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弥赛亚(其五)

作者:Effes 更新时间:2025/4/15 22:15:08 字数:3250

暮春的飞龙堡,空气中洋溢着暖意,雾骸山隔绝了部分来自极北的冷气,各种植被在城中竞相生长。伴随而来的,便是时常能在空中看见的白色的绒毛——这些绒毛不小,不至于被吸入肺中,但也足以让患有鼻炎的人足不出户;它们在空中飘舞、乱窜,就像冬日的雪花不知属于自己的时代早已过去,仍要倔强地进行最后的挣扎一般——这些白绒倒是经常被小孩唤作精灵,一些眼神不好的老人却把其当作飞虫,实际上,它们就是一些乔木的种子,生有绒毛就是为了被风带去远方播种。但对于其它植物而言,它们简直就是灾难,是家园的入侵者,抢占所有人的养分,不择手段地进行繁衍;至少,鼻炎患者是可以共情那些受挤占的植物的。

这样的季节,对于飞龙堡的居民而言,就是绝佳的外出游玩机会。别看飞龙堡是所谓的后勤枢纽,却也实打实地居住着万余平民,无论前线的战争如何激烈,正常的生活也要继续不是吗?或者说,人类与魔族的战争本就不是刀锋划过皮肉的刺伤,而是一颗颗被砸进关节的钢钉的滞涩钝痛,人们不会因此大失血而以至于要死要活,只是每每夜间会不住叹息与哀婉;可人类始终是感性的生物,不可能终日带着苦痛过活,他们需要事物去分散注意,需要给自己一个存在的理由,找到可以娱乐的事情。因此,人们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会选择忽视一些东西。

飞龙堡中央的主堡顶端,一只通体黝黑的渡鸦正静静俯瞰着城中的一切。城中树影摇曳,阳光斑驳,确实是个外出享受阳光的好时节;当然,也适合睡觉,比如朵菲儿:虽说心事仍未完全解开,但在温和而并不燥热的阳光下,睡得同样安详。

那只渡鸦突然展开翅膀,向高空飞去,飞跃了雾骸山,越过了重重山脉,掠过了稍显放松的前线,直到千里之外的魔族军队。

一个头生尖角,留着棕黄长发的男人伸出手臂,接引下这只渡鸦,侧耳倾听着。他是负责攻打凯文特尔的指挥官,也是"猎狗"军团的驯兽师,他为自己取了个人类的名字:迪弗瑟尔(​Dýr-föðr)。先前的总攻中,他没有亲临前线,因为在他的推算中,“猎狗”足矣克城。但那股可怖的波动实在出乎其预料,但也就在一瞬间,天然的血脉压迫感告诉他,这就是魔王的气息。没有丝毫犹豫,他下令剩余军队全部后撤,并传唤渡鸦将消息带到所有身处前线的魔族手中。

他并非最高等的魔族,对魔王的了解仅存在于血脉记忆中,但此刻魔王的出现必然有其考量与道理。尤其在自己的猎狗军团被全数斩杀过后,他坚信了此点:魔王不希望他们掺和此时。凭借迪弗瑟尔自己的见识与智慧,他思考不出魔王的行动目的,但他知晓此刻自己最该做的事情就是顺从。而为了获取更多情报,他派出了“渡鸦”——将所有气息全部藏于体内的魔兽,哪怕是佩西弗也必须接触后才能分辨;其唯一的缺点是,一旦受了伤,那强烈的魔族气息就会从伤口溢散而出,哪怕是最迟钝的骑士也能感受到。

迪弗瑟尔没找到魔王的踪迹,“这是合理的,魔王具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不会被我找到”。但他发现了朵菲儿一行人,并开始了跟踪,渡鸦一路追到飞龙堡,其间,伊芙丝的遭遇与行为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人类幼体的潜力是巨大的,使我高度关注她的行为。我要找时机将其清除”。可惜的是,渡鸦只能传递画面信息,更多的情报无法被获取;虽这么说,以凯文特尔的出发点,渡鸦早已渗透至北境各地,而人类仍毫无知觉。

“这是有利的,使我应当继续等待。”迪弗瑟尔的语言能力还是不及魔王大人。

而远在飞龙堡的魔王大人,在尝试改变体内魔力的流动太多次后,感到了疲惫。她反着趴在座椅靠背上,眼皮也开始打架了,小伊芙仔细想了想,人类似乎有午休的习惯,自己应该模仿他们吗?可午休分明是在午饭之后,她现在正好有些饿了,要去吃午饭吗,但是该怎么吃呢?

想着想着,伊芙丝看到朵菲儿的眼皮突然动了动,她赶紧把椅子摆正,重新端正地做好,就像等待老师进教室巡视的学生一样。

朵菲儿睁开了眼睛,她微微侧过头来,发现伊芙丝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以至于有些不自然。

这孩子,就一直坐在这里看自己吗?尽管朵菲儿非常愿意信任伊芙丝,可她的心中难免产生了些罅隙,怀疑的种子被无可奈何地种下。她看着伊芙丝,一时间手足无措。

小伊芙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自己,朵菲儿实在无法将那张可爱的脸蛋与冷血的魔族联系在一起。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吧?朵菲儿对产生了怀疑的自己感到痛恨,可怀疑的阴霾始终笼罩着自己。她挣扎从床上爬起来,张开了手臂,想给伊芙丝一个拥抱——

她简直想像飞龙堡中的平民忘却战争一样,去忘却安德尔对自己的警醒。

小伊芙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受了她的拥抱,果然,自己还是很难读懂人类的情感。从吃完早饭开始,伊芙丝就始终感觉佩西弗和朵菲儿举止很奇怪,似乎都在刻意瞒着自己什么东西。

值得让自己回避的东西有很多,伊芙丝本身没有头绪,但是有一个疑点让她不得不在意:她没有跟着去教堂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卫兵、佩西弗等人都知道,塞拉也应该去跟卫兵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那些卫兵就算不把自己给抓回去,也应该来确认一下吧?伊芙丝不了解人类的习性,不知道这种情况正不正常,只是在她的认知与想象中,人类应当很重视幼崽才对。

是自己多虑了吗,伊芙丝垂着头,有些不安。“怎么了小伊芙?”朵菲儿察觉到伊芙丝脸色有些不对,担心地询问着,想要找回之前交谈时的状态。对方急忙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手臂中挣脱开,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手脚慌张的乱动着。

打破尴尬局面的是佩西弗,他吹着口哨推开门,手中拎着一串钥匙,随手丢给朵菲儿两把,“诺,搞到手了,你和伊芙丝的房门钥匙。”他见二人傻愣着,又靠在门上打趣似的说道,“咋的,伊芙丝难不成要跟我睡一屋啊?”

朵菲儿捧着钥匙,小心翼翼地分给了小伊芙一把,竟有些拘谨起来,“那......那小伊芙,我们去看看房间?”伊芙丝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驿馆的三排平房分隔出了四条大街,佩西弗的屋子处于边缘,离餐馆之类的场所要近些,而朵菲儿她们的就在这间屋子背后的那条街上,更加靠里,倒是可以通过屋内的后门快速到达,但总归不是很方便。伊芙丝本来想从两座屋子间的缝隙中穿过去的,但的确狭窄了些,虽说勉强供她通行,但绝对会蹭上一身灰,还没等她这么做,就先被朵菲儿拎走了。

在一番折腾后,她们总算找到了房门,惊喜的是,就在塞拉的隔壁。塞拉与另一位同住的牧师小姐早已在门口等候,帮她们整理了入住所需的行李。有她们的帮忙,一切都很顺利。事毕之后,朵菲儿高兴地拍了拍手,随后叉着腰对小伊芙说:“看前线那样子,我们估计要在这闲上几个月了,当然,闲得更久些也不是不行。”

不过朵菲儿倒没有真的大条到就此放松,尤其是在与安德尔交谈了一整晚后,她觉得自己都被搞得有些神经质起来。魔族究竟在图谋些什么呢?还有那个未知魔族......朵菲儿还是忍不住多瞟了伊芙丝几眼,她当然不会傻到相信魔族会被爱给感化,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称得上是伊芙丝为数不多的依靠,亦或是,对其最先的防线。

同样处于博弈之中的还有安德尔。

他独自一人坐在行政厅的高椅上,愤怒地将手中的信件撕了个粉碎,“一群蠢货,真把魔族的撤军当真了,难道现在就想着要搞分裂和内斗了吗?”他突然觉得魔族的持续进攻有时不算坏事,至少可以强迫那些没亲历过战场的贵族有些紧迫感。至少现在北国的各大战场都是由三大家族组成的联军,没有一个家族会选择退缩,毕竟魔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

坎提尔(钢铁与界碑)、弗罗斯加尔(冰川与野兽)、​维德伦(风暴与星辰),三大家族表面和平了百余年,还真得归功到魔族头上,毕竟人类最擅长窝里斗,只有外界的麻烦达到不可想象之时,才会结成统一战线。安德尔的拳头愤怒地砸向长桌,竟砸出个坑来,“他妈的被权力迷晕了是吧,好你个弗罗斯加尔,想撤军是吧,到时候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与此同时,朵菲儿和伊芙丝正在街上寻觅着餐馆。

二人在商业街上逛来逛去,不时有食物的香气钻进鼻子里,突然,小伊芙扯了扯朵菲儿的衣角,小声说道:“奶酪蛋饼......想吃。”

她倒是没料到伊芙丝会想吃这个,“是佩西弗推荐的吗?”

不过,伊芙丝有自己喜欢的食物这一点,也可以证明她不是魔族吧?朵菲儿想着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于是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那走吧,我们去吃奶酪蛋饼!”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