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的手指刚碰到青苗扬起的手腕，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细碎的金星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鼻腔
他听见陈梦梦的惊呼声像是隔着层毛玻璃
“小心！”
瘦小的身体砸在沙滩上时，后脑勺传来温热的触感，最后的意识里，是青夹克的皮革味
再睁眼时月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淌进来，空调被上印着海浪的纹路
云曦刚要撑起身子，就听见楼下传来青苗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以为他为什么总是穿着高领衫？”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陈梦梦的帆布鞋踩在第三级台阶时突然顿住，云曦屏住呼吸，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海风突然掀开窗帘，云曦慌忙扯住滑落的被角，月光把云曦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你是说…那具身体原本…”
陈梦梦的尾音被海风吹散在贝壳风铃里
“嘘——“青苗的脚步声停在房门前
“小少爷现在就像寄居蟹，每次换壳都要被碎贝壳扎得满手血”
两人推门而入，云曦刚开口就感到巨大痛苦，从身体每一处传来
“不要！”
云曦整个人蜷成虾米状，指尖死死扣住锁骨处的旧伤
那些原本泛着青紫的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像是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抹去痕迹，他听见布料撕裂的细微声响，袖口突然空荡荡地垂下来半截
“老天…”
陈梦梦瞪大眼睛，她看见少年雪纺衬衫下透出的蝴蝶骨正在收缩，腕骨凸起的弧度变得圆润，连后颈那颗朱砂痣都在往发际线里逃
疼痛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云曦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布偶，每根骨头都在重组，喉结处突然火烧火燎地疼，他捂住脖子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却惊觉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掺着奶味的清泉
“别碰他！”
青苗拦住要冲上前的陈梦梦
“你看他的影子！”
月光把云曦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团漆黑的轮廓正在缓慢融化，先是四肢变得纤细，接着头顶突然冒出两根翘起的呆毛，当最后一丝痛楚退潮时，云曦颤抖着摊开手掌——原本能握住素描本的手，现在连马克笔都圈不住
“返老还童？”
“这不科学！”
青苗突然捏住云曦的脸颊往两边扯
“小少爷现在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瓷娃娃诶！”
她指尖沾到少年睫毛上的生理性泪水
“哇，连眼泪都是桂花味的…”
云曦刚要说话，却突然被揽进怀抱，青苗的机车夹克还带着夜风的凉意，贴上来时激得他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像颗毛茸茸的糯米团，让三人都愣住了
“小少爷，看来你的伤痕都被上天收走”
青苗手臂突然僵硬，怀里的云曦至少轻了四分之一
“你现在看起来…”
她突然噤声，因为云曦正用新长出来的小虎牙咬她锁骨
“不许说可爱！”
少年音色像摔碎的蜜罐，甜里带着脆生生的恼意
“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我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青苗突然掏出手机，举着往后退
“别动啊小少爷，这光影绝了”
没等云曦反应快门声就已经响起，变小的自己被青苗前后拍了两张
青苗晃了晃手机
“小少爷的裸背值千金哦”
她指尖戳着屏幕放大照片
“看这个腰窝，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家看了都要发疯”
“删掉！”
云曦一声奶音，然后慌忙拽紧衣服，蝴蝶骨在雪纺衬衫下起伏如振翅，陈梦梦突然扑过来抱住云曦，鼻尖几乎埋进他颈窝
“真的…任何伤痕都消失了”
云曦一时脑袋空空，直到月光从落地窗斜斜切进来时，云曦已经被青苗抱到更衣镜前，裤脚已经滑落到脚踝
青苗叼着棒棒糖用卷尺绕他腰围
“哇哦，这腰围，我可以玩一年”
“别说了…“
云曦攥着滑到肩头的衬衫
陈梦梦突然开口
“现在身高目测不到一米五”
“小曦，你是不是在海边捡到神奇海螺了”
陈梦梦的脸几乎要贴上云曦的脸，少女碎发带有海风咸味，宝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那天暴雨夜穿越，再到今天的变化......”
说着说着云曦的奶音渐渐染上哭腔，整个人月光里缩成小小一团
“我要怎么上课？怎么回家？这样连指纹锁都识别不了…”
“我感觉自己是个被上天肆意玩弄的孩子”
“你们别盯着我看…”
陈梦梦盘腿坐在云曦后，抱住云曦
“小曦，你知道寄居蟹吗？每次换壳都要被海浪卷得东倒西歪“
陈梦梦的小指在云曦背后轻画螺旋
“但它们最后选的壳，总是刚好能裹住最柔软的部分”
青苗也坐了下来，在云曦面前，拂起云曦的秀发
“要我说，这波血赚，现在的你，去校门口站五分钟，情书能收一麻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