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沉沉，车灯划破东京街头的霓虹光影，路虎平稳地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为了避免被跟踪，艾丽卡刚才把我身上所有和电沾边的东西都丢到了绿化带里，所以我只能坐在车后面发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看手机的心情就是了。
“喂，学校那边该怎么办？” 我盯着后视镜中她带着一丝微笑的脸，沉闷的问道 “可是有两个学生失踪了。”
“我不叫喂，我叫艾丽卡哦”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撇了一眼后视镜，“那边我会派人解决的，怎么，开始想念校园生活了？”
“……没有，话说你真叫艾丽卡？杀手直接叫本名真的好吗？”
“平时领任务的时候又不需要漏脸和名字，大部分客户都不知道帮他们杀人的是个绝世美少女，而在普通人眼里我只是个普通的JK”
我移开了视线，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脑子里仍然混乱不堪。
枪战、追杀——所有这一切在短短一天之内闯进了我的生活，把我本就支离破碎的日子彻底掀了个底朝天。
“你看起来有点慌？”
艾丽卡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你觉得呢？”我语气僵硬地反问，“刚才可是有人拿突击步枪对着我扫射诶，我要是还能毫无波澜，那才有鬼。”
“我倒觉得你适应得还不错。”艾丽卡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着侧脸，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吧？”
我将身子向前探，盯着她的侧脸：“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艾丽卡笑了，金色的长发随着她微微侧头的动作晃动了一下，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爸爸惹恼某个大人物，好像是偷了他的东西，大人物派人来回收，结果谁知道你爸竟然把东西藏在了你这，最近他们顺着帮你爸办假护照的那个人找到了你的位置，所以他们就来找你喽”
“也就是你提到的，我脑袋里那个芯片？”
“没错，真是粗暴的藏法啊～”
“……这个芯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更多负责的是物理层面的事儿哦，再深一层次什么的是一窍不通……”
“……”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坐了回去，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与此同时，我抛出了我从上车来就想问的问题
“那个……你有驾照吗？”
艾丽卡顿了一下，她明显被这个问题给吓到了，随后便嘻嘻的笑了起来
她没有做回答，而是探身打开了副座的储物箱，随手抓了三份驾照扔了过来，每一份上面都写着不同的名字和地址，出生日期更是有十年之差。
不能再糟糕了……
2
两个小时后，艾丽卡把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
“呐，这就是我的家，AKA安全屋哦”她指着这栋普通的公寓楼说到
“安全屋不应该设在什么荒郊野岭吗……”
“安全屋可不一定要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艾丽卡朝我眨了眨眼，“像这样有钱人的地方更不容易被查啦。”
她带我乘电梯直上最顶层，门一打开，我的脚步便顿住了。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奢华。
客厅是宽敞的开放式设计，黑色大理石地板反射着温暖的灯光，落地窗外能俯瞰整个东京的夜景。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油画，家具是简约的黑白配色，低调却极具质感。
“随便坐吧。”艾丽卡熟练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要喝点什么？”
“水。”
“这么无聊？”她嘟囔了一句，仍然递给了我一瓶矿泉水。
我在沙发上坐下，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扇紧闭的房门上。
“那是武器库哦。”艾丽卡笑眯眯地推开门，“要参观一下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跟了过去。
当门打开的瞬间，我的脑子几乎短路了一秒。
墙上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枪械，手枪、冲锋枪、霰弹枪、狙击步枪，甚至还有几支老式左轮。弹药箱堆放在角落，几把刀具和战术装备摆在架子上，看上去比电影里的军火库还要夸张。
“这……”我咽了咽口水，“你是打劫了军队吗？”
“不是哦。”艾丽卡轻快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合法合规’买到的！”
“日本的枪支管理不是很严格吗？”
“是啊，但暗地里的交易根本管不住，特别是那帮在这晃悠的美国人，自从金融危机以后，什么都买得着”
她随手拿起一把银色手枪：“比如说这把，伯莱塔M92F，我从横须贺的一个陆战队员那里买的，我开始还以为他会从美国本土捎一把给我，谁知道这哥们直接从他们船上的军火库偷了一把，当时还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行了，别介绍了。”我扶额，“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欸？”艾丽卡歪了歪头，“你不觉得很帅吗？”
“不觉得。”
“不管帅不帅，你要不要一把防身？”她一脸认真地问我，“手枪还是微冲？”
“都不要。”
“带一把以防万一嘛。”
“不。”
“真的不要？”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枪！”我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普通人怎么可能随身带枪啊！”
“谁叫你来日本的，在你们老家最多被乱刀捅，在这可是有被人一枪崩死的风险哦，这叫适当保护”
艾丽卡耸了耸肩，显然对我的反应感到遗憾。
“你都经历了什么啊喂，哪有这么危险，又不是叙利亚！”
我忍不住大叫道，
“其实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用我听得见的音量，她小声嘀咕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我在短短几个小时前同时被手枪和步枪攻击，艾丽卡的提醒不无道理就是了。
“嘛，要不要枪再说，不过我相信最后还是会拿的就是了～” 艾丽卡边说着边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先去洗个澡吧”
艾丽卡把我拉到一扇豪华的木门前，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就是浴室，你身上一股垃圾味，臭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扑向垃圾桶的。”我皱眉。
“那可是保护你，没我的话，你早没命了呀。”她笑着地回答。
我自知理亏，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3
打开那扇豪华木门的瞬间，我的动作顿住了——面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
偌大的浴室几乎和我原来的宿舍一样宽敞，墙面铺着深色大理石，中央是一座足以放下两三个人的大浴缸，旁边还摆着几瓶进口沐浴精油。头顶的灯光柔和，浴缸旁甚至还装了一个可以播放音乐的小型音响。
……这也太离谱了。
“吓到了？”门口传来艾丽卡愉快的声音，“想泡澡的话，记得先冲洗干净哦，要不然浴缸会臭的”
“我当然知道。”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关上了门。
我把脱掉的衣服放到筐里，冲了冲身体，走进浴缸，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身体的疲惫。枪战的惊魂未定在这一刻终于被热水冲淡了一些。
我缓缓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咔哒。”
门锁被转动的声音让我瞬间睁眼。
“——？！”
艾丽卡毫不避讳地推门而入，一脸自然地走了进来。
“等、等一下！”我猛地坐起，水花四溅，死死瞪着她，“你进来干什么！”
“泡澡啊。”艾丽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么大的浴缸，可以两个人一起泡完全没问题哦”
“谁要跟你一起泡啊！”
“这样省时间啊，而且还省水，现在水钱可贵了”
“住得起这么大房子的杀手小姐还用担心水钱？”
“保护水资源人人有责！”
“与其关心人类的未来，不如想想被艾丽卡杀的那些人……”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可是很有原则的杀手，只杀有罪的人！”她自信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看到我的档案？”
“刺杀也得筛选目标啦，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一个小姑娘的脑袋能值这么多钱？”
“……”
“哎呀，林昭同学，别害羞嘛。”她笑眯眯地靠近，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狡黠的光，“虽然你总是冷着脸，但其实身体已经很累了吧？正好我来帮你……”
“出去！！！！” 才发现艾丽卡一直盯着胸部的我，脸红的发烫。
艾丽卡挑了挑眉，将视线转开，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可是一直坚持‘你情我愿’的原则哦，你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乱来的，只是想帮你按摩而已”
“所以赶紧出去。”
她耸了耸肩，转身走出浴室，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
“……滚。”
门总算关上了，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靠回浴缸。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4
洗完澡后，我换上浴袍走到卧室，发现艾丽卡已经躺在床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睡在哪里？”
“这里”她拍了拍床旁边的空位
“蛤？”
“这是双人床，而且只剩这一张床了啊”
“这么大一间房子才一间卧室？”
“另一间被改成了军械库。”她叹了口气，“所以只有这一间能睡觉。”
“那我去打地铺。”
“地板太冷了，床上多好”
“我不怕”我眯起眼睛。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抱着枕头在床边的地板上铺好被子，然后一脸委屈地躺了下去：“呐，这样可以了吗，哪有让客人打地铺的道理”
我看着她，笑了笑。
“那真是麻烦你了，毕竟我还得当不短时间的客人”
我躺到床上，偌大的双人床空了一半，而她却窝在床边的地板上，金色的长发散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比刚才更可怜了几分。
“……上来吧。”我最终妥协。
艾丽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几乎是瞬间蹦上了床，顺势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把脑袋埋在我的肩窝里。
“等等，你——”
“……”
我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推开她。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习惯了孤独。独自生活、独自承受、独自前行——温暖这种东西，已经和我无关了。
可现在，被她抱着，我却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安心感。
或许，偶尔这样……也不错。
窗外，东京的夜色静谧无声。
我闭上眼睛，沉入久违的梦乡。
5
早晨，我醒来时发现床旁空空如也，艾丽卡不见了。
我本能地坐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卧室门半掩着，外头隐隐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我犹豫了一下，赤脚走出卧室，穿过客厅，视线落在了餐桌旁的身影上。
艾丽卡正坐在那儿，低着头，动作娴熟地往几个步枪弹匣里装弹。弹壳碰撞的声音咔嚓咔嚓有节奏着响着
她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应该是任务简报之类的吧
“早啊。”艾丽卡抬起头，看到我，朝我露出了一个懒散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早……”我回应道，目光仍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差不多吧。”她伸了个懒腰，往后一靠，“不过比起这个，先来认识一下新朋友吧。”
“新朋友？”我皱了皱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哦~原来这就是艾丽卡一见钟情的对象？”
我猛地转头，看见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黑眼圈明显、头发散乱的年轻女孩。她穿着一件普通的宽松卫衣，袖口有些磨损，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熬夜通宵的技术宅，眼神略显疲惫，但嘴角却带着些许的笑意，她的中文略带着日本口音，但是非常流利。
她手边摆着一杯咖啡，桌上还有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堆看起来非常复杂的数据。
“这谁？“以及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中文？”我疑惑地看向艾丽卡。
“哦，她是小樱。”艾丽卡说道，“我的情报员。”
“因为在座的各位都会中文，而林昭你只会中文，你日语很差吧？”。”小樱打了个哈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们俩为什么已经睡一起了？”
“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天才认识的人，结果今天早上就同床共枕，这发展速度可以啊？”她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揶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连忙摆手，脸上微微有些发热，“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单纯的搂着睡了一晚。”艾丽卡笑嘻嘻地补充道，故意加重了“搂着”两个字。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樱笑了笑，显然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而是从包里拿出几张文件放到桌上：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来说正事吧。”
“艾丽卡给你安排的假死计划很成功，警方和追杀你的人短时间查不出来什么，现在你在他们的记录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昨天晚上在一场混战中被一枪毙命“她边说着边看了一眼手表，”尸体大概在……2个小时前被火化了，艾丽卡则是因为目击了现场，被吓到转学了，这是新的证件，又该改名了，林昭同学”
“这么厉害？”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当然，我办事向来靠谱。”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另外，我也查了关于你大脑里那块芯片的情报，但……老实说，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连你都查不到？”艾丽卡挑了挑眉。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小樱翻了个白眼，“鬼知道那是什么，说实在的林昭同学脑子里究竟有没有这块芯片都难说”
“算了，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做个CT就知道了。”，艾丽卡伸了个懒腰，小樱，讲讲发给我的这堆文件吧？
“ok。”小樱和上了自己的笔记本，走到了艾丽卡旁边，操纵她的笔记本调出了一张照片，“这是艾丽卡挑的新任务，一个俄国黑手党的二把手。”
“俄罗斯黑手党？”我皱起眉头。
“对，这家伙和俄罗斯政府有着微妙的关系，经常仗着外交豁免权干一些非法勾当，当年他可是当着警视厅好几十号人的面坐着大使馆的车从犯罪现场离开的主儿”小樱敲了敲桌面，“然而他最近玩脱了，他借着外交包裹走私毒品，踩了某些人的底线，所以‘客户’决定送他上路。”
艾丽卡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任务资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了他，世界会更好？”
“没错。”小樱点了点头，“顺带一提，客户不介意你把他周围的人也一起清理掉。”
艾丽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我：“要一起去看看吗？”
“哈？”我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想带上我吧？”
“林昭你现在可是个‘死人’，如果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迟早会憋坏的吧？”艾丽卡笑眯眯地说道，“你可不能白住这里啊，就当帮帮我了。”
“绝对不行！”我坚决的摇了摇头
“来嘛来嘛，会很有趣的啦，你也不用做什么，坐在车里面看看就好啦”，艾丽卡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恳求
“……”
艾丽卡见我不说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收起任务文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吧，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她走向武器库，而小樱则继续低头摆弄着她的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看着艾丽卡可怜的背影，我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她平时一个人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和我一样孤独吗？
“带我一个吧。”我朝着艾丽卡离去的方向说 “就当是我付房租了”
“哦～”小樱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艾丽卡，林昭好宠你啊！”
“闭嘴！” 我用我最大的声音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