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花板在晃，光线刺眼，一切都像在梦里。我感觉自己正被人抱着，剧烈的疼痛从腿部和腹部蔓延，全身仿佛被撕裂了一样。我挣扎着想发出声音，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呜咽，又昏过去了啊。
“林昭！林昭！”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努力抬起眼皮，看见了她——艾丽卡。
她一手抱着我，一手从战术包里抽出一支吗啡注射器，动作颤抖但果断，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细针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痛感逐渐被温柔的麻木取代。我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仿佛刚从地狱爬回来一般，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艾丽……卡……”我费力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破碎得像快断的弦，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见此，她的手突然用力抱紧我，紧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回家。”她低声说，声音在颤，“没事了，林昭，我在这里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止也止不住，所有的恐惧、屈辱、疼痛全都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出来。
“我……我好怕……”我抽泣着，“我以为你不会来……”
“别说傻话。”她把脸埋进我的肩窝里，声音低哑得像在哭，“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会来的。”
我带着鼻音的哭腔，咬着她的衣领嘟囔道：“艾丽卡……你这个大笨蛋。”
她愣了一下，随即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才是大笨蛋。”
就在此时，楼道上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
艾丽卡抱着我站起身，抬头看去。
是乔治，CIA那位准军事负责人，他此时正一脸无奈的叉着腰。
乔治看了眼地上已经被打得失去抵抗力的妮娜，又看向艾丽卡。
“抱歉……抱歉不让你干掉她……我无比的理解你……”他磕磕巴巴地说，“但是最近东京有不少事还用得上她……作为再一次的歉意，那个人已经……。”
他掏出了手机，翻找一番，给我们展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个似乎在菲律宾见过的人，此时正站在原本应当被作为目标的黑帮小头目尸体旁比着耶。
“我麻烦他们在莫桑比克干掉了你们原本的目标……鬼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我们还会提供额外的资金作为补偿……之后可能还会有合作……到时候麻烦了……”
看着这么一个肌肉壮汉用我见过最卑微的口气说话，多少有些喜感。
艾丽卡没回答，低头看了我一眼，确认我状态稳定，扶起我，然后一步步走到妮娜面前。
妮娜趴在地上，脸色苍白，肩膀上和腿上有好几处枪伤，但是都上好了止血带止住了血，似乎是艾丽卡做的。
她费力地抬起头，对着艾丽卡笑了一下。
“唔……，真是感人……你果然还是会为了她……。”
艾丽卡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真恶心。”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上妮娜的枪伤，脚下用力旋转，鲜血顿时从伤口涌了出来。
妮娜惨叫着弓起身子，却仍勉强扯出一个怪异的笑：“你和我一样，艾丽卡。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
艾丽卡没有回应，只是俯视了她几秒，然后转身，走向我。
“我们走。”
她扶住我，搀着我缓缓走下楼梯，一步一脚印。
走出门口的那一瞬，我深吸一口凉风。
“艾丽卡……”
“嗯？”
“谢谢你来救我。”
“……没什么好谢的。”她轻声道，“明明是我让你受伤……。”
没等她说完，我用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嘴，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艾丽卡则脸一红，赶快把我扶上了那辆巨大MRAP的后座，让我躺在椅子上，看来大车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
车门“啪”的一声合上，艾丽卡迅速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整个车厢瞬间充满了低沉的轰鸣声。我靠在座椅上，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从副驾前的手套箱里抽出一个急救包，爬到了后座。
“抱歉，昭，可能会有点疼，吗啡已经注射过了，不能再注射了，我已经试着止过血了，但是条件太简陋了，还得再来一次，否则……”
我勉强点点头，“……听不懂啦……你看着办……。”
她看了我一眼，戴上手套，动作尽量轻柔地把裹着一层一层的，血红的纱布揭开，露出腹部那道看起来吓人的伤口，幸好她没刺第二刀。
她拿出两袋止血剂，撕开以后直接撒到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艾丽卡脸色越来越沉，咬着牙，坚持撒完了整整两包。
随后，她拿出碘伏和纱布，一边给我清理伤口，一边低声念叨：“那个疯女人……我要是再晚个几分钟……”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责备自己。
“没事了，”我轻声说，尽管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你来了就好……”
她动作一顿，低头凑过来亲了一下我发汗的额头，“明明说过不怕疼的，居然骗我，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报复回来。”
说完，艾丽卡把绷带重新缠了回去，使劲的勒了勒。
“报复？”我强撑着笑了一下，“你是想…………呃……”
“闭嘴，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她红着脸爬了回去，一脚油门，我差点摔到地板上。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急停在那家我们去过的小诊所门口。她轻轻抱起我，冲进诊所。
这次只有一个医生，一看到我们冲进来，吓得连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掉地上。
“哎哟喂，你们这是干嘛？”
“贯穿刀伤！”。
医生叹了口气，立刻把我安置在病床上，这次是我进病房里了，她剪开绷带，开始查看伤口，然后开始处理起来。
“还好，都是软组织伤，没有伤到器官，也没有深度大出血……但是，还得住院之类的。”她把手上的手套丢进垃圾桶，又揉了揉额角，“你们得去医院。我帮你们想个借口吧，就说……被小混混袭击了？”
艾丽卡这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吐槽：“被小混混袭击？这听起来……也太像好欺负的类型了吧？医生你这是在侮辱我家林昭吗？”
我忍不住笑了，然而腹部一动就痛得直抽气，笑变成了嚎叫。
医生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手指在我大腿的创口上点了点：“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造成的？这边这么多浅层刺伤，还有腹部这伤，是标准穿刺伤，凶器可能还是细长型锐器？”
“……”我和艾丽卡顿时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你看？小混混总比你们说不小心的强吧？”医生一边咕哝着，一边熟练地给我又打了针止痛剂，“我现在叫救护车，给你们送到某个能治好你的医院去。”
艾丽卡轻轻握着我的手，低声说：“我会陪你去的，一直陪着。”
我动了动手指，勉强握住她的指尖，嘴角带着点虚弱的笑意。
随即赶到的救护车把我拉到了东大附属医院，这应该算是最好的医院之一了吧，那个医生还真是有很大能量，不过也得掏不少钱就是了……
被送上救护车后，医疗人员又给我打了针镇定剂，感觉今天我已经挨了4针阿片类药物了，真希望不要出什么副作用……
不知是镇痛剂的作用还是什么，一股睡意涌了上来，我握住了随车的艾丽卡的手，闭上了双眼。
真是糟糕的一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