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娜，你觉得他现在有多少级的强度？”撒诺法尔盯着那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问道。
克里斯汀娜摇摇头，赋予类异能实在太过稀少，她亲眼见过的也只有“壁垒”中的那位“若水”，因此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我看，他现在至少也有二级的水平了。真稀奇啊，明明刚刚才觉醒，一下子就能达到这个水准，等希回来了我就把他跟那个南觅都带过去再测一测。”撒诺法尔评价道。
场上的两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昭昭感觉到握住那根铁棍的莫寻，身上传来的力量感比穿着臂铠时更加强横。
升级了吗？
不，不可能，他明明是在我面前觉醒的，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短短几个照面就能把自己的强度提升一个层次。
昭昭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胡思乱想统统抛掉。无论多诡异，多难以理解，既然属于敌人的范畴，只要打倒就好了。
随后，昭昭倒拖着大盾，又一次冲了出去。
乓！
嘶啦——
短促的金属碰撞声后，紧随而来的是清脆的撕裂声。
攻击呼啸而来，莫寻仅仅向后垫步，手中的铁棍做出了前刺的姿态。毫无疑问，昭昭的盾牌不躲不闪地撞上了铁棍，甚至并未发生僵持，势如破竹。
被撕裂的，也是盾牌。
银白的盾牌像是一张纸，被轻松地裁剪开去，若非闪躲及时，昭昭的手臂可能也会被贯穿。
那真的是钝器吗？！
通体圆润的铁棍，连一点棱角都没有，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松地劈开盾牌？
就好像，它是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刃一样。
在昭昭惊魂未定的同时，莫寻似乎对刚才的效果很满意，铁棍在手上甩了两圈漂亮的棍花，轻盈地停在自己眉边，双手抓紧了握把，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那是一个很标准的剑客的姿势。
唰！
铁棍席卷着破空声刺向昭昭，明明是钝器，直觉却告诉昭昭，如果被戳中，自己的身体必定会被贯穿。她立刻闪躲，攻势却紧咬着她的身形，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狼狈，太狼狈了！
仅仅是获得了一个武器，就使两人攻守之势异形了。
昭昭现在心里极其后悔，明明已经缴了械，却因为一时疏忽让莫寻又一次拿到了武器。
噗呲。
一个闪躲不及，铁棍刺中了昭昭的左肩，那浑圆的棍头恍若无误般没入了她的肩头。
果然，绝对不像一般的钝器那样。学院的特制铁棍虽然远非一般的武器可比，但要想突破瓦尔哈拉的防护也无异于天方夜谭，然而在莫寻手中，它不但劈开了瓦尔哈拉的盾牌，还伤到了她的肉体。毫无疑问，现在的铁棍绝不仅仅是燃烧那样简单。
瓦尔哈拉在昭昭的双手上凝成一副手套，她强忍着剧痛和高温，握住了那根铁棍，闪开了这次攻击。
“哈啊，哈啊……”
昭昭脸色煞白，她的身体已经许久没有受过如此严重伤，然而这一次，莫寻成功了。
她看向左肩的伤口，伤口的切面平整光滑，显然是锐器所至，而现在并没有鲜血流出，因为高温的火焰把她的伤口附近的肉都烧焦了，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
而那副手套，仅仅是刚刚的抓握，就被印上了极为显眼的折痕，银白的底色也被烤得焦黑。
她瞪着又一次做好突刺准备的莫寻。
如果防不住，自己就会成为输家。
输就输吧，反正本来就没想着赢，要不是老头的命令，我打都不想打。
可是……
可是就这样输掉，我甘心吗？
莫寻不甘心失败，我又何尝不是？
哈哈，如果说在刚开始和夏豆比拼的时候，我投降得足够快，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爆发那该死的好胜心了吧。
莫寻双腿发力，在身后扬起一片沙尘，他手中握着的好像不是铁棍，而完完全全是一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来了吗……
来的好！
昭昭的眼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淡蓝与湛蓝的两种色彩在她的眸子里交相辉映，瓦尔哈拉被她全力催动，三级的异能强度在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盾，一面巨大的盾，毫无预兆的竖立在竞技场上。远远望去，那确实是一面盾的形状，但对于近观的人群而言，那与一面墙无异。
肃穆感扑面而来，银白的色彩，鎏金的纹路，还有那些边缘上的精细浮雕。很难相信这是瓦尔哈拉的衍生物，而不是最为精细的艺术展览。
在它的面前，那辉煌的金色火焰，似乎也失去了那样的光彩，变成了点缀的萤火。
这一次的突刺，并没能突破昭昭的全力防护。
“毕竟是个三级的庇护类，她之前太过想要取胜，舍弃了自己的优势，鲁莽地冲上去主动进攻。现在她找回了自己的优势，莫寻恐怕没有赢面了。”克里斯汀娜看着那面巨型盾牌，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但还是感到震撼。
倒不如说，这真的只是三级吗？
这样宏大的声势，恐怕远非普通的三级能够创造的，虽然压迫感还不足以碾压比她低级的觉醒者，但就规模而言，已经达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
“小豆子，你投的好啊。”南觅看到这面盾牌，不禁胆寒。
夏豆沉默着，不表一言。
这场比赛的结果，现在已经很明确了。
嗡！
就在观众们都认为已经尘埃落定时，金色的火焰又一次占满了他们的视野。
他们看到，那面巨盾，只用了一瞬间，就整个覆盖了金色火焰。高温的灼烧感扑面而来，在巨盾底下的沙子甚至已经产生了玻璃化的现象。
这算什么？那个莫寻的顶点到底在哪里？！
哭喊吧，臣服吧，那是金色火焰的王。
旁观者并不清楚，而昭昭，正最为深切地体会着这个赋予类异能的恐怖支配感。
瓦尔哈拉本就与她性命相连，这面巨盾更是她全力的显现。就像篡夺了臂铠一样，莫寻又用同样的方式，正试图篡夺这面巨盾。
那是王对臣民的召唤，是不可忤逆的支配指令。
瓦尔哈拉的痛苦和挣扎传递到昭昭的灵魂深处，金色火焰正催促着瓦尔哈拉俯首称臣，催促着她束手就擒。
那是绝对的王，绝对不容拒绝，不容忤逆的王。
可是，王太过幼小，并不足以拥有太多的臣民。
顷刻间覆盖了巨盾的金色火焰，又在顷刻间散去，仿佛从未存在，只有那根铁棍上仍附着极弱的火焰。
昭昭在巨盾上散开一个空缺，自身冲上前去，意图给予呆呆站立的莫寻最后一击。
啪。
她的拳头被一只刻满老茧的手掌接下。
撒诺法尔并未动用异能，轻描淡写般接住了昭昭的一拳。
“胜负已分，是你赢了，昭昭。”撒诺法尔宣布了比赛结果，“他损耗过度，已经昏迷了。”
忠诚的臣民自当维护王的御座，他们绝不会令自己的王在任何人面前显出疲态，哪怕付上自己的全部，哪怕用王的火焰焚烧自己的躯壳。
火焰愈发微弱，昭昭看到那根铁棍逐渐失去了先前那般锋锐的色彩，极迅速地黯淡下去，执握着它的莫寻却依旧站着。
撒诺法尔的手附着上了一层钢铁臂铠，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那根铁棍，铁棍一下变得焦黑、锈蚀，最后一点一点地破碎，变成了满地碎渣。
随着铁棍的消失，莫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气力，身体倒了下去，昭昭立刻越过撒诺法尔，抱住了莫寻即将摔落的身体。
“恭喜你，优胜者。”撒诺法尔冷冷地说，“这样的胜利，可还满意？”
昭昭很清楚这场胜利是如何得到的，若非莫寻试图篡夺整面巨盾，已经陷入颓势的她未必可以如此轻松地取得胜利。当莫寻的铁棍刺进她的肩膀时，她就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防护在他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自己毕竟拥有三级的强度，继续战斗下去，哪怕是耗，也能够击败莫寻，但时间一定会被无限制地延长，赢，也会赢得非常难看。
她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莫寻，他看上去十分柔弱，被击碎的下颚骨让他无法合上嘴，唇边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全然没有了先前王的气派。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刚刚瞬息万变的战斗不过是一场臆想，可左肩传来的疼痛把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莫寻确实击穿了她的三级强度的防御，并给她带来了伤害。
“老头，”昭昭怀抱着莫寻，斜眼瞥向撒诺法尔，“没必要下那样的指令吧。还是说，你知道他怀揣的异能？”
“下令的是我，下手的却是你，你自己不也打得尽兴了吗。”撒诺法尔撤去了手上的铁甲，“他只有三个月，不，现在已经不足三个月了，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慢慢引导，‘王’的预言不会等我们，只能靠死境来硬逼他了。”
“又是那个‘王’，你就这么怕？”
“你不曾见过，所以才不会恐惧。”
昭昭不再言语，她看着莫寻紧闭的双眼，当他褐色的眸子里燃起金色火焰时，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昂扬的战意。
“老头，你就看着啊？赶紧叫治疗师啊！疼死我了！”
……
莫寻缓缓醒转，他感觉自己躺在很硬的板子上面，比他在王婆婆那里租房时睡的床还硬。而在他头顶上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医院。
“唔……”
“哟，莫寻哥，醒啦？”南觅坐在他的床边玩手机，听到莫寻的声音才发现他已经醒来。
“这是医院？”
“是啊。”南觅继续低头玩手机，“你被昭昭姐打得半残，完事之后就给你送过来了。”
“不是有治疗师吗，干嘛还要送这来？”莫寻还很虚弱，说出这一长串句子后就感觉自己几乎用光了力气。
南觅朝他探出了手：“治疗师也会很累的，这样，你给我报酬，我这就给你治疗好，钱货两清，如何？”
莫寻决定乖乖躺着。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猛啊，给昭昭姐肩膀干出一个血窟窿，新生里面应该没有别人能办到吧？”南觅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
还猛呢，要不是你投降了，我用得着挨这顿打？莫寻心里想着，但实在没力气说出口。
“解气了，昭昭姐打你打得够狠，哈哈。”
“你个畜生……”莫寻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推门声响起，克里斯汀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夏豆和昭昭。
“他醒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克里斯汀娜问向南觅。
南觅点头如捣蒜。
莫寻勉强抬起头，看清了几人。克里斯汀娜和夏豆还是之前的装束，昭昭倒是跟他穿着一样的病号服，左肩缠的绷带一直缠到了脖子上，估计是被丢给新人小护士练手了。
“好。”克里斯汀娜搬了一个板凳，坐在莫寻床前，“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讨论讨论关于你的异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