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新书包,二人继续着采购之旅。在伊芙丝记忆里,这样逛街还真是第一次,一路上,各种新奇的小物件罗列在自己面前,目不暇接;各式各样的店铺,他们大都是自己曾路过而忽略了的,可现如今,伊芙丝都想进去逛一逛。
“说起来,如果是八月一日报道的话,现在都快六月了,也该准备出发了呢。”朵菲儿掐着手指,细细算着,“从飞龙堡到洛瑟姆,走大道的话,少说也要十几天。正好,我的房子在洛瑟姆的外环,我们提前到那儿还可以整顿一下,熟悉熟悉环境。”
“原来你在洛瑟姆还有房子吗?那里才是你的家吗?”
朵菲儿苦笑道:“唉,那房子本来是我的骑士前辈的,他看着我长大;在战场牺牲后,也没个人继承遗产,后来,就把房子划到我的名义下了……那里姑且算是我的家吧?不过像我这样的骑士,也无法在“家”多呆上几天就是了。”
看上去,朵菲儿对那里没有很大的归属感。她说:“家嘛,我觉得咱小队在的地方才是家……换句话讲,我也没有个家。”话语里,听不出太多伤心和沮丧,似乎只是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境遇而已。
“那里可以作为我的家吗?”伊芙丝有些茫然,轻轻问道。
“当然。”朵菲儿轻轻抚摸着伊芙丝的小脑袋,“只要你愿意,那套房子就归你了,周末在寝室待厌了的话,还可以回家睡睡。”
“那你之后会住在那房子里吗?”
“恐怕不行,毕竟,我还是个带着小队的骑士嘛。今天请个假还好,之后如果想送你去洛瑟姆,不知道上边还批不批得了这么长的假。”
“不是说前线没战事了吗?”
“的确呢,希望这短暂的和平能持续得久点。”朵菲儿牵起伊芙丝的小手,推门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卖的什么。
墨香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书写工具和卷轴。
“老板,来几沓羊皮纸,再加两支便携油墨笔。”朵菲儿显然是熟客,她朝柜台边的老板招了招手——那老板看着有些年纪,干瘦矮小,看着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但见了朵菲儿,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如涟漪一般,挤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老者很快就明白朵菲儿想要的款式,颤颤巍巍地从柜台里掏出好些物件来。
伊芙丝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羊皮纸,和不知装着什么的小木盒,问道:“这些都不能在学院那边买吗?”
“嗯,”朵菲儿拿起一张羊皮纸,解释道,“这是沃特曼老先生亲自做的,比一般的羊皮纸要薄,又比普通草纸坚韧得多,也不怕沾水,好带得很。洛瑟姆那边的纸,不但贵得离谱,质量还没这个好,日常打草稿、记点东西还是这个实惠又耐用。”
一旁那位叫做沃特曼的老者兴奋地补充道:“而且你看我这个笔啊……”他打开小木盒,一支精致的钢笔露了出来,轻轻一扭笔管中间,精巧的金属结构展开,露出一小节墨石笔尖和一个内置墨囊。“看看,看看,就凭这钢笔,整个北境都只有我这家有。”
伊芙丝小心翼翼地接过老者的钢笔,仔细观察着;它跟自己见过的笔都很不一样,轻轻在羊皮纸上一画,墨水很流畅地就出来了,用手去抹也不会抹花。
“不需要一直用笔尖蘸墨水,好神奇……”如此精巧的机械结构,伊芙丝真是第一次见,这一切在魔族那边真是敢都不敢想。
“哼,小丫头,尽情惊讶去吧,这可是我老沃特曼最得意的发明之一。”
谢过老先生后,二人再次踏上街道,尽情呼吸起热闹的空气。
突然,眼前出现了个熟悉的面孔——是塞拉,她激动地朝二人打着招呼,尤其是小伊芙,刚见面,牧师小姐就蹲下询问:“喂,小伊芙,还记得我名字吗?”
“是塞拉拉!”伊芙丝说得很笃定。
“是塞拉啦!”牧师小姐揪了揪她的脸蛋,“对了,我听佩西弗那个大叔说,你要去洛瑟姆读书了?”
“嗯嗯嗯,”被揪着脸的小伊芙回答有些含混不清,“说起来,军医不需要跟着去训练吗?”
“我是牧师,不是军医!而且,我要去也是去教堂吧?就算他们训练伤着了,还有飞龙堡派的医师护着呢。”塞拉插着腰,“喂,你不会以为我们牧师只会疗伤吧?”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塞拉在手里搓了个又大又亮的光球,散发起浓烈的神圣气息,还没进一步酝酿呢,就被朵菲儿打断了:“嘿,你这家伙,跟小伊芙较什么劲呢,你又没有飞龙堡的魔法执照,还敢在大街上乱来啊。”
塞拉轻轻哼了一声,收回了魔力:“总之呢,看小伊芙要走了,姐姐总得意思意思,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顺便吃个饭。”
二人爽快地答应了。
往回走的路上,塞拉问道:“你们准备啥时候走?”
“嗯……等今天结束后,我就得去申请批假了。等上边回话又得等好一阵,一磨就磨到六月去了,如果不让我走,我还得现去找值得信赖的人……总之,现在得准备让伊芙丝跟认识的人一一告别了,能早点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三人随意找了馆子,草草吃完饭,便来到塞拉的屋子里——虽然就在朵菲儿隔壁,但伊芙丝还一次都没来串过门。
推开那扇相似的木门,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没有自家那般“粗犷简练”,而是充满了一股温煦的氛围;草药特有的清香在鼻尖飘浮着,很是舒心——尽管屋子都是相同的格局,但塞拉还是尽量加入了点自己的个性。
“室友估计泡澡去了,不过也好,你们就随意坐坐吧。”塞拉在自己的宝贝药箱里仔细翻找着,随后小心地拿出一支厚壁玻璃管:里面是闪烁着柔和银辉的半透明膏体,看着很是奇特。
“哼哼哼,塞拉特供版舒缓膏,你到哪儿都买不到。”她用银针挑出米粒大小的一点膏体,让伊芙丝凑近闻闻;一股极其淡雅、清冷的芬芳,如同寒夜山涧的风,带着苔藓和露水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慵懒和疲惫,让人精神一振。
“赶路的时候、燥热的时候,指尖沾一点点,涂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下就舒缓了。”
塞拉又掏出两支玻璃管来:“看在朵菲儿的份上,再送两支这个——愈创胶,可以涂在一些小擦伤上。”金色的蜜状物在管里滚动着,看着挺好吃的样子?
塞拉把玻璃管仔细地裹在一个油布包里,然后塞进伊芙丝背后书包的夹层中:“嗯……再塞个驱虫的香包算了。”
伊芙丝鼻子抽动着,嗅到塞拉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特别好闻,忍不住把脸凑得更近了些。
“好啦好啦,这样的话朵菲儿会吃醋的。”塞拉有些脸红,轻轻推开小伊芙,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忙吧,我就不留客了。”
临走前,塞拉突然提起嗓子叮嘱了一句:“别好奇去舔我给的药膏哈,包反胃的。”
这一下反而勾起了伊芙丝的兴趣,她觉得以后高低得试一试——当然,一定会后悔的(未来的伊芙丝注)
……
一下午过去,伊芙丝的书包里多了不少东西,背着背着,她感觉自己真像个学生了,不过,朵菲儿在一旁插嘴道:“真学生背得可比你现在重多了。”
“今天就这样吧,小伊芙。等一下我要找安德尔一趟,毕竟批假才是头等大事,晚餐啥的就随意点咯。”
伊芙丝点了点头,代入了学生的身份:“要去吃食堂了吗?”
“食堂?”朵菲儿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儿的食堂还不一定比洛瑟姆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