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穿透蕾丝窗帘时,云曦发现自己蜷缩在何乘的臂弯里
少女的体温透过薄棉睡衣熨着他的后背,锁骨处传来均匀的呼吸,连带钢钉疤痕都在晨曦里柔软了几分
他屏住呼吸数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听见窗外摩托车的轰鸣声
“小少爷该起床了!”
青苗的嗓音裹着机油味撞进窗户
云曦刚想起身,腰间何乘的胳膊突然收紧,带着薄荷糖的气息拂过后颈
“再赖五分钟”
楼下骤然响起摩托车倒计时的喇叭声,青苗把油门拧出交响乐的气势
云曦感觉耳尖被何乘的鼻尖蹭过,昨夜残留的听诊器凉意突然在胸腔复苏
他慌忙去抓床头的衬衫,却在镜中看见锁骨下方红色点痕——那是昨天青苗用听诊器后用指尖戳着他胸口说“心脏跳得比蜂鸟还快”时留下的
何乘突然从背后给他扣衬衫纽扣,指尖擦过喉结
“青苗昨晚把你的校服洗了”
云曦低头看见自己套着何乘的卫衣,衣袖垂下来盖住半个手掌
洗衣粉的柠檬香里混着青苗机车皮衣的汽油味,两种气息撞出奇异的和弦
“抓紧我”
青苗抛来头盔时,云曦发现她眼尾的蝴蝶刺青换成了星空蓝
摩托车冲出院门的瞬间,何乘从后座环住他的腰,少女的小臂横在胃部,随着颠簸时不时碰到昨夜听诊器停留的位置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时,青苗突然转头盯着云曦的领口
“小少爷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就像…”
她故意拖长尾音,直到后视镜里映出云曦泛红的耳尖
“就像被雨淋湿的流浪猫发现猫薄荷时的模样”
云曦耳尖腾起的热气几乎要灼伤何乘搭在他肩头的手指
晨色中飘来紫藤花香,他看见何乘颈侧的钢钉疤痕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条蛰伏的银蛇
“青苗同学”
何乘突然将云曦往自己抱过来
云曦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划过晨间隙光
“上周三化学实验室的通风管道…”
“停停停!”
青苗猛地捂住耳朵,薄荷绿短发扫过眼尾振翅欲飞的蓝蝴蝶刺青
“何乘你犯规!说好不提我炸了酒精灯的事!”
教学楼的轮廓在晨风中逐渐清晰,三人刚下摩托车时云曦就听见银链碰撞的脆响
云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从旋转门里转出来,鳄鱼皮手包擦过他腰间卫衣结扣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她是原身的……
“姐姐?”
云莹的钻石耳钉在初阳里划出寒芒,
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弟弟,上前捏住云曦了下巴,让何乘瞬间绷紧背脊
云曦望着姐姐新做的水晶甲陷入锁骨凹陷处,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暴雨夜,原身就是在这里用美工刀刻下了第七道伤痕
“这两位是?”
云莹的视线扫过青苗破洞牛仔裤上的荧光涂鸦,最终停在何乘锁骨处的钢钉
云莹将云曦拽到身后,动作太过急促,云曦腰间的旧伤传来细微的刺痛
青苗突然吹了声口哨,棒棒糖棍精准投入五米外的垃圾桶
“这位姐姐,您家少爷上次数学课弄丢了三颗衬衫纽扣…”
“姐姐”
少年嗓音清冽如浸过月光的溪水
“她是青苗姐教我认猎户座腰带”
云曦飞快向姐姐介绍两人
“她是何乘,是我的女朋友”
云莹突然将弟弟拽进怀里,香水味没入云曦脸窝
“你什么时候,学会抬头看星星了?还有了女朋友?”
她想起十年前躲在衣柜里发抖的男孩,此刻掌心下的心跳却沉稳如远山
“小曦的过敏史有二十七项”
云莹从鳄鱼皮包里抽出湿巾,擦拭云曦被青苗碰过的手腕时像在修复名贵瓷器
“包括廉价香精……和真心”
她瞥向何乘廉价卫衣的眼神让云曦有些难堪
几人到这时段无人的钢琴室里交谈
门轴发出锈蚀的轻吟时,青苗用脚尖勾住,缓缓关上
云曦正盯着三角钢琴上的铜质烛台
自己腰间还环结着何乘的卫衣
袖口的松紧带蹭过他手腕内侧的小痣,痒得像蝴蝶振翅
“所以,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云莹的手指抚过琴键,中央C键的象牙贴片缺了道月牙痕
“暴雨夜那次昏迷…”
云曦听见自己的呼吸在胸腔里打转,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萤火虫
何乘突然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少女掌心的温度渗进血脉
青苗在一旁抵在窗边,用五颜六色的塑料包装糖纸,在阳光下透折出一道道光芒
“姐还记得我总说梦见蓝色鱼缸吗?”
云曦洁白的喉结在阳光里滑动,像一的银币
“其实那天我被卡车撞飞时,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破碎的鱼缸”
云莹的指甲在琴键上刮出刺耳的滑音,谱架上的莫扎特奏鸣曲谱被穿堂风掀起
“所以你是说…”
云莹的珍珠耳钉在颤抖
“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来自平行世界的…”
“女高中生”
何乘突然接话
“但是心没有变“
她捏了捏云曦发红的耳垂
“还是会在数学课上偷画星云图,被提问就咬钢笔帽的笨蛋”
云曦感觉眼眶发热,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肆虐的黄昏
他蜷缩在医务室床上,听见何乘举着伞在操场大喊:“云小少爷快回来写作业”
当时冲进窗隙的雨水顺着他的小腿流成银河
那时他刚发现这具身体的变化,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还是会露出锁骨
青苗突然用糖棍戳了戳云莹的手背
“云学姐要不要验货?”
她狡黠的笑眼扫过云曦制服的领结
“虽然看着是正太,但说不定…”
“青苗!”
何乘的警告声和云曦的惊呼重叠
云莹却突然伸手解开云曦的领结,动作轻柔得像在拆生日礼物
当看见弟弟喉结下方那颗与记忆无二的朱砂痣时,她的眼泪终于砸在黑白琴键上
“为什么独自承担这些?”
阳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在云曦睫毛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想起原身残留的记忆碎片——那个总是缩在琴房角落的少年,衬衫袖口藏着自残的伤痕,而现在他的手腕被何乘的创可贴包裹,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
“因为害怕被当成怪物”
云曦的声音轻得像琴箱里的绒布
“在这个女尊世界,大家发现我画女装设计图…”
何乘突然掀开钢琴盖,指尖重重砸下一串琶音
“怪物个鬼!”
她染成栗色的发尾在月光里飞扬
“上周文化祭,是谁设计的星空主题礼服拿了金奖?”
青苗笑着把糖纸折成纸飞机,薄荷绿的短发扫过云曦发烫的耳尖
“小少爷知道吗?当时你讲解设计灵感时,眼里的光比M78星云还亮”
云莹的珍珠耳钉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晕,她想起弟弟昏迷苏醒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学服装设计的样子,那时少年苍白的指尖捏着素描本,眼神却像破茧的蝶
“所以你现在…“
云莹的视线扫过云曦的制服裤线
“是男生,但灵魂是女生……”
空气突然凝滞成蜂蜜,青苗的棒棒糖棍停在空中,何乘的钢钉疤痕在颈侧跳动
云曦感觉后腰的旧伤开始发烫,那里有何乘骑车带他冲下坡道时,隔着衬衫留下的指痕
“生理上是”
云曦的喉结滚动着,像吞咽月光的泉眼
“但这里…”
他按住心口的位置,制服第二颗纽扣映着何乘的瞳孔
“还留着女生时期的所有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