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一位头发的稀疏的中年男人在灯光下批改摆在书桌上的试卷，试卷旁的玻璃杯中装有喝了一半的美式黑咖啡。
他的名字叫威廉，是圣保罗中学的一名资深教师。
“嘟——嘟——”
威廉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上面是来历不明的来电号码。
现在的隐私保护真差啊。
他挂断电话，顺便把号码拉黑。
“嘟——嘟——”
电话又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嘟——嘟——”
又响了一次，威廉选择沉默，等待电话自行挂断。
......
已经是第十二个电话了。
不会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吧，难道是路云那个调皮鬼。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信息。
“威廉•亨利，你在二十年前杀了人。【图片】”
黑色的文字冲击大脑，威廉打开信息。
一张红骷髅面具赫然出现在威廉面前，它的外壳好似人的皮肤，有细腻的纹理，还散发着油光，空洞的眼瞳如两个深窟，危险而神秘。
威廉吓得甩飞手机，玻璃杯被撞倒，咖啡慢慢在试卷上扩散。
威廉没有理会他批改一整天的试卷，像受过电刑的犯人般瘫在白色塑料椅上，他两眼放空，想起了过去。
二十年前，他杀了人。
二十年前，威廉是滚石大学的大学生，他和他的同学手持燃烧瓶，走在充满汽油味的大街上，摇旗呐喊。
“议会腐败，政府无能，我们要改革！”
在一位议员贪腐十亿滚石币的丑闻被曝光后，威廉怀着一腔热血，走上街头。
但是，今天的氛围有点不对劲。
威廉感觉自己体内一股躁动，就好像有一次爆炸被压制在身体里，不断积蓄能量。
而这爆炸，被突然发动攻击的防暴警察释放了。
催泪弹的刺鼻味道刺激泪腺，令人视野模糊，一团团火焰在白茫茫的烟雾中悦动，叫骂声和嘶吼声淹没了理智.......
混乱狂暴的氛围感染了威廉，心脏因恐惧和愤怒狂跳，他迷迷糊糊地挥舞起拳头，疼痛如潮水般流经威廉全身，他只能不停出拳，将内心的混乱打出。
当他恢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时不时被疯狂的人群踩上几脚，在他眼前，有一个倒在地上的警察。
虽然警察被打的鼻青脸肿，可威廉还是能看出这警察和他年纪相仿。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碎裂的酒瓶——以做防身，走向年轻警察。
他想把警察扶到安全的地方。
威廉对维持秩序的警察没有恶意，只是哀其不争，他知道警察就如这座城市无数普通人一样，需要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只是他们的工作恰好是要维护这座城市，他们只是在生存罢了。
生存罢了，这座城市多少人用这个借口，低头看着生活，选择对丑恶视而不见。
威廉长叹一口气，走向警察。
警察睁开眼睛，全身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他看到了走向他的威廉，看到了酒瓶上扭曲的战场。
这个暴民要做什么？
警察吓得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拔出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绽放枪火，威廉的求生本能驱使他扔出酒瓶，趴在地上。
“救........我.......”
颤抖的声音让威廉抬起头，酒瓶击中了警察，他的额头额头鲜血直流，更糟糕的是，有几枚玻璃碎片扎入了警察的咽喉。
我......我做了什么？！
威廉内心惊呼，警察受了重伤，他应该马上把警察送到医院。
但是那么做的话，他很可能会因为袭警罪被捕，而且还是重判，他才21岁，他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他可不想在牢里度过十几年后干着卑微的体力劳动工作。
威廉选择了逃离，第二天，那位年轻警察的遗照登上了报纸。
＊＊＊
回忆结束，威廉接了电话。
“你是谁？什么二十年前？新的诈骗话术吗？”
威廉吼道，他无比希望那段信息只是个巧合。
“你在二十年前的滚石城大学示威事件里杀死一名年轻警察，用的是酒瓶。”
“现在你是圣保罗中学的一名老师，谁能想到口碑极好的老师竟然是个杀人犯，他正毫无愧疚，心安理得地沉浸于他的生活呢。”
"不，我从来没有心安理得地活着，就算事情过去了二十年，我还是会在梦中听到他的叫喊，但我有了妻子和孩子，如果我去自首，他们的生活会坠入地狱，背上杀人犯妻子和孩子的名声活在这世上，我绝不能这样做！"
“我记得你在二十年前没结婚吧，那个时候你的理由是什么呢？我才21岁，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我可不想在牢里度过十几年后干着卑微的体力劳动工作。”
“我.......”
面对电话另一头的阴阳怪气，威廉无言以对。
“威廉，诚实地面对自己吧，你是个自私的人，没什么东西能比你的生活更重要了，什么公平正义，这些东西拿来装饰下自己就算了，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舍弃啊。”
“够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就算你要告法院也过了追溯期，你想干什么？”
“你和我的对话我已经录音了，只要我把它公布出去，你就身败名裂了！”
“你！”
“我一直在看着你，连咖啡撒到卷子上都知道。”
他是装了监控吗？
威廉看向四周，白色的墙壁上布满孔洞，像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
“不用看了，我是红死魔，我无所不知，我无处不在。”
“红.......死......魔。”
威廉搜肠刮肚，想起了关于红死魔的都市传说。
有人说他是从叛逃政府的秘密特工，有人说他是行侠仗义的罪恶克星，有人说他是神秘的巫师......
无论何种传说，它们都明确提到红死魔有挖掘人内心深处黑暗的能力。
“你想要什么？
威廉认命了，他接受了自己被握在他人掌心的事实。
“我想给你一个洗刷罪恶的机会。”
“你记得布莱克·林肯吗？那个出生非法移民家庭的孩子。”
“.......我记得，他是个勤奋努力的孩子，你要对他做什么？”
布莱克在威廉常去的餐厅当服务员打工，每次布莱克见到威廉时都会礼貌地问好，威廉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布莱克在学校图书馆学习，直到图书馆关门时间才离开，威廉相信，以布莱克的勤奋，他一定能出人头地，摆脱他出生贫寒的命运。
布莱克到底出什么事了，被这样危险的家伙盯上！
“如果你要我做违背道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威廉说道，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这份错误现在还在熬煮他的内心，他绝不会再犯一次。
“我要你做的事和你二十年前做的非法集会是一个性质，法律上是错误的，道德上却是正确的。”
“布莱克·林肯，曾经的好学生，现在的杀人魔，他杀了......呃，我看下，他已经杀了42个人了，我要你帮我杀了他，维护社会正义。”
“杀人魔？这不可能！红死魔你要用那么低劣的谎言欺骗我吗？拿出证据来！”
“证据？你可以亲自去问布莱克，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我在你门口放了一个包裹，你打开看看。”
威廉走出家门，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快递件在他门口。
他用剪刀剪开包裹，里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盒子，一颗红色胶囊和一个红色按钮。
“这些是什么？”
“黑盒子里有特制的毒气，吸入气体的人会在以一小时后毒发身亡，红色胶囊是你中毒后解读的解药，按下按钮，盒子里的毒气就会释放。”
“我会帮你约好和布莱克见面，如果我说的话属实，你会按下按钮吧。”
“......我会的。”
“很好。”
电话挂断，陈思看了眼被他用安眠药迷晕的黑月，熄灯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