儿心情同样沉重。她心中惴惴不安,步履有些犹疑,要说安德尔真的一点都没有动摇到她的想法,这肯定也不可能。

也许她该先去一趟教堂,找伊芙丝好好谈谈,也许......她不知道。在可以遇见的未来里,安德尔必然要找她麻烦,或许,自己该把伊芙丝接回来。

彻夜未眠的她恍惚地挪动着,不知不觉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教堂的门口,她叹了口气,索性就推门进去了:一楼的大厅里,修女们正悉心照顾着伤员,也不少难民聚集在此;人群嘈杂,伴随着哭号与叹息,朵菲儿四处张望也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焦急地询问前来迎接的修士,却得知教堂里根本没有白发的少女。“你是第三个询问那个白发少女下落的人。”修士摇了摇头,随后双手合十,“愿永恒之光庇佑她。”

朵菲儿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堂,眼上的阴翳又更浓重了些。伊芙丝不在教堂,她会在哪儿?是逃跑了吗?还是说,惧怕教堂吗?她不愿再想,随后便跑着去往驿馆,她想佩西弗了,他总是在推理情报这方面很可靠,目前的情报正亟待整理不是吗——或许一切都已经明了,只是朵菲儿还是抱有些希冀。

另一边,佩西弗和伊芙丝已在一家早餐铺入座。老板娘手中的铁煎锅正滋滋作响,不一会,两份奶酪蛋饼便端至桌前:蛋饼对折成半月形,外皮泛着不均匀的金棕色。佩西弗用叉子轻轻戳了戳它的边缘,碎裂声清脆如踩碎落叶;他又在对折处划开一道细缝,半融的奶酪缓缓溢出,如金灿灿的熔岩。外皮的焦香混着黑胡椒粒的辛辣扑到鼻尖,与内部湿润蛋体裹着的奶酪块相得益彰,“喝,这家做的地道。”他招呼着伊芙丝赶紧拿起叉子开吃,“虽说比不上我老婆的,但也是相当不错了。”

没等伊芙丝动手,佩西弗自己先叉起蛋饼咬上了一大口:黏稠的奶浆在唇齿间爆开来,咸鲜味混着蛋奶香冲刷着舌根,令人回味无穷;蛋饼夹层里还嵌着洋葱丁和彩椒粒,炒软的蔬菜泛着油亮,恰好中和了拉丝的奶酪带来的油腻。他不禁拍案叫绝,并默默记下了这家餐馆;至于小伊芙则吃不出这么多门道,只是一味的往嘴里塞着蛋饼,直到塞不下为止——她再次感慨,自己身为魔王时,究竟错过了多少这样的美味。

飞龙堡的清晨,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惬意休闲。但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伊芙丝享受这顿美食。

她默默在自己来人类世界要做的事情中再加上了一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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