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胡进先生的家吗?”
正在打扫院中落叶的李墨停下了手头的活儿,诧异的想着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胡进。
“老胡的房子早就卖人啦,这是我李墨的房子,他生前一直住这里。这位兄弟如果是来讨他债的就请回吧,主家定的规矩说过……嗯?你是……”
长年的教书让李墨患下了不轻的眼疾,以至于人都到门前了才看出来脸长什么样。
吕良慢慢地踏进院子里,大致扫了一遍布局后说:“原来是这样,抱歉,情报官总是喜欢一切从简的整理文件。既然胡进曾住在这里,那他的房间你还保留着吗?”
“唉呀,这不是吕队长吗,有失远迎!老婆!快把我刚炒的茶叶弄出来点!”
“不必了,我有任务在身并不长留,马上就走。”
“哦哦。”
李墨又让老婆回去看孩子去,自己把扫把放在一边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吕良继续交谈。
“那请问吕队长看他房间的用意是……啊,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只是好奇老胡的事不是已经定论了嘛,您现在才又过来……”
吕良闻言顿了顿,毫不隐瞒的说:
“没什么,我曾见过胡进。觉得他是个不错的汉子,想了解一下他罢了。”
“哦……”
李墨摸着他的细胡子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指了指那间正对着歪脖子银杏树的屋子说:
“那便跟着我走吧,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为了留个念想,他房间里的陈设我并没有动弹,就在那里。”
“有劳了。”
推开棕红色的木门,一个陈设简单,几乎只有必要生活家具的房间映入眼帘。只有墙上的几幅美人画象征着这个房间的主人并不是什么无趣的老学究。
吕良进入屋中,只能闻到木屋干净清香的木头味,甚至没有多少灰尘进入鼻中。他的眉毛微微上扬,惊讶于房间的整洁无异味,就像这屋子一直有人住着一样。
“自他之后,我常常会一个人坐他屋子里安静一会儿。”
李墨挑一把椅子坐下,并示意吕良也坐下听他说话。
“房间是我整理的,这死老粗明明干什么都一根筋,自己的屋子却一点不含糊。真是……哈哈”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笑着自言自语。吕良礼貌的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目视着李墨叙述故事。
“我到现在都不觉得他死了……哦,你知道的,很多人在亲人离世的时候都这么说。可没办法,我就是觉得那天他只是……只是去看了躺热闹,迟早会回来的。他以前外出打工的时间可比现在离开的时间多多了,所以,我找不到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他死了你知道吗?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我不想找。”
李墨甚至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床咆哮起来,却又突然瘫在床前,好像失去了一切力量。胡进确实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了。
这时吕良也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他背上,试图安慰这个伤心的教书先生。
“这几天,我都没有进城。我不想让自己相信他死了,也不想看到他那惨状,你知道吗。所以……既然您来这里了,那就说明您会察下去,为他洗清冤屈对吗?”
“是的,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
听到这话,李墨泪光闪烁的眼睛突然变得生出怒火来。
“那就好,虽然再怎么样他也回不来了,也不奢求将那些错判的官员审判。但至少也要让真正的犯人……”
没等李墨说完,吕良便坚定的抢答道:
“我会的。”
于是吕良终于告别了悲愤的李墨,继续出发了。临走前他将身边的金币都给予了他,来慰问胡进的亲人本就是他来这里的根本目的。
走在大道上,吕良又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其实他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这么拼命,并不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义,还为了一点小小的私心。
他觉得那个男人如果活下来,肯定能和自己成为朋友的。
他会和胡进一起畅快的喝酒,一起聊着心中的不痛快,一起诉说自己的过去。
吕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因为在和胡进三言两语的对话中,他能看出来这个朴实的汉子和城里被规矩条条框框的人不一样。甚至他从胡进那里感受到了久违的乡土气息。
那来自他童年小乡村中,久违的乡土气息。
那连他在现在的曾是那个乡村的乡亲们身上都感受不到的乡土气息。
可一切未来都停止了,因为胡进他死了。
“也许在某个世界,我们真能成为好友吧,胡进。”
这样想着想着,时间便飞一般的过去了。吕良也到达了一个犄角旮旯的目的地,那正是艾莉丝曾经的藏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