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混乱，我们躲进美食广场边缘的一家关东煮摊里，艾丽卡迅速把小樱塞进后厨一堆塑料储物箱后，用一块红色帘子遮住。我看她双眼发红，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包不放。
“小樱，躲这里，别出声。”
“这都什么鬼啊，什么鬼啊喂！”
“没事。”我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会解决的，你找找支援。”
艾丽卡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神凌厉地扫过那几个正在扩散搜索的敌人。她咬了咬嘴唇说到：
“林昭，你负责左边三个，我负责右边三个，我们在中心集合。”她手指伸出来，指了指那几个家伙分散的方位。
我看着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死了也别怪我。”
“你敢死我就追到黄泉把你揍一顿。”
她笑着说完，下一秒身体猛地一翻，朝右边滚了出去。我也咬牙，迅速转向左侧冲去。
第一个敌人正小心翼翼地搜着地面，手里拿着一把AK形状的步枪，枪管都锈出一圈红。
他听到我靠近的动静，猛地转身，“哒哒哒——”几发子弹打在我脚边，火星四溅。
我向后一跃，翻滚着藏到一个倒塌的甜品冰柜后，刚才子弹打在冰柜表面的碎片还在飞溅。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M1911，这玩意居然还在反光。
“你最好要中啊，小玩意。”
我探出头，从冰柜一侧探出手来，“砰！砰砰！”连续三枪。第一枪打在他肩膀，他手臂一歪，整个人往后一仰，第二枪正中脸颊，鲜血瞬间迸出，整个头往后一栽，像个破麻袋一样砸在地上。
刚刚松口气，第二个敌人已经从旁边冲了过来，连跳带跑，56冲端在胸前，像是小时候抗日神剧里拿错道具的群演。
“为什么要拿中国枪啊……”
不知道那人是拿了短跑冠军还是怎样，直接冲到了我眼前，来不及瞄准了，我只好朝他脚下开了一枪，那人吃痛，摔了一跤，我立刻扑上去，用尽全力撞上他的身体。
他试图举起枪，但我早一步挥拳打在他脸上，防毒面具掉了，他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惊恐地睁着眼。我抬起枪口，“砰！”贴着额头送他上路。
“林昭——趴下！！”
艾丽卡的声音像雷一样从后方炸开，下一瞬，一道枪声响起，远处一个试图瞄准我的人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一团红花，整个身子在原地转了半圈，然后缓缓倒下。
我回头，她站在废墟中央，金发上沾着烟尘，琥珀色眼睛里跳着火光，嘴角挂着一丝兴奋又狡黠的笑意。
她那把格洛克26稳稳举起，弹匣已经换了一个。
“你这家伙，越来越像我了。”
我没力气吐槽，只是坐在地上喘气，“你解决了？”
“两个直接被干掉了，另一个……重伤。”
“混帐东西，你们是哪里来的？”
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那个重伤的人。
艾丽卡走了过去，我艰难站起了身，试图跟上艾丽卡。
艾丽卡走到他旁边，一脚踢在他腹部的伤口上，他发出一声惨叫。
“我还想问你呢，你哪来的？”
“英米鬼畜居然还会说日语……我……我是为了天皇陛下……”
艾丽卡轻笑一声，用脚把他脸上的防毒面具扒了下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干嘛带着这些搞笑的面具，要放毒气吗？”
“那……那是秘密……计划的一部分，哈哈哈哈……”他发出难听的笑声的同时，手像腰间伸去，“天皇陛下萬歲！”
艾丽卡叹了口气，枪口贴着他脑门送出一发，脑浆四溅，那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是要自爆吗？”我喘着气问。
“看着像，反正之前HBO的那部剧是这么演的。”
她吹了吹枪口，俏皮的看了我一眼。
“小樱还好吧？”我问。
“不知道，估计没事。你呢？”
“被玻璃渣子扎的浑身都是伤……”
艾丽卡叹了口气，环顾满地的废墟，城市远处响着枪响和警笛声，这次袭击应该不只这一处地点。
“我很喜欢你第一天见到我说的那句话。”
“不要在再提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就好，问问小樱该怎么做吧。”
“嗯……”
走回那家店，我发现小樱正盘腿坐着，腿上架着她那台三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光映在她冷静的脸上，十指飞舞如雨，看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
“你还好吧？”我一边凑过去一边开口，“敌人解决完了，接下来……咱们先撤？”
“不。”小樱头也不抬，“撤不是最优解。”
我一愣。
她手中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刚刚我和几个朋友聊了一下，SAT还在路上。这不是一处袭击，东京市内还有其他地方也被攻击了，属于典型的游击式破坏行为，自卫队正在调动——但你知道他们出动得有多慢。”
“所以？”
“所以我们是唯一能立马控制住这里局势的，他们说咱们出手的话政府会给不菲的……报酬。”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控制的局势吗，不是已经做掉了？”
“不止……我的朋友们认为……这些袭击者佩戴防毒面具，不只是装神弄鬼，其他的袭击地点要小的多，而且没人带面具。”小樱终于停下打字，抬起头看着我们，“这很可能意味着，他们打算释放某种气体武器。在这个购物中心，毕竟几个枪手干不掉所有人，他们只是负责拖住警察的。”
“她说得没错。”艾丽卡站在我身旁，单手插着腰，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终于来了’的期待，“有些家伙就是喜欢玩得大一点。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那我们能干嘛？”我叹了口气，看着我们手上这几把手枪，“我们现在也只有手枪诶，连防弹衣都没有。”
“他们也没啥好装备。”艾丽卡勾了勾嘴角，“而且我们有大脑，他们只有幻想。”
小樱合上电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的朋友刚刚发来数据。购物中心中央空调在旁边单独的建筑里——如果他们真想释放气体毒物，那一定会从中央空调系统动手，你们赶紧去看看。”
“你确定？”我问。
“不确定。但如果我在这里搞破坏，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艾丽卡挑了挑眉，看起来对这个推论很满意。
“听起来像是我喜欢的智斗桥段。”她抬手做了个“走吧”的手势，又转向我，像是特地等我批准似的点了点头，“BOSS，接下来要干嘛？”
“别这么叫我……我又不是你老板。”我叹口气。
“那……老婆？”
“这时候还这样……”
我翻了个白眼，转向小樱，“你呢？”
“我回车里待命。”她点了点头，“我尽量提供支援情报，他们给了我很高的安全权限，现在这栋楼里能远程操控的我都可以操控。”
“明白，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护送小樱，从刚才六人闯入的大门走出了购物中心，穿过几条小道，回到了购物中心后方的MRAP。确认小樱进去安全坐好、电脑接上了远程信号后，我们再度检查了随身装备，从车里摸出来了几个备用弹匣，塞到兜里面。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说，“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戴防毒面具？你也说了，他们武器都很破，没催泪弹，也没毒气……会不会只是装样子？”
“不排除可能性。”艾丽卡微微耸肩，“但你要知道，有人做出破事来之前也总是‘装样子’。”
“就怕他们不是装。”
小樱透过车窗探出头：“如果他们带了气体，那一定会利用中央空调。这类购物中心为了节能，空调通风系统往往集中管理，设在中央机房。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政府愿意掏钱的哦”
“收到。”艾丽卡朝她比了个OK，“任务目标明确，确认机房安全性。若有异常——解决。”
“注意。”小樱又说，“如果他们已经往系统里注入了什么，记得带上这个。”
她递出两个透明包装袋，里面是一种便携式的半面式滤毒面具，看起来是她私人准备的。
我看着那玩意：“你还真什么都带啊。”
“嘿嘿”
我们戴好面具，向设备用房进发。
设备用房在购物中心北侧，是一栋贴着混凝土外墙的低矮小楼，远离主建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无人在意但特别关键”的地方。
我们靠近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对劲。
“……你看到那个了吗？”我低声说。
艾丽卡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靠墙的几具尸体上。
是几名看起来像普通路人，有穿制服的，也有穿便服的，脖子和胸口都中弹，留下一道道血迹。
“进来之前干掉了在这里躲着的人。”艾丽卡冷静地分析，“说明这间屋子确实重要。”
“他们已经在动手了。”我说，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直往脊柱爬。
“上吧。”她说着，从腰后抽出那把Glock 26，低姿势前进，“把门踹了——”
“踹门是吧？”我叹了口气，靠在门旁边，脚抵在门上准备了一下。
“踹得好不好看我心情。”
我一脚踹上去，金属门发出一声尖锐的“哐啷——”巨响，带着锈迹的门锁应声飞起。门板砸在内侧墙上，砰地弹回来一半。
屋子里两个身着“军装”的家伙猛地抬头，吓得回头看我们。
他们穿的还是那种滑稽又恶心的仿制旧军装，披着奇怪的披风。
此时两人正蹲在中央空调系统巨大的送风管道前，各自手里拿着一个开口的化学品瓶子，缓缓往里面倒某种黏稠液体。
“艾丽卡！！”我大喊。
“我看到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双手稳稳举枪，一连串枪声在房间中炸响。啪啪啪啪——
两个敌人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就被子弹打得翻倒在地，瓶子也砸落在金属平台上，“砰”地一声，一些透明液体洒了出来。
“我的天呐。”我皱起眉，连忙退后半步，“这玩意有毒吧？”
“别管，先停空调！”艾丽卡急道。
我和她冲上前，想办法操作这台看起来像来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空调主机。满面是密密麻麻的电钮、指针、破旧贴纸——
“你看得懂吗？”艾丽卡问。
“我除了会按电梯以外的按钮都不会。”我咬牙，“拆不掉就毁了它！”
随后抬起我的M1911，冲着左侧墙上的配电箱“砰砰”连开两枪。
火花四溅中，电闸短路，屋内所有风扇、电源、照明顿时停摆，发出刺耳的“呲呲呲”电火声，然后归于寂静。
空调风机嘎吱嘎吱地缓缓停下，屋内终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好聪明！”
“谢了，不过那瓶子……”
我看向刚才那两个倒下的敌人旁边，半开的瓶子还躺在那里。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
“别碰！”艾丽卡立刻抬手拦我，“离这玩意远点，你要是把自己毒倒了我可绕不掉你。”
“我也不想……但不拧上的话会很糟糕的”
“这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啦，走！”艾丽卡一把拉住我，“撤离这鬼地方。”
我们两个迅速从设备屋内撤出，穿过那堆管道和尸体，跑回空旷地带，我一把把那个面罩摘了下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玩意是真的吓人……。”我喘着气。
“还好及时阻止了。”艾丽卡说着，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谢谢夸奖。”
艾丽卡简要汇报了情况，然后我们就开始往回走，快步绕过停车场，MRAP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心里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车窗已经摇下，小樱坐在副驾驶，正和窗外的两名穿着深灰制服的人交谈。
“哟。”小樱看到我们，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其中一个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是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还有点胡茬。
“你们就是他们提到的那两人？”他有些惊讶地问。
艾丽卡拍了拍枪套，点了点头：“事情解决了。”
对方立马站直了身体，朝我们敬了个礼：“我是中央特殊武器防护队，平田大尉。大部队正在路上，消防对正在疏散购物中心的人员，空调口我们会重点清理，具体的防化处置就交给我们吧。”
我点点头，还没开口，他便立刻接着问：“你们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比如咽喉、眼睛、呼吸系统？”
“没有。”我说。
“还好。”艾丽卡也回答得干脆。
“那就行。”平田微微松了口气，“不过一旦有异常，请立刻就医，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后续清理，你们是现场的第一响应者，暴露时间比任何人都长。”
“知道了。”我点头。
平田拉了拉背包的肩带，刚准备离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了，报酬几天后会打到你们常用的账户，头儿特别交代的。”
“谢谢。”小樱语气平静。
两人离开，朝不远处驶来的消防车方向走去。我这才放松地靠在车门边，大大地舒了口气。
“好了。”小樱回过头来，“你俩快点换衣服去，鬼知道沾了点什么，留下的衣服放到那个黄色的袋子里，系好扔到地上就好。”
“还好就穿了帽衫。”我无奈地拉开后门，爬上车。
艾丽卡哀鸣：“欸——就我穿了最可爱的一套吗？。”
我们在MRAP后座的小柜子里各自翻出换洗衣服，擦了把脸就草草换上了干净的T恤和运动裤，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我的脑袋还隐隐作响，总算是恢复了点人形。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一边绑头发一边问。
“回家啊。”小樱头也不抬地在平板上操作，“艾丽卡家，一块洗个澡，虽然你们都没直接碰到什么吧，还是小心为妙。”
“你不回你家洗？”我斜眼看她。
“你为什么说得好像你和艾丽卡一起洗澡已经是理所应当了？”小樱终于抬头看我，眉头微挑，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我顿时语塞。
“没、没那回事吧？谁要和她……”
“哎呀。”艾丽卡倒是一脸无辜地靠在驾驶座上，扭头看我，“我记得我们前几次确实是一起洗的？”
“那是……”我急忙解释，“而且你还闯我浴室来着吧！”
“我记得你那次好像也没赶我出去呢。”艾丽卡眨了眨眼。
“够了你们。”小樱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次报酬可不少，应该够你俩……霍霍一段时间了。”
“那我们还去接那个指名任务吗？”我问。
艾丽卡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点点头：“毕竟都接下了，不去有点失礼吧。”
她嘴角微扬：“不过也不用太赶，看看时间，挑个心情好的日子，顺便做掉好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的东京街道渐渐远离的购物中心，时不时有救护车或者警车飞驰而过。
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但旅程还没结束。
我们只是……稍微换一口气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