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小樱熟练的把车停到了街旁，和艾丽卡一同把我扶回屋中。
在我安顿好以后，她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似乎是上次在楼下停太久车挨了罚单。
“可不能在挨罚单了！”，她如是说。
这个人真的是……总是担心一些奇怪的事。
家门被轻轻关上，小樱咚咚咚地踏在楼道间的地板上，渐行渐远。
艾丽卡扶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脱下外套，替我理了理头发。
“长好长，该去剪了呢……”
“长发也有长发的好啦。”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喜欢短发ver的林昭哦。”
窗帘半掩，黄昏的光线从缝隙中斜斜照进来，像是柔软的金色绒布，落在桌面和地板上，也落在她的发梢。
熟悉的公寓，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艾丽卡。
久违的独处时间。
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感涌了上来，是因为她在旁边吗？
“嗯？你脸怎么红了？”
她忽然侧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凑得很近，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没有……”我下意识别过头去。
“你在害羞？”
“才、才没有——”
“是因为终于又和我独处了？”
“你……你别乱说！”我瞪她。
她“噗嗤”笑出声，像一只刚钓到鱼的小猫似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真的爱上我了喽，林昭同学。”
我噎住了。
她那轻飘飘的一句玩笑，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我脑海中那些自以为藏得好的思绪。
不行，对她的那些想法，我要好好的表达出来才行！
我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过了很久，鼓起勇气的我才低声开口：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嗯？是那种……人在极端恐惧或者刺激时，会误把心跳加速当成恋爱的那种心理效应？”
“对，就是那个。”
我深吸一口气，又补了一句：“所以有时候，人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救过自己的人……会觉得他们很帅啊、很可靠啊……”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帅很……”
“等等……”艾丽卡原本还带着笑意，脸色突然一变，整个人怔住，“你说这个，是在说……”
她看着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眼角微微抽了一下：“不、不对……你这意思是……等下等下，林昭，你该不会是……”
我没说话，只是脸红着点了点头。
她整个人像炸毛一样弹了起来，抓着沙发靠垫，“这、这、这是告白吧？！你这就是在告白吧？！别不说话啊！”
我缓缓抬起头，轻轻盯着她那张突然不知所措的脸。
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盯着我看了五秒，突然整个人陷进沙发，抱着靠垫狂砸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完蛋了，林昭你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还带着羞意，但那份埋藏已久的情感终于被说出来，竟然有种奇妙的轻松。
“你自己判断。”
艾丽卡从靠垫后抬起头，脸红到耳根，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做出这种表情的艾丽卡真是千年难遇，本想记录下来的我却苦于没有工具，什么时候得去买个手机了。
“所以……”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笨蛋。”我低声说，“你之前不知道牵过多少次了。”
“这不一样吧，情感上？”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手伸过去，覆上她那一直伸着的手。
她反握住了，很紧很紧，仿佛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然后，她悄悄靠近我，额头贴着我，声音轻得像是呼吸：
“林昭……我好喜欢你。”
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靠在她怀里，头枕着她的肩，声音小到快要消失：“不止牵手哦。”
“嗯？”她低头，还没反应过来。
我抬起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亲她。
艾丽卡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连耳尖都泛起薄薄一层粉。
“你、你这是……”她语气发虚地问。
“你说呢？”我靠在她怀里，嘴角微扬。
她轻轻抱紧了我，呼吸有点乱：“你真的……好狡猾。”
我没说话，只是感觉她的手慢慢顺着我的后背滑下，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点点试探。
“可以吗？”她的声音几乎是一种请求。
我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把自己完全交给她，而她则又吻了上来。
那双温暖的手慢慢转到我的腹部，伸进了我的衣服，在下面摸索着，忽然指尖不小心擦到了什么——
“嗷！！”我疼得一声惨叫，整个人一下子抽搐起来。
她戳到了我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
我一把推开她，重心不稳地倒在沙发上，冷汗直冒。
两人就这么愣在原地，空气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我们尴尬地对视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艾丽卡小声说。
我躺在沙发上，脸滚烫滚烫的，
“……这种事，还是等我好了再说吧。”
艾丽卡坐在地毯上，低头捂着脸，像是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一样。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闭嘴。”我用枕头砸了她一下，这个动作反而扯到了我的伤口，疼得自己哼了一声。
她笑了笑，然后房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艾丽卡决定说些什么，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
“那个……”艾丽卡坐在我身边，犹豫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才开口，“你……已经好久没洗过澡了对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忍不住的尬笑了两声，“我、我……有味道了吗？很臭吗，那你刚才还……”
我感觉这是最糟糕的话题了，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换成别的女孩子恐怕早就生气了吧，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尴尬的气氛确实被缓解了，或者说被彻底摧毁了，不管是方才的尴尬还是莫名的悸动。
想到这，我一脸无语的盯着她。
“不不不，不是说你臭，只是……”她连忙解释，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好闻，但一直这样也会不舒服吧？我来帮你擦擦，轻一点，避开伤口。”
她冲我wink了一下，看在她帮我擦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原谅她了。
艾丽卡起身去拿了毛巾和温水。她动作很轻，却很熟练。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沙发旁边，然后轻轻坐下，眼神认真地看着我。
“我帮你脱掉衣服，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她轻柔地解开我上身的衣物，尽量避开缠着绷带的伤口。空气拂过皮肤，我忍不住微微发抖。
“冷吗？”她的声音很轻。
“……有一点。”我小声回答。
“很快就好了。”
她蘸了温水的毛巾，一点点擦过我的肩、背、手臂，然后是腰侧。她很小心，避开腹部的伤口，但水汽和布料带来的触感还是让我有些幻痛。
她擦到我后背的时候，我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疼了吗？”
“不是……只是有点……”我说不清楚，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被她掌握在手心一样。
“你太紧张了啦。”她笑着说。
“你还笑……”
她继续擦拭着我的手臂，最后帮我把干净的衣服套上，然后轻轻把我放倒在沙发上，替我盖上毛毯
“好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坐在一边，正帮我收拾毛巾和水盆。
“谢谢你，艾丽卡。”
她转过头，看着我，轻轻笑了一下。
“身为女友的职责哦，我觉得这算女友力的体现！”
说起来，她也算是正式成为我女友了……
收拾好了水盆和毛巾，她又轻手轻脚地坐回沙发边上。我正靠在那边，头发微微有些湿，贴在额角。刚才虽然只是简单的擦拭，但我整个人舒畅了许多。
“好了。”她轻声说，“你现在干干净净的，真乖。”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什么了……小狗吗？”
她歪头笑了笑，“差不多？不过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只。”
“别说这种奇怪的比喻啦……”
我试图用语气掩饰内心的羞涩，但她那副宠溺又调皮的表情实在让我无法保持冷静。
空气里还残留着温水潮湿的味道，我觉得脸颊上也有点烫，不知道是因为热气，还是因为她刚才实在太亲密了。我下意识往沙发靠背那边缩了缩，裹紧了毛毯。
“欸，”她突然又开口了，语气比平时柔很多，“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扭头看她。
“我其实……从来没这么认真照顾过谁。”她低着头，声音带着点羞涩，“连自己都懒得照顾的那种。”
“哇，真是谁都不知道的秘……”
我像往常一样回怼她，但是她转头看着我，眼神不像带着调笑，而是……安静又坦率的感觉，打断了我脱口而出的吐槽。
“今天给你擦身子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伤口真的好可怕，我真的好担心。”
我抿了抿唇。
“我总是怕你不见了，怕你不理我，怕你——”她顿了一下，“你消失的时候我可是非常担心的，妮娜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笨蛋”我轻声打断她。
我慢慢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搭在她的手背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低声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而且听妮娜说乔治那帮人很不希望咱们死哦。”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他才被调到东京来，说话恐怕没人听诶，而且不想让你死她这么捅……”
“够了够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只是想录下来我受苦的画面而已，不是还专门避开我的脏器了吗，这些事情就不要提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这样吧，作为让你担心和救了我的回报，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她开始打量起我的身体来。
意识到她视线的我又一次羞红了脸，小声说道：“你刚才都看过我身子了还想怎么样？”
“欸欸，那不一样！”她夸张地喊了一声，眼神调皮地闪着光，“那是医疗行为，我现在要的是……情感上的回馈。”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但脸还是热得厉害。
“你说吧，要什么回馈？”
她靠近了一点，几乎鼻尖快要碰到我的额头。
“想听你再说一次，刚才说的那种话。”
“哪种话？”
“‘我喜欢你’。”她装作很认真地重复，“你今天可是主动告白哦，我要好好记下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我很认真。”她握住我的手指，轻轻摩挲，“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再听一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我喜欢你。”
她轻轻把我抱进怀里，手掌护着我的后脑勺，贴着我的发丝低声说：
“我也是，林昭，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在这个久违宁静的夜里，两人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交织在了一起。
