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中，布莱克站在人头气球上，修行灵术。
昨天，他在天空中目睹了三人的战斗。
他回忆着黑月战斗的英姿，青色的灵力进入血液，流经周身，再穿过肌肉和皮肤，覆盖身体。
他无师自通，学会了灵术·铠。
他活动身体，发现自己能精确控制每一丝的肌肉，身体比以往轻盈百倍。
布莱克俯视下方，蚂蚁般的人群在高楼下蠕动，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些人的一员，总是低头前行，偶尔仰起头，看看被高楼切割成无数块的天空。
在古老的传说中，凯美特（Kemet）的居民背负巨石，建造属于法老的金字塔；现在，滚石城的居民背负生活，建造不知道属于谁的高楼大厦。
真可悲啊，要是没有灵能，我也是他们的一员吧。
布莱克乘坐人头气球，飞向一处蔚蓝色的高楼。
他用被铠强化的身体冲破玻璃，碎片飞溅在反光的黑白纹大理石地板上，一名西装革履的高管被他吓到失禁。
手指插入高管眼球，他的身体迅速膨胀，飞向天空。
获得灵能后，布莱克把记忆中羞辱过他的人通通杀光，他迷上了这种审判他人的权力，到处猎杀比滚石城底层民众过得好的人。
在布莱克眼中，这些人都是吸血虫，只是吸多吸少罢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今天新闻。
果然，被他杀死的人会被人遗忘，他昨天在繁华的商业街当街杀人，路人都落荒而逃，结果今天还是没他杀人的消息。
一条信息弹出，布莱克点击查看。
“好久不见，布莱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初中老师威廉·亨利，我想拍个纪录片，看看我教的学生都过上了怎样的人生，今晚十点的怀念咖啡店见面如何？”
威廉·亨利。
布莱克默念起这个名字，他记得这是对他最好的老师。
他的父母是北冰国人，为钱偷渡到滚石城后生下了他，他因此在学校饱受霸凌，同学常叫他“乞丐”和“白垃圾”，学校老师对他的境况不理不睬，只有威廉老师帮了他。
威廉老师严厉斥责了那些霸凌他的小孩，还夸奖他学习刻苦，这是威廉第一次从他人嘴里得到肯定。
若布莱克是以前那个外卖员，他一定会拒绝威廉的邀请，一是他没这个时间，二是他不想在威廉老师前丢人，他答应过老师要出人头地的。
可现在他是凌驾与人类之上的灵能者，财富和权力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他回复了一个“OK”。
* * *
晚上9点50分，威廉坐在白色的靠背椅上，左手食指不断敲打橡木餐桌。
他盯着手机，9：51、9：52、9：53......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逼近约定时间。
威廉希望布莱克不要来，他希望布莱克没有看见红死魔发的消息，他希望布莱克忘记他，他希望布莱克今天有事不要来。
他回想起和红死魔交谈时的种种细节，自己的一切都尽在那个男人的掌握中。
红死魔在传说中的形象在他脑中缓缓成形，红骷髅面具眼眶中阴冷的视线在嘲讽和审视一切。
“我是人心中的魔鬼，我是黑暗中的密探。”
低沉的声音在威廉脑中响起，他汗毛直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十点到了。
布莱克推门而入，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高级西装，皮鞋如玻璃般明光铮亮。
看到布莱克的样子，威廉眼睛一酸，难受得差点落泪。
“好久不见，老师，你怎么感动得要落泪了。”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
威廉掏出手机，录像。
“我出人头地了老师，我当上了滚石银行的银行家。”
布莱克说道，他特地晃了晃右手的手表。
“布莱克。”
威廉盯着布莱克海蓝的眼睛：“你能对我说真话吗？”
布莱克眼神躲闪，威廉的的目光像把手术刀，要从虚假中剖出真实。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衣服和你完全不配啊。”
“我配不上我的衣服？！我以为老师你不会瞧不起我，没想到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穷小子就不配高档西装吗？！就因为我是非法移民的孩子？！”
布莱克怒火中烧，握紧拳头，如果威廉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他就会是下一个气球。
“看看你的手吧，布莱恩。”
布莱恩看向他的手背，皮肤粗糙，被太阳晒得发黑，翻面，手掌长茧，几处皮肤长着死皮。
布莱克的手绝不是银行家的手。
“布莱克，你这些年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布莱克凝视着记录着自己人生的手，沉默许久，讲起了他初中后的故事。
进入高中后，布莱克失去了威廉的庇护，他每周都会挨上校霸几次打，更不用提堆满垃圾的储物柜了。
在痛苦的高压下，布莱克的成绩直线下滑，他忍无可忍，决定反击。
反击的结果是他被有背景的校霸踢出学校。
他成为了一名外卖员，出人头地的梦想逐渐暗淡，只剩下生活的苟且。
说到这，布莱克问道：“威廉，你觉得我有权力对他们复仇吗？有权力杀了他们吗？”
“......你当然有权力向他们复仇，但杀了他们？你没有权力审判他人的性命，这是犯法的，生命是珍贵的。”
“那些人会把我的生命当成珍贵的吗？不！在他们眼里，我连路边一条野狗都不如，如果他们有能力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掠夺我的性命，他们一定会下手。”
“我比他们强，我就是能把他们杀死，我才不需要别人赋予我任何权力，我想所以我做，至于法律，法律是妥协的产物，我不妥协。”
威廉看着眼中燃烧着怒火的布莱克，他知道无论说出怎样的哲理都在布莱克的痛苦前显得虚无，布莱克已被欺压他的人扭曲了思想，奉行起他们的逻辑，强者就是可以羞辱弱者，只是因为他们能做到，只是因为他们能负得起代价。
“你说的对，法律是妥协的产物，可在一个无序的世界里，弱者只会活得更痛苦。”
“杀光那些欺负你的人后，你还会继续杀下去吗？”
“我已经杀光那些人了，欺压我的人死了，可欺压别人的人还有很多人，足够我杀一辈子了。”
“.......布莱克,再见了。”
威廉把黑盒放在桌上，按下了按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